回到府中秦晏帶著衡棋如一同去見羿老太太,羿老太太一聽衡棋如的名字就全明白了,沒再多言,只是嘆了一口氣,溫言讓衡棋如把府中當家裡一般,不要見外。
羿文嘉帶著衡棋如先去歇息,羿老太太這才拉著秦晏的手細細的問了問在蘇府的事,秦晏俱答了,笑道:「就是冷清了些,不事都得自己手,別的也沒什麼,蘇先生的學問沒說的,跟著蘇先生學了這段時間孫兒功課上進益不。」
「那就好。」羿老太太聞言點頭不住的笑,輕聲道,「苦了你了,只是……蘇府的事你也知道,咱們不好多帶人過去的,且些委屈吧。」
秦晏搖頭一笑:「沒事,還有荊謠呢,他侍奉我向來盡心。」
「還有一事……」羿老太太低聲音道,「前兒個許知州家的老太太請我去們府上賞雪,我帶著你舅母和思兒去的,賞雪時許知州家的二太太就一個勁兒的誇思兒相貌好,子溫婉,拉著思兒不住的說話,還給了份不輕的見面禮,臨走的時候他家二太太還問了我思兒的年紀,雖未說明,但那意思已經很清楚了,許知州家裡是沒說的,只是他們二房一直在任上,年前才回來的,家中形我不大清楚,就沒怎麼搭的話。」
「我著人打聽了下,這二太太屋裡有兩個爺,頭上那個已經娶親了,下面這個小兒子今年十五歲,還未相中人家。」羿老太太看著秦晏輕聲笑道,「他們府上的二老爺如今任武平同知,聽說在地方上政績不錯,這二太太呢,很疼小兒子,一心要找個好姑娘,事倉促的很,暫時就知道這些,你有意麼?你要是覺得行,我就再託人打聽打聽。」
秦晏有些猶豫,他是想讓秦思低嫁不假,這樣以後若有什麼不測自己還能挾制秦思婆家,也讓以後的妹夫有個忌憚,但五品同知家的公子……這份也太低了些吧。
秦晏心下黯然,若母親還在,秦思就是嫁與京中有爵人家也是相當的,只恨自己現在上只一個舉人份,不能讓人高看,拖累的秦思也尋不上門當戶對的人家。
羿老太太看出秦晏心中不大樂意,笑了下道:「我就是跟你這麼一說,你心裡有個數就行,左右思兒還小呢,過了年這才十四歲,若是還在京中就著急些,在咱們這不怕,黎州這邊及笄的姑娘沒定下人家來的還有呢,再看看吧,許家的門第是低些。」
秦晏輕嘆:「我原本想著等科舉之後,謀得一半職的再給思兒尋人家,也顯得尊貴些,只可惜思兒已經十四歲,等不得了,現在哪裡還能挑人家門第低,我們說的好聽了是京中閣臣的兒,說不好聽了……人家只需稍加打聽就能知道之前京中的事,秦珍已經定親,秦思難免讓人非議。」
想起前事來羿老太太也是憤懣,擺擺手道:「好孩子,別想這麼多,思兒的人品在那,我常帶出去就是為了讓夫人太太們知道,思兒是大家出,半點不比幫人差的。」
秦晏想了想道:「再打聽吧,別跟許家說死了,那許公子若人品是好的,就算家世低些,能對思兒好我也知足了。」
秦晏退而求其次,只要能對思兒好就行,職前程什麼的,以後再慢慢提攜妹夫就罷了。
羿老太太點點頭,兩人又聊了會兒年下的閑話,中午時羿老太太將衡棋如請了來三人同吃的。
飯後羿文嘉遣人來秦晏去鋪子上,秦晏忙帶著荊謠去了,兩人坐著馬車不大工夫就到了,已經是下午了,十里紅妝里人還不,秦晏帶著荊謠一同從後門進了院,裡面羿文嘉正跟胭脂師傅們商議新方子的製法,秦晏一笑道:「舅舅辛苦了。」
「來了?」羿文嘉連忙將二人迎到裡間來,取了賬冊子來給秦晏看,秦晏將賬冊合上,失笑:「我還不信舅舅麼,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羿文嘉「嗨」了一聲,催道:「你看看,這我也安心些,當初當著老太太的面說好的,這家當咱們倆一人一半,你卻當了甩手掌柜,一月月的連賬目都不看,我怎麼能安心?」
秦晏一笑:「我還要謝舅舅替我勞累呢,這生意上的事我不上手。」
「那你索把荊謠給我吧,就當是你自己來管生意了。」羿文嘉手了荊謠的耳朵笑道,「多日沒見你又長高了不啊,模樣也越發好了。」
荊謠近日什麼心事也沒有,只一門心思侍奉秦晏,平日里同秦晏吃住在一,心裡高興,日子過的滋潤的很,才幾個月的功夫已長高了許多,上臉上也有些了,他麵皮本來就細緻,養了這幾個月越發水靈了,穿戴的又整齊,不知道的只以為這是哪家的小爺呢,荊謠警惕的後退了一步低聲道:「舅爺……爺說了,不讓我來鋪子里。」
秦晏一笑:「舅舅逗你呢,過來。」
荊謠應聲站到秦晏後來了,秦晏對羿文嘉無奈一笑:「他還太小,子左犟,就不擾舅舅安生了,舅舅我來不單是讓我看這賬冊子的吧?」
「這孩子對你倒是忠心。」羿文嘉笑笑不再打趣荊謠,轉過臉來對秦晏正道,「等過了年我想去南邊一趟,單是做黎州的買賣到底不行,整個黎州的人們都買了咱們鋪子里的東西又能有多?還是得跑跑秦淮那邊的買賣。」
秦晏眉頭微蹙:「外祖母知道了麼?」
「老太太要是能答應我特意將你出來做什麼?」羿文嘉自嘲一笑,「家裡的事瞞不住老太太,索將你出來商議,老太太嫌我得隴蜀,讓我先將這邊的生意打理好了再說,這……你也看見了,如今這邊的買賣差不多就是這樣了,賺的雖不,但比起當年十里紅妝的買賣差太遠了,我在這盯著也就這麼回事,我想著……等開了春,帶一批貨去南邊一趟。」
秦晏苦笑:「外祖母不答應,舅舅跟我說了這不是讓我難做麼,舅舅打算不告而別?」
「那回來老太太還不得把我打死了。」羿文嘉從小被羿老太太打到大,心中還是怕的,「這一年下我好好跟老太太說說,總得讓老太太答應了,我就是先問問你的意思,我出去一趟說要帶上五千多兩的貨,我想好了,這一趟不能白走,請一趟鏢,順帶再帶些土儀,倒賣些東西。」
秦晏點點頭:「若外祖母能答應我自然沒說的,舅舅問我做什麼?」
羿文嘉鬆了一口氣:「到時候我差不多得把鋪子里這段日子賺的銀子都用上,這麼大的事我自然得跟你說……你能答應就好了,這一趟下來說也得有五倍的賺頭,舅舅不了你的那一份。」
「舅舅是怕我不願意麼?」秦晏一笑,「以後生意上的事舅舅自己看著來就行。」
羿文嘉見秦晏不掣肘心大好,笑道:「那就行,行了,既然來了就多坐會兒,看看咱們這新制的胭脂,我讓活計給你沏茶。」
秦晏無意看這些,沒去外堂,只在裡面逛了逛,可巧看丫鬟們在磨珍珠,秦晏頓了下道:「舅舅……給我裝些,我正想這個用。」
羿文嘉忙命人挑了最好的上來,裝了滿滿一小瓶,單是這點就值百兩銀子,羿文嘉遞給秦晏笑道:「難不是哄哪家姑娘去?這是剛研出來的,還沒摻香料呢,臉不潤也沒香味兒。」
秦晏笑笑:「沒事,就這樣的才好,好了,我也算是來過一趟,就不在這耽誤舅舅的事了,先回去了。」
羿文嘉點點頭送秦晏出來,直看著他上了馬車才回了院里。
馬車裡荊謠抿著盯著秦晏手裡的耀州窯瓷瓶發愣,秦晏看著好笑,抬手用塞瓶口的絨蹭了蹭荊謠的臉,荊謠嚇了一跳,抬頭看秦晏,秦晏一笑:「想什麼呢?」
荊謠勉強笑了下沒說話,秦晏順手將手中的瓶子丟在荊謠懷裡,倚在枕上慢慢道:「半銀勺珠,三勺蜂,混在半碗牛中,隔一日喝一次。」
荊謠有點反應不過來,傻傻道:「什……什麼?」
「你夜裡總是筋,以為我不知道?」秦晏掃了荊謠一眼,這小狗崽子以為自己是傻的不?每每夜裡筋了就咬牙著,一不的,以為這樣就吵不醒自己了?
秦晏睡覺一向輕,夜裡的事都能知道,他低聲道:「這是因為你長個兒了,我小時候也這樣過,就是喝這個方子好的。」
荊謠努力了又努力也不住角的笑意,寶貝的捧著手裡的瓷瓶看了又看,心裡開心的不行,秦晏沒理會他,自己閉上眼倚在枕上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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