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鶴院。
在李夫人的服侍下,老太太已經洗漱完畢,如今正閑適的靠在塌上,滿心歡喜的看著屋子裏的一眾子孫。
按理說,趕了這麼久的路,就算是壯年現在也會十分疲憊,可老太太臉上卻沒多倦意,看上去神頭還很不錯。
屋子裏,致高被老太太拉著手,就近坐在塌上。
而其他人,則是分坐在兩旁。
一屋子人言笑晏晏,都圍著老太太在話家常。
致高看著母親紅潤的面容、奕奕的雙眼,心中很是驚奇。
老太太年輕時為了拉扯大他們兄妹四人,勞累過度,以至掏空了,前些年他回老家,那時老太太的還一步三,可現在看看,覺比他還好啊。
不僅他驚奇,李夫人和孫氏也大驚訝。
他們嫁進家時,老太太的就已經有些不好了,雖然這些年來往書信的時候,老太太都會提到的已經好多了,可他們都不怎麼信,只覺得老太太這是在寬他們的心。
可如今一看,確實是大好了。
孫氏笑著恭維道:「娘,兒媳發現,你老是越活越年輕了。」
老太太呵呵直笑,然後和藹的看向李夫人:「我這破爛子能好全,還要多虧了你給我們家生了一個好兒。要不是稻花為我求來寶葯,加之這些年在我邊逗笑取樂,我也不能好得這麼快。」
稻花去寺廟求葯的事,老太太在家信中提到過,家人是知道的。
對此,大家只以為是老太太在誇獎稻花有孝心,都沒怎麼當回事。
現在聽老太太又提起,心中多了些思量。
老太太當著家所有人的面誇獎稻花,李夫人心中很是高興,不過面上還是謙虛道:「娘,你過譽了,稻花才多大的一個小人兒,懂什麼?是你老福氣深厚,才會好得這麼快。」
致高也適時開口:「是呀,一個小娃娃能做什麼,我看是三弟三弟妹他們把娘照顧得很好才是。」
吳氏聽到致高提到他們一房,立馬說道:「大哥,我們可不敢居功,在老家,只要有稻花在,娘是沒有不樂呵的。族裏的三叔公說過,心暢快了,的病自然就好了。」
致高神有些意外,看向老太太:「當年上任,我沒應承三叔公把他兒子帶出來,他不是和我們疏遠了嗎?」
老太太笑瞇瞇道:「你那兒要學認字,在村裏轉悠來轉悠去,最後看上了滿頭白髮的三叔公。說他有大智慧,由他啟蒙,會益終。」
「高兒,你是不知道,當時稻花才這麼高。」老太太用手比了比,「5、6歲的小娃娃,老氣橫秋的點評你三叔公,那模樣可把老婆子我給樂死了。」
這話一出,知道這事的吳氏和文濤也跟著笑了起來。
屋裏其他人見老太太笑得子都有些往後傾了,心中對還沒正式見過面的稻花越發好奇了。
老太太笑了一會兒,才看向致高和李夫人,滿臉寵溺道:「那丫頭靈著呢,日後你就知道了。」
下方,文修等孫輩,見老太太如此喜稻花,對多了一好奇的同時,心中也微微有些酸。
他們剛剛可是好一通討好賣乖,可除了長孫文修得到了老太太的誇獎之外,其他人只是略微說了幾句話而已。
怡雙看著父親在老太太的講解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似乎越來越喜那個長姐,心中就嫉妒得不行。
才是父親最疼的兒!
一旁的怡樂見怡雙的臉越來越皺,眼珠轉了轉,低聲道:「三姐姐,大伯有了大姐姐,以後還會喜歡你嗎?」
怡雙眉一豎:「當然,父親最喜歡我了。」
聲音有些大,引得其他人紛紛看了過來。
致高見老太太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瞪向怡雙,不悅道:「怡雙,長輩面前,豈能大聲喧嘩?」
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怡雙有些膽怯,不過一想到那個花子一般的長姐一來就吸引了全家的注意,不經大腦的話口而出:「祖母和三哥哥都洗漱完大半天了,大姐姐怎麼還沒來?讓祖母和父親、母親等,這也太沒規矩了吧?」
「砰!」
話音一落,老太太就一掌拍在了塌上的案幾上,剛剛還笑容滿面的臉上全是盛怒之。
「娘!」
所有人都沒預料到老太太會如此生氣,嚇得紛紛站了起來。
致高連忙上前扶住老太太:「娘,你別生氣,怡雙還小,小孩子有口無心,你千萬別跟計較。」
林姨娘這時也快速從下方走出,跪倒在地上:「老太太,怡雙就是太想見到大姑娘了,沒別的意思,請您見諒。」
不出來還好,一出來,老太太立馬想到了在縣衙大門前的事,臉越發的沉了。
「好、好、好!」
老太太沒理會林姨娘,而是一臉惱怒的看著致高:「自從你當了縣令之後,我也沒在管過你,原想著你會自我約束,為一方照拂百姓的好,可今天,卻是讓我大失所!」
「仗勢欺人的衙役,驕縱無禮的妾室庶,致高,你可真是好得很啦!」
「娘!」
致高急得立馬跪了下來,同時,李夫人也跟著跪了下來。
孫氏和吳氏有些無措,大哥大嫂都跪了,他們要不要也跪?
大人都慌了神,小孩子就更不知怎麼辦了,都著脖子往角落裏。
致高滿臉著急:「娘,都是兒子的錯,你要打要罵都可以,千萬彆氣著了自己。」
李夫人也急忙認錯:「娘,都是兒媳的錯,是兒媳沒管好家。」
老太太看了一眼致高,彎將李夫人扶了起來:「你有什麼錯,老婆子是知道你的為人的,是有些人以為自己當了就飄了,不知所以了。」
致高知道母親是在說自己,心中苦笑,愣是一點也不敢反駁。
李夫人不知如何接話,只能扶著老太太坐下。
一會兒過後,老太太臉上的怒氣消了不,對著致高冷哼了一聲。
致高知道母親火氣下去了,便笑著站了起來。
李夫人想了想說道:「娘,稻花那邊已有些時間了,我派人過去看看怎麼還沒來?」
「不許去!」
老太太厲聲制止,冷眼看了下致高。
「這段時間,可苦了我的稻花了,要不是,老婆子得死在路上。現在好不容易著家了,還不許好好休息休息了?」
致高立馬開口:「稻花還小,走了這麼遠的路,就讓先休息休息。」
老太太臉這才好看了一些,看向李夫人:「你也不許去擾,那丫頭肯定累壞了。見家人什麼的,反正人都來了,什麼時候見都一樣,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李夫人只能點頭應下。
因為這一鬧,屋子裏的氣氛微微有些凝滯,致高說話都要小心謹慎的,小輩們就更不敢多話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丫鬟的通報聲。
「老爺、夫人,大姑娘到了!」
話音落下,門簾就被掀了起來。
隨即,眾人就看到一個綠背著、淺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門簾落下,眾人看清了的模樣,皆是眼前一亮。
粲然一笑,剎那間,房間里那微凝的氣氛似乎都在這一笑中被衝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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