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駝背老者說著,眼睛泛起了紅。
“不是不見,連那梁上的白綾,都不見了。來人都說我張大來瘋了,難不那吊死的人,還能自己跳下來走不?”
“我在四周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於是又想著,莫不是董家怕事鬧大了,把給收了回去。可去了之後,更加詭異的事發生了。”
“董家正在出殯,抬了兩口棺材。他們說,我閨梅娘得了惡疾,突然人就沒了,肚子裏還揣著個娃兒。那婆母,看像親閨似的,想著一兩命,一下子沒撐住,也走了。”
池時眉頭輕蹙,“董家之前可不是這個態度,棺材是空的,他們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老者一聽,拿著袖子了眼淚,“老漢當時糊塗了。董家人並不理會我,就將那棺材下葬了。我當是他們怕梅娘上吊,土地廟中的事若是傳了出去,鬧大了臉上無。”
“於是就把給斂了,給我那姑娘留個麵。梅娘自就沒了娘親,我除了糊個紙人,也沒有旁的本事。生得好,有一回替我上街去買畫紙人的料時,被那福瑞鏢局的東家瞧見了。”
“轉頭便登門求親了。我想著董家不說家大業大,至也能保梅娘一輩子食無憂,哪曾想得……我當時想著,活著的時候遭了罪,又何必讓死了之後,再落人口舌。”
池時沒有說話。
能夠理解張大來的想法。
人言可畏,即便梅娘死了,即便是被人侮辱了,但是在山廟失貞,還氣死了婆母,這件事若是傳出去了,是要被幾十年脊梁骨的。
梅娘父親以為董家讓土為安了,可董家前腳將掃地出門,又怎麽可能後腳做了無事人呢?
其中定當是有的。
“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老漢雖然傷心絕,但人活在世上,總歸是要向前看的。可過了三個月,祐海城又發生了一樁大案。”
池時聽著,給了周羨一個眼神,示意這就是正在查的案子。
“你是說孫占在野湖邊殺死鄧秀才之事?這事同梅娘有什麽關係?”
張大來聽著池時的問話,有些激起來,“一定有關係。梅娘死後,我家中便隻剩下我一人,沒有紙人要紮的時候,我便去野湖便釣魚。”
“就在兇案發生的那天,我在野湖邊的草叢裏,撿到那對玉蟬,這玉蟬是梅娘的母親留給的,一直掛在腰間,從不離。”
“就在懸梁自盡那天,玉蟬都還在的。那日我發現不見了之後,仔細的找了,土地廟那會兒有香火,地麵十分的幹淨,若是玉蟬落了下來,我不可能瞧不見。”
“可若是董家人將下了葬,這玉蟬又怎麽會突然出現?那孫秀才同鄧秀才,都是麵人,還能撅人墓不?我當時便覺得不對勁。”
“然後悄悄地去董家尋人打聽了,當時伺候梅娘的老媽媽說,董家人突然收到了一封信,然後慌慌張張的人去買了棺材,裏頭本就是空的,他們連祐海城都沒有出過。”
“更不用說,趁著我不在的功夫,把梅娘斂了。”
張老漢說著,抱住了自己的頭,“那我的梅娘呢?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憑空不見了?是誰把帶走了?現在又在哪裏?那鄧秀才死的地方,怎麽會出現梅娘的玉蟬?”
周羨聽著,皺了皺眉頭,雖然他不知道池時為何要查什麽孫秀才殺死鄧秀才的案子,但張家的事,他聽了個清楚明白。
“當年你沒有報麽?張梅的不見了,你又在兇案現場撿到了玉蟬。那是殺人案,兩個案子相關聯的話,縣令一定得全城搜捕。”
張老漢點了點頭,又沮喪的搖了搖頭,“我尋了當時的王捕頭說了。王捕頭說,他們那麽多捕快,把草翻了個遍,都沒有瞧見那玉蟬,怎麽著我就找到了?”
“沒有人能夠證明,的的確確是我在現場撿的,若是無關人士,也就罷了,可偏生那是我閨的玉蟬。但是他還是帶著我,去了董家,開了梅娘的棺。”
周羨同池時對視了一眼,驚訝的說道,“棺中有人?”
“沒錯,棺材中的確有人。董家人說我失心瘋了,梅娘是病死的,本就沒有發生過什麽土地廟辱,懸梁之事。是我不了獨離世,臆想出來的。”
“又說梅娘沒有孩兒,死了之後,董家早就把的嫁妝還了回來。那玉蟬自然是在其中的,我拿著去報,簡直是胡鬧。”
“曾經有那麽一瞬間,我都以為自己是真的瘋了,全都是我自己個想出來的。可是我不能騙自己,梅娘哭著跑來找我的場麵,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我怎麽會失心瘋呢?”
“那棺材裏的骸骨,本就不是我家梅娘的。材纖細,像了阿娘,那手臂,就跟小酒盞似的。量也不高。”
“可是沒有人相信我說的話。王捕頭把玉蟬還給了我,又告訴我說,梅娘是懸梁自盡的,就算大人理了這個案子,最好的結果,也隻是查明那個采花賊是誰。”
“可是事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梅娘都了一堆白骨,人家抵死不認,又有什麽辦法?再則,就連山廟辱之事,是否存在,都沒有人能夠證明。”
“畢竟梅娘已經死了,董家人兒不承認這個事。”
池時聽著,搖了搖頭,“你說得不對,梅娘極有可能,並非是自己懸梁自盡,而是被人殺死的。”
張老漢一驚,猛得抬起頭來,“九爺,您說什麽?”
池時仰起頭來,看了看著屋子的房梁,“你去土地廟掛過假人了,那裏屋梁很高,你是怎麽掛的?”
張老漢的臉一下子煞白,“搭梯子。九爺您是說……”
池時點了點頭,“梅娘量矮小,又是子。你去的時候,梅娘腳邊,可有凳子?”
“沒……沒有……”張老漢說著,哭了起來,他猛的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是我想差了啊!我當時衝進去,看到梅娘懸在梁上,我想把抱下來,卻抱不到。”
“若是有凳子,我怎麽會抱不著?我著急上火,轉就去喊人了……指不定,指不定殺死梅娘的兇手,當時就躲在那廟中啊!我我我……”
“可是,我兒一個閨中婦人,又是誰這麽狠心要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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