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一群年們整齊劃一俯行禮。

他們的喊話聲不再像剛學時那般凌，疊加在一塊兒，氣勢十足。

夜已深，他們換下白學子服，穿著簡單舒適的常服。

可不再需要統一的服飾，就能出他們上屬于“白云書院人”的烙印。

“好了好了。”余督學下臉上的笑容，揮揮手道，“這麼晚了，還不回去休息嗎？”

“督學，我們所有人都完學任務，有沒有什麼獎勵？”

“對啊對啊，我們書院一向獎罰分明。”

余督學搖頭一笑，“還真沒有獎勵。不過我可以做主，允許你們自由活一個時辰，隨便玩鬧歡呼。”

“一個時辰后全部給我安靜下來，書院仆役和督學們都要休息，你們也需要休息。”

說完后，余督學就負手在后，施施然離開學子住宿區，把空間留給一眾年們。

“自由活，這個點能干什麼啊？”有人撓了撓頭，問旁邊的人。

“我房間里有沒放的孔明燈，不然大家一塊兒放個孔明燈吧。”

“我那還有煙花竹！”

“……你來書院上課，帶煙花竹過來干嘛？”

“這重要嗎，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有煙花竹可以燃放！”

衡玉倚在門邊笑笑。

這的生鐘早已固定，這個點困意漸漸泛上來，不過好歹是難得的集活，衡玉沒有出席。

想了想，去庭院角落折了片竹葉，用修長的竹葉吹奏音樂，給這黯淡又喧鬧的夜晚多增添一些熱鬧。

翻找出來的孔明燈有七個，制作都十分致。不過上面還沒提有字。

“誰的字寫得比較好啊？”

“我們要在上面寫什麼字？”

衡玉開口，“正好七個孔明燈，不如就把四句訓言和三條規矩都寫上去。”

的提議得到所有人的一致認可。

字也是衡玉來寫，白云書院這些學生的字都還需要回爐重造。

等提筆揮墨，寫出氣勢磅礴、筆走龍蛇的字跡后，一眾被興沖昏了頭腦的年們突然覺得自己有一些清醒了。

——傅衡玉和他們就不是一個陣營的。

字寫得這麼好，彼此對比起來也太過慘烈一些了吧！

衡玉沒會到他們的心理活。

停下筆后，隨手把筆扔在一旁，朝眾人打了個響指，“點火，放孔明燈。”

七個孔明燈按照順序依次排開，緩緩升空而起。

夜黯淡，月亮蟄伏群星不見。

孔明燈緩緩升空之后，白云書院眾人只要一仰頭，視線都會定格在它上挪不開。

一旁的督學住里，余督學和其他督學上披著薄外，束手立于庭院中，含笑著天空的燈火。

夫子住里，杜盧還坐在院子里喝酒。

他斟滿一杯，正要把酒往里送，突然輕“咦”一聲，仰頭往天上看去。

陸欽難得晚睡，倚在窗邊，靜靜注視著那幾盞孔明燈，直至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

孔明燈燃放完后，一眾年們齊刷刷盯著堆放在角落的煙火。

“現在已經子時了吧。”

“估計不人都睡了，燃放煙火的靜是不是大了些？”

“不如——”山文華撓撓頭，“我們先留著到時候再放？”

這個提議得到所有人的一致認可。

喧囂過后的庭院顯得有些冷清，山文華抱著自己的兩個木箱回到書房。

這一個月里，他經常被拉去蹴鞠場做鍛煉。現在雖然還有些胖，但看著就很健康，面紅潤。

走進書房，山文華默默點上燭火。

他小心翼翼打開木箱，想了想，山文華決定反其道而行。

——聽說那些同窗們都是先看完爽文話本才看另一版本話本，他作為最后一個完任務的，也該有最后一個的排面，順序和其他人顛倒過來也不錯。

說干就干，山文華先打開另一個大箱子，緩緩翻看起來。

在這一版本里，主人公為家中子，被家中長輩慣壞了。父親每每怒想要教訓他時，他總有其他長輩護著，以至于他從未真正到過什麼大的責罰。

文不武不就，還認識了不狐朋狗友，他們引，他踏足青樓花閣，在那里一擲千金，更是越發盛氣凌人，即使得罪了其他高之子也不虛，因為自有他父親為他理一切。

可后來家中遭逢大變，父親病逝后長兄還沒能把門楣撐起來。家業敗落后，他曾經得罪過的人痛打落水狗，本就慘遭打擊的家庭再次雪上加霜。曾經寵溺他長大的娘親和祖母幾乎哭瞎雙眼，深深痛呼“溺子如害子”，最后接連病逝。

看完話本后，山文華的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他端起茶水喝了幾口，平復心后將另一本話本拿起來翻看。

結果翻看著翻看著，山文華氣得險些要摔話本。

只見話本主人公堅持習文習武，改掉好吃懶做的惡習；還禮敬師長，善奉親長。后來去考取科舉，為秀才、舉人，話本要寫到他參加春闈時——

山文華再往下翻，只見上面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著一行字——

“愿話本主人公的人生，由你填補。——傅衡玉”

他心心念念不要讓話本爛尾，為此熬了整整一個月，結果傅衡玉就給他看這個！？

說好的話本最后會走上人生巔峰呢，為什麼要留白，為什麼不往后面寫完！

山文華眼前一黑，跑到窗邊把窗戶支起來，瞧了瞧外面的天。

這個點已經到了清晨。山文華想了想，噔噔噔抱著他的話本跑去蹴鞠場。

他一定要找傅衡玉把事問清楚，憑什麼其他人的話本都有個完的結局，而他的話本要留白啊！

在蹴鞠場被堵了個正著，衡玉淡淡道：“比起既定的命運，你不覺得自己給話本寫一個完結局更好嗎？”

這番邏輯，聽著有道理，但好像又十分不對。

山文華想了想，一時之間沒能尋出哪里不對勁，“可是——可是別人的結局都是寫出來的。”

“這是對你的特殊待遇啊。”

“連話本都沒法預測到你的未來，這不正是說明你的未來多姿多彩、千變萬化嗎？我這個做法，是得到老師允許的，我們兩人都希有朝一日，由你所書寫的結局能讓話本不會爛尾。”

衡玉好說歹說，一番胡說，總算是把山文華忽悠住了。

離開的時候，山文華還樂呵呵。

衡玉搖搖頭。

怎麼說呢，山文華是一眾學子中，最難他未來命運的。

他的才智和心都是墊底，偏偏家世極高，又是子，不像趙侃有來自家族的力。

這種況下，山文華到底要走上什麼路，又能往那條路走多遠，即使是衡玉和陸欽都難以預測。

所以他們把選擇權給山文華自己。

而不是像趙侃、甘語他們一樣，可以給出一條足跡清晰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