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航班因大雪延誤,季希和喬之逾多耽擱了一天才回國。

回到家，喬之逾了外套，疲憊倚在沙發上,頭微微後仰,松的長卷發凌散著,整個人懶洋洋的。

季希向沙發,“你休息，我收拾下行李。”

喬之逾偏偏頭，瞥向季希，一句話沒說，只是朝季希手。

季希會意,朝喬之逾走近兩步。

喬之逾細長的手指輕輕勾住季希手指，拉季希到畔坐下,“不累麼？休息下,陪我躺會兒。”

季希沒來得及回答,就已經被喬之逾半推半抱著,躺倒在了沙發上。喬之逾搭過手臂，綿摟著季希，閉眼呢喃,“還是在家舒服。”

的確是在家舒服，旅行說是為了放松,其實累人的，尤其是們這種長途出國游。

躺下後，季希幫喬之逾開散在臉頰的發,無名指上的婚戒在燈下折出芒，耀眼。

季希發怔看了幾秒。

前幾天在教堂里，跟喬之逾幫對方戴上了這枚戒指。

象征已婚的戒指。

喬之逾仍瞇著眼,繼續往季希上了，香香。

就這樣簡單抱著，緩解疲倦。

躺了小會兒。

季希輕上喬之逾側臉，輕了聲︰“老婆。”

溫言語的一聲，得好甜。喬之逾懶散睜眼，凝視季希雙眸，玩笑著低聲說︰“再一聲。”

季希指腹輕掃過喬之逾鼻尖的小痣，看喬之逾時，眼底有溢出來的喜歡︰“老婆。”

盡管國還沒合法，但們在國外登記結婚後，再這個稱呼，覺還是會變得不一樣。

可見，儀式的重要。

喬之逾溫笑，著季希的臉蛋玩。季希讓喬之逾自己的臉，早早習慣了被喬之逾這樣欺負，“困去床上休息。”

“嗯。”喬之逾上雖然應著，可手臂還圈著季希腰，毫沒起來的打算。

“喬總，起來了。”

“不想起來。”喬之逾雙夾上季希的，討價還價說︰“再躺一會兒。”

“小孩一樣。”季希吐槽。

“你敢有意見？”喬之逾挑挑眉。

……

沙發上兩人抱一起，說說笑笑，磨磨蹭蹭的，也別有番樂趣。

直到茶幾上手機震。季希不得不支起，探出手臂過手機，來電顯示是季楠。

要不是季楠的這通電話，季希都還不知道來北臨住院了。

“……前段時間痛，不是有冠心病麼，之前一直吃藥來著，這回，醫生說要做手。”

季希臉一沉，“現在況怎麼樣，不要吧？”

“你別擔心，醫生說是微創手，風險不大。”季楠沉得住氣的，現在大了，不想什麼都依賴季希，加上病不算特別嚴重，也就沒跟在國外旅游的季希說。

季希稍稍緩口氣，“怎麼不早點告訴我？這麼大的事。”

季楠也是好心，不想讓季希太擔心，“大伯他們也在這邊，我們會照顧好的，你放心。”

“哪家醫院？”季希干脆利落，“我馬上過來。”

結束通後。

季楠很快微信發來一串定位。

喬之逾在一旁聽了個大概，“住院了？”

“冠心病犯了，醫生建議手。楠楠說況還好，不要。”說是這麼說，季希心還是懸著，要真是沒麼，也不會來北臨。

“我們現在過去。”

季希不想累著喬之逾，“沒事，你休息，我一個人過去就行。”

“我也去。”喬之逾的語氣毋庸反駁，沒商量的余地。

季希沒再堅持，喬之逾肯定會陪一起，不會讓一個人。

就這樣，兩人也沒來得及休息，又馬不停蹄趕去醫院。市人民醫院不算太遠，車半個多小時能到。

季打著點滴，本來都犯困了，聽到季希待會兒會過來，又打起神。這些天問了季楠好幾次，問季希麼時候回來，還是希手前，季希能來看看。

老人家對這方面格外敏，無論醫生強調多遍只是個小手，風險很小，不必張。但季心里依舊犯怵，尋思著風險再小也有風險，生怕有個閃失。

病房是三人間。暖氣很足，通風不太好，有些悶。

季希和喬之逾走進病房，除了季楠，還有一對著樸實的中年夫妻，季希跟季家的親戚並不絡，只是出自禮貌，淡淡打了下招呼。

“。”季希走近床畔，季狀態比想象中好。

季一瞧見季希，手臂在床撐了撐，想坐起，而如所料，喬之逾跟季希一起來了。“逾逾，你也過來了。”

“嗯，你別，就躺著。”喬之逾忙上前扶了一把，拿枕頭幫墊子好背，這兩年，早就把季當親人看了。

“你不舒服怎麼不跟我說……我們就不出去了。”季希問，“現在口不痛了吧？”

“先前痛得厲害，打了針吃了藥，現在好多了。”季捂了捂口，聲音有些虛，“痛起來的時候，要命哦，我還擔心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季楠立即說打斷︰“，你別胡說。”

季搖搖頭，嘆著氣笑說道︰“我這把老骨頭，渾上下都是病，今天這兒疼明天那兒疼的，不知道哪一天，說沒就沒了，沒了也好，不用總是連累你們，讓你們心……”

季希聽不下去，“你都說些麼，以後別說這些。”

“，您好著呢。”喬之逾拉住季的手，耐心說道︰“這就是個小手，像打針一樣，很常見的。等出院了，留在北臨多玩會兒，就住我那，我跟希希都陪著你。”

“真的只是小手？”季半信半疑。

“真的，”季希在一旁幫襯說︰“有好多醫生朋友，懂這些。”

“我聯系朋友，幫您安排專家。您就別想太多，心態放輕松，痊愈得更快。”

季心里踏實不，信喬之逾的，總覺得這個姑娘特別厲害，方方面面都厲害。

咧了咧笑，當目掃到季希和喬之逾的手指時，臉上的笑容略微僵住。

季希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左手上的戒指沒摘，剛剛出來得急，跟喬之逾都忘了。

自從關系在公司曝後，們就一直把戒指戴在手上，了習慣。

季盯著季希無名指上的戒指，瞬時默然，片刻，抬頭季希，“……戴戒指了？”

本來應該高興的。

可是，看到季希手上的戒指跟喬之逾是一對。

無聲間，氣氛發生微妙轉變。連同季楠都神經繃了一把。

喬之逾的反應極快，輕松笑著，跟季解釋說︰“我們在國外買的，戴著好玩。我們也給帶了禮。”

一句話給圓了過去。

“噢……”季低低答了聲，若有所思。早先聽人說，有的娃男娃一直不結婚，是因為搞麼同——就是孩子喜歡孩子，男孩子喜歡男孩子。

季希總說不會結婚，談也遲遲沒響，還只跟喬之逾親近，兩個人又是住一塊，又是一起旅游，這跟小兩口過日子有麼區別？

季不是沒懷疑過，上回撞見季希和喬之逾抱在一起親熱，就覺得不對勁。眼下，又看到兩人手上戴著同樣的戒指——

是上了年紀。

但腦子還不糊涂。

“，你不舒服麼？”季希見季眉頭微微皺著，“躺著休息下吧，養好神。”

季回神，看看喬之逾又看看季希，口齒含糊，別的沒說，只悶悶哼了一句︰“是有點困了。”

季希喬之逾在病房陪了很久，一直候到季睡著了，們去跟醫生了解了況，確定沒有大問題，才放心。

手是在兩天後，很功，微創手傷口小，愈合也快。考慮到做完手更需要靜養，季希執意幫季換了單人間病房。

住院一星期左右，喬之逾和季希把季接出院，在家休養，方便照顧。一個月後，還要去復查。

喬之逾特意請了營養師，據季的況，搭配一日三餐。

*

周末，午後靜謐。金燦的過玻璃窗折進屋子。

喬清在自己房間寫作業，季希和喬之逾陪季在窗邊曬太，聊天解悶。

季坐在沙發上，一頭銀染上澄黃的日，暖意洋洋。沉默看著窗外風景，漸漸春意盎然。

喬之逾一手拿著隻果，一手拿著水果刀，不算利索地削皮。“，你想吃麼就跟我和季希說。”

“哪好意思，已經夠麻煩你了。”季說。

“我說過，季希的就是我的，”喬之逾一套接一套，“您別把我當外人，就當多了一個孫，您不想認我這個孫啊？”

如果可以，喬之逾真的很想，有一天能接的份，接是季希的人，祝福們。為知道，這也是季希的心願。

季聽了喬之逾的，再想著些事，得有些鼻酸，這回生病手，很多東西心里都明朗。

“我來。”季希小心翼翼從喬之逾手里拿過水果刀和隻果，“你別削到手。”

“嫌我笨啊？”喬之逾聲音揚了揚，質問季希。

季希瞧了喬之逾一眼，沒說，低頭認真削隻果時，角勾著盈盈好看的笑。

季看著這兩人，忽然，不由自主跟著們笑了下。

季希削好隻果，切片，用牙簽了一塊遞給季，發現季目不轉楮盯著看，“盯著我干嘛，臉上有東西？”

季翕，著季希，想說麼，又沒說出什麼。

“？”季希總覺季最近的狀態有些不對，總看著外邊發呆，像在想什麼心事。起初還以為是手後的反應。

緩了很久，季還是慢吞吞說︰“你不想結婚，以後不催你。你過得好就行。”

突然間這樣說，季希意外得無所適從，“，我現在過得很好，以後也會，你別擔心。”

“我看出來了。”季欣笑道，是看著季希長大的，以前這孩子可不笑了，但真切覺得到，季希現在笑許多，整個人都變了。

喬之逾心思細膩敏，覺戒指的事，並沒有瞞過。

季吃了一片隻果，在太下瞇了瞇眼，繼續看窗外，看鳥兒撲騰飛過，生了一場病，冬天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逾逾。”沉寂了良久，季回過頭，又冷不防了一聲喬之逾。

喬之逾︰“嗯？”

季聲音有點兒巍，伴著簌簌的風吹樹葉聲，問喬之逾︰“你之前說，會照顧希希，是說真的不？”

喬之逾和季希同時微怔，都意識到了麼，季問這個的時候，十分認真，顯然話里藏著。

“你是說真的吧？”季又問一遍，更顯得較真。

“是，”喬之逾承諾得堅定，又像是抓住了某種機會︰“，我答應你，我會照顧好季希。”

季點點頭，滿意了，“嗯。”

是信得過喬之逾的。

季希就這麼一下子，鼓起了勇氣，或許，換了老人家更容易接的說法︰“我跟之逾說好了，我們之後一起過，我們會互相照顧，不會孤零零一個人的。”

說完，季希和喬之逾都齊齊留意著老人家的反應。

果然是這樣，季在心底嘆了口氣，臉上很平靜很平靜，像落在波瀾不驚的湖面上一樣平靜，“……你們過得好就行。”

默許了，季希著喬之逾，心得說不上，都做好了一直瞞下去的準備。

“，”喬之逾難得有緒這麼激的時候，握住季的手，“謝謝您理解我們。”

季垂垂頭，枯瘦的手反過來握了握喬之逾，里還是重復低喃︰“你們過得好就行。”

這輩子也算過得差不多了，大半截子土，回過頭想想，結婚生子，一輩子又圖到了麼？

不見得能有多好。

催季希結婚，說到底還是盼著孫有個好歸宿。

季希跟喬之逾在一起，不一定是壞事，至能看出來，喬之逾是真心對季希好。這就夠了。

再想開點，應該為孫高興，孫多有本事啊，能找到這樣優秀漂亮的對象。

就算找個孫婿，真不見得能有喬之逾這麼好。

這樣一通想下來，季心里疙瘩解了不，也舒坦不。

“再吃點。”季希又給季遞了片隻果。

“，今天天氣好，待會兒我們帶上小清，陪你去公園逛逛，出去氣。好不好？”

“好～”季看季希和喬之逾手上的戒指不見了，反倒主提起，“戒指呢，怎麼不戴了？”

季希和喬之逾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手，還沒回答。

季這時笑著，輕聲說︰“戴著，戴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