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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宴》第十一章 慶長 這里如此之美

他們認識已5年。32歲,他45歲。從未注意過他的年齡。他跟在一起,心如同熱烈年,為竭盡所能提供能量,如同即刻被到角落消耗殆盡。他是帶來火焰的人,不會熄滅,只會把炙燒灰燼。

慶長知道必須再次做出選擇。遵循心指引行,其實一早知道選擇何在。如果一條道沒有走到黑,走到死,會執拗前往。或許,的人生模式就是如此,上天已給過明確暗示。如同飛蛾撲火,沖向火焰的盲目和不惜是必經道路。靈魂以創痛為食并因此強韌,反復碾轉碎裂,直到獲得重生。

對定山提出離婚,坦承一切。定山卻為顧慮,說,慶長,我與你結婚,唯一意愿不過是想保護你讓你愉快。我能力有限制,但愿意給予你自由。只是想問你,你是否真的認為一段相的關系,需要為它做出俗世安排。也許它更適合作為一種理想一種儀式存在,你可明白我意思。生活伴需要的是理解和容忍,而非熱。你看,我們相識近7年,從未有過爭吵或慪氣,我盡全力照顧你。而你和他,互相迫至死的個,是否適合朝夕相。你可想過。

當然想過。

和清池,格里藏的強大自我一旦戰就難以和解。但如同缺陷的致命無可回避,他們對彼此的需索也無法被擱置。的理告訴,許清池這樣的男人,只能和于姜這般溫淺薄以他為重的年輕孩共存,他并不允許人時常以智和個來挑戰他。的理也告訴,像這樣的子,定山是合適伴。他冷淡,緩慢,卻憐憫和容忍,以善良寬厚與共存,而不以占有質的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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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涉及,務必會衍生出痛苦、怨懟、失落、不足種種人之負面。但若沒有熱和占有,沒有糾纏和戰,也不過是形同虛設,無法抵達邊界。這是矛盾的互相依存的關系。沒有黑暗就沒有

即使清醒自知,抵不過心對這段關系進行實踐的意志。或者說,這是始終持有的叛逆之心。

事實上并不認為與清池的關系,能在世俗中得著安穩。離開上海,離開歷史,離開種種過往拖累和包袱,離開污泥沼澤般四打轉而無法超越的生活。這些事年輕時要求自己做到,但現在知道人的卑微渺小及在某種秩序面前必敗的境地。無可置疑,與清池的關系,是挑戰現實存在又一個出發點。

如同一同對求婚的應允,見面5天的男子給了一條可以實行叛逆的道路。雖然最終是獨行。生命中的巨大改變都由男人帶來。與其在一段安全僵滯的關系里衰老并失去力氣,寧可在一段危險全新的關系里獲得對自我能量的檢驗。最差的結果是什麼。心里想,不過是死。那又如何。

說,定山,即便如此我也要離婚。我反復兩次,如果當初你不堅持結婚,也許我們可以一直平和相和依存。我知道這是你對我的幫助。只是我不能說服自己放棄重新選擇生活的機會。這是我的決定。是我要做到的事。

他說,或者我們可以先嘗試分居。

說,我要跟他去香港。這歧會使你我心難以安寧,旁人也不會理解。我無法以拖拉的方式過渡,只能截然一刀理。

他說,為什麼需要旁人理解。旁人不知,又持有什麼立場來評斷或干涉。慶長,一個人忠于自我就是誠實。你選擇忠實于自己。我做過的選擇也是忠實于自己。我們并非演戲給外界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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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是個隨波逐流的人,走到哪里算哪里,因為我知道前方其實無路可走。你的境與我不同,請讓你的家庭寬。20萬的錢由我負責,你不必心。謝謝你陪我走過這段路。事實上,我不可能再獲得如你這般善待于我的朋友。

他說,錢我以后有了能力會還給你。你對我沒有虧欠。只有一個理由能讓我接你決定,那就是,你與他還沒有真正走到終結了斷的時刻。如果抵達那一步,你自然能解。此刻路未完,你必須繼續向前。這些挫折創痛你只能獨力承擔,旁人無法幫你分擔。慶長,你要堅強。祝你好運。

慶長離婚。32歲生日在香港度過。

香港,又一個中轉站。清池送給大束白繡球鈴蘭和玉簪,一枚用絨盒子裝起來的白金戒指,式樣簡潔,鑲嵌一顆渾圓海水珍珠,背后刻著他的英文名字和購買日期。慶長戴了幾日,不適應手指上有東西,想收起來,但清池不允許。于是繼續戴著它,洗澡睡覺都不摘下。這一年,是許清池的伴。他們開始共同生活。

住宅位于上環臨近山腰的公寓。房子屬于他以前在香港的朋友,長期工作在國,把房子以便宜價格租給他。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在上環能有一套150多平米公寓居住,已算是安穩。但這無法跟清池在北京的別墅相比。他畢竟為付出代價。無法改房間布置,滿屋子都是別人的家、用品、裝飾。對慶長來說,這個房子,不過如同一個長期租住的酒店房間,不能算是自己的家。清池沒有從北京別墅搬出任何東西,除了一部分服和書籍。于姜留守的別墅被當作倉庫,保留他以前既有生活的所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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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的確不再回去那里,不再見于姜。把除工作之外的時間都給了慶長。

他的狀態有許多變化。初初上任,工作需要付出大量時間力做調整,日日早出晚歸。45歲男人轉換職業,在一個新的行業重新開始,是艱難行進。他不再是外企派到中國的高級雇員,失去住房補差旅報銷等大塊其他收。新工作的年薪比以前高,但補失去很多,收其實并沒有增加。對于他一貫維持的家庭負荷和生活開支來說,依舊滿打滿算。

有時他會節儉。他們偶爾去高級餐廳,平時多去平民的茶樓。吃完食他要打包回去。慶長從來不是注重質的人,以前跟清池在一起,因為他工作的質被他帶到各類奢侈場合,附帶生活在這樣的場景里,從不覺得是或虛榮,只是接這些容是這個男子生活組的一部分。現在他失去。發現失去的不是生活容,而是他的個失去余裕、慷慨和灑。形式上的特權被剝落之后,他的心呈現出相應的弱和變

他負擔共同生活所有費用,也給慶長支出。慶長做翻譯工作,雜志的活繼續接,同時理春梅一年積累的圖文容。如同在上海一起度過的兩周,照顧他生活,做家務,清理,烹飪,熨洗。之前他們從未有過這樣長的時間在一起。一般三五天,最多也就兩周。清池的生活總是在流只出現在他的旅途中。現在才知道,即使是兩個相的人,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也是巨大考驗。尤其彼此關系親粘連,個又同等犀利而鮮明。

他喜歡房間里空氣涼爽,極為怕熱。每次回家,把空調打到18度以下,房間里冰冷徹骨。開空調,即使夏天,也只喜歡風扇,打開對流窗口,自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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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習慣傭人打掃,在家里服隨手擱置,從不注意分類和分地方放置。不收拾,不打掃。這都是人和傭人做的事。現在只有慶長做。慶長有潔癖,對他的漫不經心覺不適應,這跟他的外表給人的覺截然相反。

大部分力都在工作之中,對生活并無熱趣。不種植花草,不喜歡修修補補,不注重日常生活細節樂趣。除了工作,最的事是看育頻道,睡覺,如同所有世俗男子的常規模式沒有區別。漸漸他覺得去看電影、去館、聽音樂會之類的消遣使人勞頓。以工作辛勞為借口,時有拖延,不像以前那般積極熱衷。

很多細節上恪守主觀的習慣和理論,固執已見,聽不進去別人想法。總覺得自己正確。時常有爭論。

對待人是自私的。也許是西方教育的影響,注重公平和獨立,覺得一些事需要人自己理,他也并不愿意費心承擔。不以人為重,又需要對方適應他的節奏和心緒。以前經常為開車門,拉椅子之類的事,也并非真正與自融為一的服務意識,只是有意識的技巧。換言之,他有心有必要的時候會做,沒有心沒有必要的時候就會不做。

有時他希得到孩式的縱容,有時則希對他低眉順服。自我中心的人,并不習慣知和關心別人,卻要求對方符合自己期。他對的需索和要求,始終自相矛盾。

如果他們要為這些細節爭執辯論,生活將永無安寧。

如此種種,在三天或兩個星期之可以忽略和諒的細節,在持續的日復一日中,確鑿凸出,令人如骨鯁在。慶長均默默忍耐。他們之間的,再經不起暴烈挫折。清池于人生變的轉折期,人在中年末端,心比之前更為起伏敏。他已為付出代價。理應順

即使生活變對彼此個習慣提出挑戰,他們仍是相的伴

深夜,這個男子側而眠,挨著,額頭臉頰,發出酣沉睡眠的呼吸。脖子皮散發出獨有氣味,潔凈和香水混合而的氣味。即使與他日日相,還是能用心這有鮮明存在的氣息。百轉千折,滲人心脾。他們的,始終保持著一種日日常新的年風格。看到他鬢角額頭底的白發,發上面是黑的,底部是白的,這白會逐步蔓延,直到他慢慢為一個50歲的男子。

他在老去。共同生活使他再無顧忌,充分暴出脆弱、遲疑、退、畏懼。他不再是那個比大13歲強勢有力的男子,可以被期待掌控方向給予保護。相反,他漸漸的男,需求的陪伴照顧容忍庇護。

會在黑暗中會傷良久。問自己,他嗎。看著他的臉,用手他的鬢角和額頭,自答,當然。他,就必須上他生命結構的所有組部分,而不可能是擇需而取。他的強壯,要同時他的懦弱。他的熱量,也要著他的匱乏。接他的本來面目,而不是用幻象去塑造這個男子。

他,一如往昔。

只是沒有想過,會跟隨他來到這樣狹小隔絕的一個島嶼生活。

以前跟隨他多次短途來到此地。那時他們住在海邊酒店。清池忙于工作,自己搭地鐵,在上環舊城區走遍所有大街小巷。坐渡過海,在油麻地一帶老區行走游逛。這個富有活力的混而清潔的城市適合走路,坡道起伏曲折,山上的道路也迷人。當確實在這里生活,覺得輕省。離掉在悉區域的所有歷史,云和,上海,一同,定山,Fiona,同事,人……種種負擔。本就是獨來獨往的人,對世俗一切沒有牽掛。當然,同時也承擔寂寞。

在這個島嶼城市,沒有人可以談,除了清池。失去工作的可能,因為不知道會在這里停留多久。

清池也不要求出去工作。他了解和見識過的工作,理解心世界,尊重的價值觀。這是他們之間除之外,神聯結重要的部分。32歲的周慶長,走遍天涯海角,在現實社會里不合時宜,如同一個遁世者,無所作為。對于一個在世間無法離只能投其中,又對其持有厭倦之心的個復雜的男子來說,這樣單純而堅定的存在,等同他的神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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