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曲起指節, 轉而用手背親昵地蹭了蹭的臉頰, 下一秒又蹭了一下, 好像舍不得離開。
。……
直到兩人走到醫院門口,張蔓才回過神來,于是非常可恥地紅了臉。就算是前世, 他也很對做出這麼親昵的舉,記憶里唯一的那次擁抱, 還是因為差點摔倒, 他正好抱住, 沒松手而已。
這樣主親昵的,讓心臟怦怦直跳。
不由得捂了捂被他得泛紅的臉頰, 心如麻,他……這是什麼意思?
年沒說話,一直走在前面,也看不到他的表。
快步跟上去, 走到路口這才想起今天來這家醫院最主要的正事。
“李惟,我一會兒要去住院部看一個親戚,你先回家吧。”
年回頭看,雖然臉上還是沒什麼表, 但眼睛里裝了暖紅的沉沉落日。他穿著一件干凈的純白T恤, 背后是一片夕的余暉。泛著橘調的把他整個人的線條都模糊了,帶著一種和的溫度。
他看著, 輕輕彎了角:“嗯,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著便要轉離開。
“等等……”, 張蔓扯住了年的角——
“你……剛剛……什麼意思?”
聲音越來越小,最后一個字低得幾乎聽不見,在心里懊惱……實在太沖了。
“你說剛剛……?”年轉過來,面帶詢問,出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張開,在虛空中比劃了一個的作。
張蔓的臉刷的一下紅。
——“你臉上落了灰,蹭了兩下沒蹭掉,不過你放心,第三下蹭掉了。”
他的神認真得很,說罷還對點點頭表示雙重肯定,像是在嚴謹地對待一道理題。
張蔓:“……”
。……
等送走李惟,又回到了醫院。
來之前就在網上查好了,N城這家醫院的神科在省都算是很有名氣的,尤其有幾個海歸的專家教授。
神科和科、外科都不一樣,看診的人不算多,在樓下掛了專家號,大概等了十多分鐘就被號了。
掛號的這位專家是個醫生,大概三十多歲,很年輕,但據張蔓在網上查到的,之前長達七八年的時間都在國攻讀神分裂癥的博士和博士后,有著大量臨床經驗和學積累,在神科資歷很老。
“小姑娘,你有哪方面的問題?”
醫生的笑容很溫和,整個人的氣質像水一樣,說話的時候包容非常強,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吐心聲。
張蔓在對面坐下:“醫生,不是我的問題,是我朋友,他有非常嚴重的妄想癥,并且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請問這樣的況,最好應該怎麼辦?”
醫生又向詢問了有關李惟的況,仔仔細細做了筆記。
大概半個小時之后,醫生給了一些建議。
“據神科臨床數據統計分析,類似他的這種妄想癥非常見。起因有兩方面,主因是傳腦損傷,也就是傳神分裂癥。而他所呈現出來的這種妄想癥還有外界因,比如年的不幸、幾乎自閉的社狀態以及孤僻的格。打個比方,在沙漠中待久了的人,會產生看到綠洲的幻覺。”
“是這樣,據你的描述,你的朋友除了出現妄想癥狀之外,理智和興趣并沒有喪失,沒有產生多疑、狂躁、抑郁等現象,并未影響正常的學習生活。現階段的藥治療在臨床中對妄想癥患者的療效并不顯著,并且鑒于你的朋友還在上高中,吃很有針對的藥會對他的記憶力以及理解力造一定的損傷。”
“而且,你提到過他對自己患有妄想癥的事毫不知。這種心理因素非常強的疾病,如果貿然采取治療反而會引發患者強烈的心理抵,造更嚴重的神損傷。所以我目前的建議就是,先不要進行藥治療。”
“不過你們一定要時刻注意觀察他的病,如果影響到了學習、生活,或者產生了相應的抑郁癥狀,請務必帶他來一趟醫院。在此之前,希朋友、同學能夠給予充分的包容和引導,讓他到現實生活中的溫暖,時間長了,他的孤獨和到的創傷慢慢淡了,或許癥狀也會有所減輕。”
醫生的講述非常細致,讓對李惟的整個病,有了更加完善的認知。沒有一味地給病人開藥,而是針對他自的況,做出了恰當的判斷。
張蔓回到家,躺在床上整理思緒。
其實醫生說的和之前查的資料大是一致的,也就是說,藥治療在這個階段確實不推薦,等有一天他能夠認識到自己的神疾病之后,再采取藥治療去抑制也不遲。
不過醫生的話也給打開了一個新的思路,之前想的是怎麼去治療他的妄想癥,但現在突然有了另外的想法。
李惟的妄想癥,很大可能就是因為他在現實生活中到了太多打擊和變故。一個人長到十六七歲,卻從來沒有到過這個世界的溫暖和對他的善意,所以他的妄想癥,其實是對自己的自我保護。
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如果能給他更多的溫暖,讓他到在現實生活中也有人深深著他,時時刻刻關心他,念著他,是不是自然而然地就不會產生那些妄想呢?
在心里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每天都對他好,如果他想要,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想摘給他。
只要不會像上輩子那樣,在某天突然永遠地失去他,從此墜無邊的噩夢。
。……
之后的幾天里,張蔓沒去李惟家里補課,而是待在家里練習國慶匯演節目。
每天沒日沒夜地練習,次數一多就驚了張慧芳。
張慧芳隨口問了一句,知道要上臺表演,整個人都震驚了。
“張蔓,你沒發燒吧?我記得你上初中那會兒,我朋友來家里讓你當眾彈一首你都不愿意。上臺演出?你不是說比殺了你還難嗎?”
張蔓這個人一向來很軸,子倔也不知道隨了誰,不愿意的事別人說死都不會同意。沉默寡言,不出風頭,在人群里恨不得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完全沒有存在。
張慧芳從前對此也很頭痛,這麼風風火火的一個人,怎麼就生出來這麼個悶葫蘆。
張蔓沒和說實話:“沒什麼,班里缺人。”
張慧芳嗤了一聲,翹著二郎坐在沙發上,摳著前兩天剛做的指甲:“就你這種人,地球上只剩你一個了你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班里缺人得到你去救場?你騙誰呢。說吧,是不是談了。”
張蔓有些無語,不愧是談了那麼多次的人,的心思倒是敏銳:“沒談。”
張慧芳顯然不信,吹了吹額間擋到視線的碎發:“你不說拉倒,我懶得管你。”
這段時間張慧芳倒是經常出門的,不過沒聽說有新,應該是還沒有遇到鄭執那個渣男。
張蔓記得,的上一段應該剛剛結束三個月。對方徐尚,經營一家4S店,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對張慧芳幾乎是百依百順。
跟他分手的時候張蔓還有點不解,問卻只說兩人格不合。
張蔓不信,心想肯定是張慧芳又厭倦了。
這些年,一個接著一個地換男朋友,每次都說格不合,或者生活模式不一致,三觀不符,但張蔓看來,像這樣至上的人,肯定是在某一瞬間陷了,如火如荼,卻在某一瞬間又厭煩了,于是本沒辦法將就,踹了人家。
對的這些七八糟的事,從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影響到自己的生活,懶得管。
晚上,張蔓練琴練得指尖發痛,只好暫時停止練習,倒在床上休息。
張慧芳敲開的房門,塞給一條子。
“張蔓,你不是要上臺表演嗎?這條子我以前經常穿,算是我的戰袍了,傳給你,保證讓你為全場焦點。”
張蔓拿兩手指著那條子,輕輕抖落開,看著那得可憐的布料,挑了挑眉。
也沒聽說有哪個媽媽會讓未年的兒穿這種服的啊。
張慧芳見展開后竟然是這件,先是一愣,隨后立馬面尷尬地搶回來:“拿錯了拿錯了,等一下啊。”
說著又回自己的房間翻了一會兒,找出另一條連,和剛剛那個同。
張蔓仔細看了看,黑的現代改良版旗袍,有著恰到好的收腰設計,致的盤扣,下擺開著高高的衩,直到大中間。
雖說是旗袍的款式,但整個設計非常有現代,倒像是民國時期崇尚西洋文化的財閥家小姐會穿的,完全不會和要唱的英文歌違和。
總的來說是一條非常有氣質的子,他應該……也會覺得很好看吧?
于是張蔓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明天就是七號了,打開手機,給李惟發了一條短信。
“明天下午的國慶匯演,要記得哦。”
——我會等你來的。
還有那麼多話,不敢直接告訴他,想要一句句唱給他聽。
關了手機,站在窗邊,忽然想起他那日認認真真地說,是幫蹭掉臉上的灰。
張蔓不由得輕笑出聲,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是這樣的人啊,實事求是,哪有那麼多歪心思。
但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他愿意為了買手機,踏出狹隘自閉的生活圈,也愿意手拭去臉頰上的灰塵。
在他的心里,終究是不同的。
如果他能夠永遠沒有痛苦和抑郁,一直這樣下去,多好啊。兩個人就這樣平平淡淡地一輩子,總有那麼一天,他會意識到,他喜歡。
不論是年時候略微青的他,或是中年時候意氣風發的他,還是白發蒼蒼深沉睿智的他,都想一直一直陪著他。
而不要在他最好的年紀,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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