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 李惟推開洗手間的門走出來。

張蔓看了他一眼， 沒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年剛洗完澡， 白凈的皮此刻微微著點紅潤，眉眼上凝結了些許霧汽，黑發也在往下滴著水。他雖然還是穿著剛剛那一， 但整個人的覺瞬間就變了。

太……居家，像一只漉漉的大狗。

他手里拿著剛買的巾， 著頭發走過來：“蔓蔓， 你也去洗漱吧， 你的巾我給你放在洗手間里了。”

他說著，掀開被子， 從袋子里拿出剛剛買來的毯，鋪在床單上。他做得細致，邊邊角角都弄得整齊平坦，睡上去干凈又舒服。

“我一會兒再去。”

張蔓掏出手機遞給他， 尷尬地咳了一聲：“那個……我媽說，讓你現在給打個電話。”

年明顯一愣，頭發的作停了停，發梢的水珠順著往下流， 順著鎖骨流進了領口。

張蔓的視線跟著那滴水珠， 臉紅了，轉過臉不敢看他， 把手機往他面前推了推。

他笑著搖搖頭，接過手機坐在邊， 把巾遞給：“蔓蔓，我打電話，你幫我頭發，好不好？”

張蔓點點頭，坐得近了些，拿起巾輕輕包住他的腦袋，來回著他的頭發。

年打開的手機，回撥過去，很快就通了。

張蔓突然有點張，不知道張慧芳會和他說什麼……說話一向來暴直接，不會上來就給他臭罵一頓吧？

可惜他沒開免提，又把聲音調得很小，本聽不到，急得抓心撓肺的。

“阿姨好……嗯……嗯，我知道……好。”

電話大概只打了一分多鐘，李惟這邊只有簡短幾個字，完全聽不出意思。

張蔓心里著急，把巾的邊緣稍微往上折，出他的雙眼：“李惟，我媽媽和你說什麼了？”

年黑漆漆的眸子看了半晌，沒說話。

“男朋友？”

試探著換了稱呼。

年的眼眸果然帶上了笑意，卻還是搖搖頭：“嗯……我不告訴你。”

張蔓磨了磨牙，報復地用巾在他的頭發上狠狠了幾下，以示憤怒。

……

等張蔓洗漱出來之后，驚訝地發現年已經在床和窗戶中間狹小的過道上鋪好了毯子。他靠著墻坐在毯子上，還拿了自己的外套蓋在上——他竟然打算睡地上。

原本已經做好了兩個人一起睡的準備，床這麼大，兩人睡在兩邊也不會上。

大床房都大床房了，其實也不是那麼死板的人，有些事，邁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就簡單了。

反正又不是真的要做什麼。

而且，心里其實覺得是占了他的便宜。

賓館的隔音不太好，窗外猛烈的暴雪和呼嘯風聲在窗邊聽得一清二楚，張蔓走到他邊，了鞋踩在毯子上試了試。

毯子不算厚，雖然疊了兩次，但腳踩上去還是一下就給實了，仿佛腳底就是冷的地板，很不舒服。何況這個通道靠近窗戶，有一點風，張蔓站了一會兒就覺到了骨涼意。

這怎麼行，這麼睡一夜，和在車站里睡沒什麼區別。

年見眉頭鎖，以為是在害怕外頭的狂風暴雪，于是他安地牽了的手，輕輕了的手心：“蔓蔓，睡吧，不用怕，我在你邊。”

“不行，李惟，你和我一起睡吧，睡在地上不舒服。”

張蔓剛說完，就聽到了年輕微的笑聲，他略略挑眉看，帶著點平時從沒有的不正經。

臉一紅，立馬改口：“我是說，我們一起睡在床上……你和我，我們都睡床上……”

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年靠在墻上，看近在咫尺的。

烏黑的長發隨意扎一個小球盤在腦袋上，劉海用卡子別起，出了飽滿的額頭。很適合這樣的發型，原本就致的五顯得比例更佳。

洗完澡出來，只穿了最里面的一件打底衫，形纖細，最上頭的兩顆扣子沒扣，領口出小巧的鎖骨。

微紅的小臉上因為害染上了更深的，像是白皙的玉里出的淡淡紅，也懊惱地微撅著，格外人。

他的心臟和之前擁抱的時候一樣，也和剛剛在門口看著的笑容時一樣，又開始了帶著些微疼痛和慌張的劇烈跳，完全不控制。

他有些不明白。

世界上為什麼會存在這麼一個姑娘，不論是笑還是鬧，都能扯他的心尖，掌控他的大腦。

他的結上下滾了一下，眼神微暗，牽著的手輕輕一用力，把拉得坐倒在毯子上。

張蔓輕呼一聲，險些跌倒。

年穩穩地把人接過來，一把抱住，靜靜地看的眼睛。

的腰極細，特別是現在穿著單薄，讓他覺得仿佛盈盈一握。

離得近了，他能聞到上淡淡沐浴的味道，明明他自己剛剛也才沖過澡，但他卻只能聞到的。他的全部知，在對上的時候，被乘上了極大的權重。

年的眼神從的雙眼挪到的邊。

他想起了下午那只可惡的海豚。

——他都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他的心曾在那個時候涌起了強烈后悔，為什麼不早點行，反倒被它搶了先。

不過，現在也不遲。

張蔓跌進他懷里，見他直勾勾地盯著看，覺得氣氛簡直曖昧到了極點。外頭的風雪聲，空調運作時的“呼呼”聲，還有衛生間里，水管的水流聲。

但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劇烈。

不由自主地張地咽了咽口水，強撐著勇敢地和他對視，片刻后發現年的眼神竟然慢慢地往下。

狹小的房間里，仄的過道，薄薄的地毯上，他地抱著，眼神下移，最終停在了的角……

這種況下，就算再沒有經驗，也覺得接下來，應該……

張蔓張地揪了揪毯子，不知道該怎麼辦，心里有個聲音在囂著，一鼓作氣親上去。

想親他，很久了。

但這個人一向如此，悶、心戲再足，就算心里已經從和他的相想到了以后孩子是男孩兒還是孩兒，但行為上仍是缺乏勇氣。

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張地睜著眼睛瞟，像是找到救星般盯著他后的窗戶。

嗯，窗簾上繡著一簇土氣的紅花，其中有一朵了線，中間出的一點點窗臺，墻皮有些落了，果然很老舊。

這時，年極輕地，在耳邊笑了一聲。

他忽然改單手摟著的腰，出右手輕輕覆蓋在的眼睛上。

“蔓蔓，接下來要專心。”

他說著，偏著頭，找好角度，覆了上去。

……

親吻，是人類表達最直接的方式，是所有靈長類與生俱來的本能，更是所有的風月□□里，最最人心魄、令人心碎的那一部分。

張蔓張地閉上了雙眼，渾的收起，只有變得格外敏。

覺到，年慢慢地靠近了，在離很近的地方，停頓了一下。

他的呼吸噴涌在角，帶著燙人的溫度，讓的心里忽然地涌上無邊的鈍痛。

他錮著腰的手，有些微抖，但片刻之后，他堅定地將更地帶向他。

與此同時，年輕輕地，極其緩慢地上了的，溫卻堅定，再不給毫后退的可能。

雙相接的時候，時間仿若靜止。

人類的充滿了敏的神經末梢，輕輕的相互就會像大腦傳遞強烈的電位信號，那種如同罌粟般的濃郁刺-激，讓兩人的心臟都是猛烈抖。

這種覺，不是任何其他舉可以替代的，愉悅到，連心跳都停止。

被堵上，張蔓的呼吸驟停。

真真切切地到，年的溫暖，和他整個人一樣，帶著難以言說的溫。

直的鼻梁頂到臉上，于是他略略換了個角度，調整親吻的姿勢。

他了一會兒，心里的躁又涌上來。

的，太過香，因為張還略微抖著。

這樣不夠，不足以讓他饜足。

于是年開始嘗試著不再靜止。

他有些急切地用著的。

嗯，這樣好像，好一些。

——原來這個世界，竟然還存在著超越冷理規則的致命。

年的呼吸變得濁重，摟著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平時篤定又理智的他啊，此刻終于像是一個普通的十六七歲年人，在這場親吻中，了心跳，變了世上最笨拙、生疏的初學者。

他也會有難以掌控的東西。

……

或許每個人對于初吻的記憶，都是甜的，像是甜糯的水果糖，或者香甜濃郁的鮮花。

然而對于張蔓來說，卻更像一杯冬天里的卡，口是甜的巧克力和油，但稍后便是苦的意式濃。

在深深的悸之后，心里的鈍痛達到了頂峰。

——終于在那麼多年之后，在這個下著大雪的晚上，在綿的毯子上，在他的懷抱里，親吻了了兩世的年。

張蔓在這時，想到了之前看過的一個英文單詞。

“crush”，有兩個意思，“碾碎”和“心”。這個單詞很微妙，它的兩個意思無比地契合在一起，因為心給人的覺，就仿佛是有一顆小石子在輕輕攆著你的心臟，疼得你皺起眉頭，卻又還能忍，甚至想要更多。

這個時時刻刻牽著心神的年，他所帶給的一切，都讓幸福又疼痛。

——如果時間能夠被選擇，停留在某個時刻，想，希是現在。

眼眶已，不能自已。

只有出雙手，地擁抱他，大膽地，難以克制地、青地回吻他。

與的讓知升溫，兩個人用著靈長類最原始的表達的方式，仿佛要道盡一生的思念與溫。

到了后來，兩人都不甚滿足，甚至開始了輕輕的啃咬，舐，呼吸加重，雙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互不相讓。

年天生聰慧，很快便找到了最能疏解心中郁結的方式——他摟著他的姑娘，手心蓋著的雙眼，貪婪地、瘋狂地咬著的；他能生巧地撬開的瓣，闖進了略微抖著的牙關；他甚至勾著溫的舌頭，一直不放開。

再也沒有任何的顧忌。

的味道，比他曾經想象的，還要甜千萬倍，令他罷不能，想要永遠沉溺其中。

年在這一刻，迷迷糊糊地想，他收到了這麼多年以來，最好的生日禮。

……

第一次漫長又深刻的親吻，在張蔓呼吸不足的危機下，宣告結束。

輕輕推開他，張著微了幾下調整呼吸，張地閉著眼不敢看他。

年卻趁著這間隙，了自己的，上面還帶著的味道，甜可人。

他垂眸，看向面前的。

雙眼閉，睫微。由于呼吸不暢，只能略略張著來輔助，淡的雙間還帶著些潤，看起來比平時更了一些。

年的結，上下滾著，第一次沒能順心意——他沒給太多時間調整，重新低下頭。

開始了第二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