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芮毓站在門口瘋狂朝沈緒眨眼，梁夫人馬上笑道：“姑娘是想同殿下一起用？”

芮毓理所應當的點點頭。

只是沈緒還是坐在那兒沒起，端著子，眉間松了半分：“自己去吃。”

芮毓角一耷拉，眼底散落星星點點的失落，被梁夫人牽著去偏廳，把書房留出來給他二人商議朝事。

不得不說梁夫人是個聰明又賢惠的人。

丫鬟端上來幾道點心，都是夏日解暑的糯米糕、綠豆糕還有涼糕，每塊糕點上都雕有的紋路，一層層疊起來，漂亮的不得了。

連裝糕點用的碟子都是繪有花鳥的圖案，看的芮毓移不開眼。

梁夫人以為是端著規矩不敢拿，就親自起一塊遞到芮毓面前。芮毓頓了頓，手拿過，另一只手卻在碟子的邊沿順著彩釉細細描過，角還恬著笑。

梁夫人看過去，頓悟：“喜歡這個碟子？過會兒讓丫鬟搬一套到你屋里好不好？”

芮毓聞言，靦腆的笑著點點頭，然后才小口啃著糯米糕。

從落云村到平城一路顛簸，舟車勞頓，這會兒也是極了，一下就吃了大半糕點，最后一塊涼糕靜靜躺在碟子里，芮毓手在剛到的那一下，頓在半空中。

梁夫人坐在一旁，芮毓吃了多久就看了多久。活像個剛得了兒的母親，慈的不得了，這會兒看到芮毓不吃了，一顆心吊了起來。

“怎麼了，不合胃口？還是膩了？要不要喝點湯？”

芮毓蹙著眉頭搖了搖，手從涼糕收了回來，然后兀自起端起這僅剩一塊涼糕的碟子，護在懷里。

梁夫人看起往門外走，驚詫之下也追了上去，問：“是要給殿下的？”

殿下……

芮毓思考一下，點點頭，對，是要給殿下的。

梁夫人哭笑不得，沒想到芮毓對太子殿下倒是極好，還懂得留一塊糕點給殿下。

梁夫人想到沈緒那個人，以前芮太傅在時常帶沈緒出宮去芮府讀書寫字，那時候在宮外梁夫人也常常能同那位太子說上幾句話，只覺得是個謙和有禮的孩子，但是總是著幾分冷意，許是養在東宮，純德皇后又早逝，難免養那個子。

如今又多了一人關心他，梁夫人也樂的高興，就領著芮毓原路返回，只是看著芮毓一路上認真護著那塊糕點的樣子，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可真是孩子心。

去而復返的二人打斷了在議事的沈緒和梁安。

芮毓徑直朝沈緒走去，穩穩的將端了一路的涼糕放下，還了自己有些反酸的手臂。

沈緒一愣：“給我的？”

嗯，芮毓點頭。

沈緒盯著那塊涼糕，不知道說什麼好，眉擰一道，然后才打趣說：“一碟滿滿的糕點，就剩一塊給我了？”

聞言，芮毓難為的垂了垂頭。雙手揪在一起，似乎也覺得自己這麼做不好，躊躇著走過去，著沈緒的手，斷斷續續在他手心寫下幾個字：還有，別的。

那種的覺又來了。

沈緒抿了抿，默不作聲的收回手，當著芮毓的面咬了一口涼糕，芮毓這才高高興興跟著梁夫人出去。

梁安不是個會聊家長里短的人，卻也不由多一句：“老臣也算看著殿下長大，還沒見殿下對誰這麼上心過。”

沈緒淡淡瞥了一眼小幾上被咬了一口的涼糕，面無表說：“太傅要是在，會比我更上心。”

梁安頓了一下，提起芮太傅，室仿佛陷一陣沉寂。

――

用過晚膳，芮毓蹲在屋外看著平城天上稀稀落落的星星，手中握著跟不知道哪里撿來的斷枝，著泥地，很無趣的樣子。

凝香從屋中出來，俯朝道：“姑娘，要不要奴婢陪您到園子里走走？”

凝香是梁夫人在府中挑選出伺候芮毓的奴婢，知書達禮，是丫鬟中最出挑的，只是凝香來的時候便不見原本伺候芮毓的秋水。

聽到凝香的話，芮毓疑的看了一眼，奴婢……

唔，奴婢是自己麼？

正要點頭應下，迎面便撞上了剛從書房回來的沈緒。

沈緒住到梁府一事除了梁安與梁夫人，并未有其他人知道，就連凝香也只知道這是相爺的貴客，輕易怠慢不得。

沈緒站定在芮毓跟前，難得說：“要不要去街上走走？”

平城數十年來的變化都不大，他覺得說不定芮毓能記起一些東西來。

芮毓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笑盈盈的點頭，自覺把手過去讓沈緒牽著，沈緒低頭瞧一眼，雖覺不妥，卻還是握在了手中。

罷了，畢竟是個小孩心的，若是同對著干說不準要難過個幾天。

沈緒特意選了晚上出門，為的就是不讓人認出來。平城墻上了大大小小的告示，沈廉雖還足在府中，可不知他那個皇叔是不是故意的，竟也沒讓人把這些撤下來。

現在還沒到暴的時候，他也不想自找麻煩，多一事不如一事。

就這麼出神的牽著芮毓在大街上走著，人來人往，他不覺皺了皺眉頭。芮毓卻不同了，頭一回見這樣的景象似的，恨不得多長幾雙眼睛，把每一地方都瞧仔細了。

忽然，沈緒的手被握了一些，往后扯了扯。芮毓站定在一地方不肯挪腳步了。

眼中直勾勾去看賣糖人的攤子，整個人呆在那兒。

沈緒以為是沒見過這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便后跟來的凝香去買，凝香買來遞給芮毓，芮毓卻沒手接，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糖人看，可左看右看，偏偏沒有想吃的意思。

凝香舉的手都酸了，正要換一只手拿，就見芮毓流了兩行淚下來，浸了遮臉的面紗。

嚇了一跳：“姑娘怎麼哭了？”

沈緒心口一，抬手另外一只手挑了挑的下，讓直視自己，果然是哭了。

大眼睛里亮晶晶的蓄滿眼淚，讓人不由心疼了一下。

沈緒半蹲下來，問：“以前有人給你買過，對不對？”

芮毓茫然的著他，點點頭又搖搖頭，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抬手去臉上的眼淚，吸了吸鼻子，從凝香那接過糖人了一口。

好甜。

手遞到沈緒邊，好吃的。

沈緒一頓，失笑的站起來，可真是小孩心，剛剛哭過說忘就忘。

他著芮毓的頭轉過去：“自己吃。”

最后在路過的書攤上，芮毓認認真真挑選了幾本話本，便困的睜不開眼，什麼都沒了興趣。

拉著沈緒的袖一邊走一邊靠著，凝香在后看了不由猜想，這一男一究竟什麼份……

不像夫妻，兄妹倒是像的，可也有如此親的兄妹呢。

回到芮府，方才困的恨不得邊走邊睡的芮毓洗漱完反倒清醒了，倚在床頭翻著剛買的話本。

凝香過來替又點了一盞燈，才說：“姑娘不睡下嗎？”

芮毓抬眼看了一下，掀開被褥就要下床，凝香忙跟著出去，見就這樣進了隔壁屋子，不由在外停下腳步，耐心等著。

忽然想起來，姑娘沒披外呢……

屋里頭楊威正在稟報宮里的況，見芮毓又穿著寢跑來了，一下噤了聲，沈緒也頓了一下，擺手讓他先出去。

芮毓推了推他，讓沈緒分一半椅子給自己，然后了鞋就爬上來同沈緒挨在一起坐，十分自然捻的遞給他話本。

沈緒順手接了過來，牽著芮毓推開門，對正等在門外的凝香說：“以后睡前給念話本，念到睡著為止。”

然后像代小孩兒似的，把芮毓給他，又自己回了屋子。

坐下再拿起書冊時卻心不在焉，那小丫頭的如羊脂玉似的細。

他驀地一蹙眉，是不是該人教規矩，日穿著寢到男子屋，何統。

當晚沈緒心緒不寧，芮毓卻睡的酣暢淋漓，凝香的聲音溫，又將話本念的有聲有的，芮毓很快就睡下了。

只是隔天一早就被屋外的爭吵聲喚醒，芮毓撐著子起來，茫然的了眼睛。

屋外是秋水在同凝香爭執。

秋水不滿道：“原本是我伺候芮姑娘，你只是府中臨時安排的，昨日姑娘出門你就該事先同我說，這是規矩！”

其實秋水昨日以為可以回去伺候太子，誰知一大早打了盆水進太子屋，卻被太子厲聲責備了一番，說若是不能細心照顧芮姑娘，便領了銀兩自己尋去，至于要不要回宮都無所謂。

秋水一下就慌了，趁清早沒什麼人聽見，又的跑回來伺候芮毓。

凝香不知道秋水哪里來這麼大的底氣，同樣都是做丫鬟的，莫名其妙高人一等，于是也不客氣，直說道：“是夫人讓我過來伺候的，住在這里的公子也讓我伺候好姑娘，至于這位秋水姑娘，昨日便不見你，你昨日去做什麼了？”

秋水被問的啞口無言，瞪了凝香一眼：“我去做什麼得到你管？總之往后芮姑娘這里我來照顧，你只管給我打下手便好。”

凝香微微蹙眉，還要再說兩句，門就被從里面拉開了。

芮毓睡眼惺忪的看著這二人，秋水忙熱絡的拉起芮毓的手：“芮姑娘醒了？奴婢給您梳洗梳洗，今兒梳個什麼樣的發髻好呢？”

芮毓一臉懵的被拉到梳妝臺前，由著秋水在自己頭上折騰。

凝香立在門外，啞口無言，嘆了口氣便去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