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換鞋有一層低低的臺階。

傅曦扶著鞋柜站起來, 小李把椅抬進去，傅曦單腳跳上去。

他瞥了趙明溪一眼，努力想蹦得瀟灑帥氣點, 但是一只腳蹦來蹦去能瀟灑帥氣到哪里去？

傅曦覺得有點丟臉, 不悅地嘟囔道：“誰設計的這麼一層臺階？”

明溪在一邊看得心驚跳，下意識抬起手想扶著點兒，生怕瓷磚地面太來個二次摔傷。

但是傅曦不知道是有意一手還是怎樣，是沒讓扶，行云流水地完了一系列作。

明溪：“……”

他跳上去后，小李趕把椅推到他后。

他扶著把手，重新在椅上坐下, 翹起一條石膏，并費力地把打了石膏的那只腳擺正，隨后揚起英俊的眉梢，看向趙明溪。

明溪：……

這有什麼好得意的啊！

傅曦出院之后，面臨一個問題。

如果骨折的是左手的話，還好說, 一只手不影響問題，但骨折的偏偏是腳踝。

他一只腳蹦來蹦去倒是沒問題, 但是要想進浴室洗澡, 難度可就太大了。

明溪提出這個問題。

小李道：“別擔心, 昨天老爺子那邊已經給傅找好了護工, 稍后就會到了。還有我也是二十四小時隨隨到的。”

傅曦習慣了一個人在外面，明顯不大愿意讓護工進門。想想他這麼一個一米八八的大高個要被別人扶起來、要有肢接，就一的皮疙瘩。

他皺起眉，搖著椅往沙發那邊走，臉看起來有點臭：“多管閑事, 我說了我拄拐杖也能行！”

小李連忙道：“這也是老爺子的關懷，爺，你可千萬別在老爺子面前說這話，等下又要吵起來了。”

明溪將書包放在吧臺上，在一邊提出建議：“要不——”

兩人齊刷刷地看向。

“不用請護工了，我來。”

“……”

小李驚愕道：“你確定你愿意？”

小李還以為趙明溪只是單純和傅早呢，和富三代談就富三代帶來的金錢等好就好，有什麼必要親力親為地照顧人？

不得不說有點出乎小李意料了。

“這有什麼不愿意的，又不難。”明溪不知道小李在想什麼，只以為小李以為是想賺護工那一份錢。

連忙擺手道：“護工也可以照請。但是傅曦不是不喜歡陌生人進來麼，我來還方便些。就是我力氣不夠大，萬一有什麼事還得李哥你隨時到。”

小李看向傅曦。

傅曦俊臉已經紅了。

小李默默吃了口狗糧。

心說，這時候就不嫌棄有肢接啦？

明溪看著傅曦的石膏，又找補了句：“主要是我不大放心。他骨折的地方不能沾水，洗澡的時候必須得非常注意才行。”

洗、洗澡？

小口罩腦好大，直接就聯想到給他洗澡了？！

怎麼能這樣？

這樣真的可以嗎？

傅曦竭力想保持面上的鎮定，但是臉上的開心和得意簡直快要不住。

他扭頭看向別，耳紅，裝作妥協道：“那，那就這麼辦吧。”

明溪就這麼搬了進來。這一次住的時間可能有點長，小李帶去取的時候，一次將所有的東西都打包了過來。傅曦翹首以待，看見小李大包小包地幫把行李箱拎進來的時候，他的心已經飛到了天際。

但傅曦萬萬沒想到，是他想多了。

晚上洗澡的時候，趙明溪本就非常的正人君子。

在浴缸里放好水，試了下水溫，又在地上鋪了一層防巾，對傅曦道：“可以了。”

傅曦單腳站立，在浴室里雙手撐在洗臉池前，心臟砰砰直跳地張了半天。

他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還起服看了眼自己的腹，用水打了一下額前劉海，營造出漆黑短發淌著水珠的效果。

——結果就聽到客廳傳來趙明溪用平板看沙雕劇哈哈大笑的聲音。

“……”

傅曦忍不住朝外面喊了聲：“趙明溪，你干嘛呢？”

“怎麼了？”明溪拿著平板，還不忘暫停，走到浴室外面：“你開始洗了嗎？小心點，不要摔跤。浴袍擱旁邊了。”

傅曦：“……”

明溪頓了下，語氣變得古怪起來：“你該不會，以為，我說的留下來照顧，包括進去幫你洗吧？”

傅曦白皙的脖子一紅，立馬在浴室暴躁跳腳：“小口罩，你腦子里都是什麼黃廢料？！我都沒想到那一層好嗎，你整天到底在想什麼七八糟的？我快了，你不準進來！不要看小爺我！”

明溪：“……”

明溪臉上一熱。

什麼鬼，才不會看呢。

——雖然的確忍不住朝浴室的玻璃門看了好幾眼。

男生高高大大，霧氣氤氳中的剪影也是帥氣的。

明溪忍住心猿意馬，走開了。

傅曦則垂頭喪氣，慢慢服。

上三下五除二掉了，就是下面的子有點難。不過倒也沒什麼大礙，夾板固定得很牢實，左腳踝幾乎轉不了，只需要先掉一只，然后再曲起傷，把另外一只從腳踝褪下去就行。

傅曦進了浴缸，把左蹺在外面。

明溪坐在沙發上繼續看劇，但是注意力儼然已經完全不在劇上了。

看向浴室那邊，時刻注意著里面的靜。

不過幸好，傅曦平衡能力好，從頭到尾沒出什麼問題。

傅曦穿著白浴袍蹦出來的時候，黑發微，眉眼深邃，水滴順著下頜線條淌鎖骨當中，除了左腳腳踝上的石膏有點影響觀，單腳蹦的作有點搞怪，其他地方全都帥得讓人流口水。

明溪第一次見他出浴，抬起頭，不自一直盯著他看。

傅曦靠在門框上，抱臂，心舒暢了，得意洋洋一挑眉，讓看：“害，想看就看，別憋著。”

出來之前在浴室里搗鼓好久，現在可算到他說這句話了。

明溪笑了起來。

但是才沒有傅曦那麼打死不承認、口是心非。

一個直球打過去：“我對象真帥。”

傅曦頓時就繃不住了，耳紅了。

明溪過去把他扶到椅上。

“十點半了，是直接睡還是看會兒電視？”明溪問他。

“去沙發坐會兒，看電視吧。”傅曦面上紅還沒褪。他定了定神，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心思單純’、‘什麼都沒想’。他單蹦到椅前，坐下去。

明溪推著他去沙發那邊，道：“那你先看會兒電視，我去洗澡，有事我，毯在旁邊，不要著涼。”

傅曦：“好。”

他一點兒也不想那麼早睡。

兩人兩個房間，一進自己房間就見不到了。

人就是很奇怪的一種生，明明每時每刻都待在一塊兒，但還是覺不夠，還是會思念得心里抓心撓肺。

有時候傅曦覺得趙明溪在他邊還不夠，他的占有永遠得不到滿足，他還想將人揣進兜里，時時刻刻眼睛看得到，聲音聽得到，得到。

最好是小口罩也只看著他一個人，只聽他一個人說話。

明溪去學校取東西回來之前，讓小李帶著去買了些東西，其中就有新的睡。洗完澡，吹干頭發，換上茸茸的睡出來。傅曦本來眼穿地盯著浴室那邊，聽見靜，立馬收回視線，假裝正專心致志看平板。

“你家里怎麼沒電視機？”明溪走過來，看了眼空的四周。

家實在是太了。

燈也是冷調的，吧臺是大理石的，沒有任何多余的杯墊、靠枕之類的彩，以至于整個公寓顯得非常的冷清。

傅曦左蹺在茶幾上，拽得二八五萬，這時才掀起眼皮。他以為想看，道：“明天買一個讓小李過來盯著安裝。”

明溪笑：“小李說你之前不讓他進門，現在怎麼就——”

明溪得了便宜還賣乖。

傅曦臉又紅了，垂下眼：“為了對象妥協一下，也是可以的。”

明溪走過來在他邊坐下，一看時間，忽然已經十一點了。按理說已經到了明溪的睡覺時間，然而明溪卻沒什麼睡意。

有點擔心傅曦。

也不想就此分開。

雖然只是轉進兩個房間，但總覺好像是一下子又要分開七八個小時。

傅曦忽然道：“再看會兒電視？”

明溪默默道：“好。”

兩人全都心懷鬼胎，忍住赧，裝作很認真地盯著電視劇，被電視劇吸引得迷，但是其實心思本都沒有在電視上。

勉強撐到了十一點半。

傅曦見明溪背對著他悄悄打了個呵欠。

明溪心里也惦記著傅曦失眠的事。

“要不然——早點睡，明早還得去學校。”傅曦再度出聲道。

明溪竭力想忍住困，但是困意還是一陣陣襲來。心直接就有點低落，不想分開。

抬眼看著傅曦，思考了會兒，還是妥協：“好，早點睡吧。”

關掉平板，兩人依依不舍地各自回房。

明溪想起來一件事，對傅曦道：“我上來之前給你買了些東西，放在你床邊了。”

“什麼？”傅曦翹起角，又忍不住開始流出嘚瑟的表：“怎麼還買東西呢，第五天紀念日嗎？”

他搖著椅去到床邊。

看見床頭邊的東西，他愣了一下。

后的明溪的聲音響起：“我看見你的那些藥了。”

傅曦微僵。

但明溪并未追問，只是輕聲道：“我給你買了兩本繪本，只有圖片，文字比較，看起來不會費力氣。你睡不著的話，可以看看，思緒跟著流淌，或許有點用……”

明溪撓了撓頭，想不到好的辦法。

那些藥傅曦已經試過了，但是顯然效果一般。

“如果沒有用的話，你把我醒，我們一起熬夜試試看。”

“熬久了總能睡著，到時候還能一起做個好夢。”

傅曦結滾了滾，指骨攥，拿起繪本，扭頭去看。

明溪站在門口，聲音輕輕的：“總之，我不想你一個人。”

就站在那里，背著，穿著茸茸的睡，段也仍然纖細。

聲音也輕輕的，一個字一個字落進了傅曦的心里，泛起了淺淺的卻無法停歇下來的漣漪。

傅曦屏住呼吸看著。

窗外在下雨，噼里啪啦，傅曦心里早就不知道破土多久的喜歡往四肢百骸蔓延，長了無法磨滅的烙印。趙明溪三個字，在他心底嵌下了深深的痕跡。

炙熱的火朝他而來。

傅曦已經覺沒那麼冷了。

這一瞬，他覺得自己很幸運。

“過來。”傅曦道。

明溪走過來。

傅曦按捺住自己心頭紛涌的緒，將拉過來，很用力地抱：“晚安。”

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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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曦的骨折一天天好轉，班上除了柯文和姜修秋還沒人知道兩人已經談了的事。

打籃球的時候柯文不小心對一個小弟說了，眾小弟都一臉愕然。

柯文往運場上看了眼，瞧見趙明溪不在，琢磨著八是傅曦傷了不能來上育課，趙明溪于是也沒下來，繼續留在教室自習。

他本不想上去吃狗糧，哀嘆了一聲三步上籃，道：“別說出去啊，不能我一個人眼瞎。你們說這倆人咋就真的好上了呢——”

話沒說完，小弟們下都震驚掉了，道：“什麼？現在才好上？趙明溪不是轉班那天開始就和老大在談嘛？！！”

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