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懷孕
太醫很快就到了,額頭上冒了一層細汗,走進偏殿正要行禮卻被帝王冷聲喝止,“什麼時候了還行禮?快點過來給皇貴妃看看!”
太醫應諾,連忙上前診脈,卻見帝王早已挽起皇貴妃的袖子,將一塊明黃的絹蓋在手腕上,態度小心翼翼,呵護備至。
見此景,太醫更不敢掉以輕心,打起十二分神應對。
周武帝退到一邊,負手而立,一雙漆黑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桑榆蒼白的臉龐,生怕一個錯眼就會消失不見。
“皇上,皇上……”良妃了好幾聲都不見皇上有反應,眸一閃,大膽的上前來拉扯他袖。
“做什麼?”周武帝猛然拂袖,朝摔倒在地的良妃看去,漆黑眼底涌的煞氣良妃心驚不已。
“回皇上,臣妾只是想問,正殿的選秀該怎麼辦?”良妃狼狽爬起,淚珠在眼眶打轉。剛纔的皇上太可怕了,還沒到他袖,那兇狠的表卻像要殺了自己一般。難道自己連一他的資格也沒有了嗎?
“等皇貴妃醒來再說,你們先退下!”周武帝低嗓音,語氣極爲不耐。
德妃率先退走,在殿外等了等,見賢妃三人面青白的出來,朝們諷刺一笑。礙於殿的皇上,三人敢怒不敢言。
“若想安然度日,勸你們莫要與皇貴妃作對。”勾脣低語。
三人直脊背,匆匆離開,也不知有沒有將的話聽進去。德妃搖頭嘆息,靜靜站在廊下眺遠方巍峨的宮殿。
“娘娘何必要提醒們?由著們作死豈不更好?”的心腹宮湊上前來憤憤開口。
“本宮也不想提醒們,只是怕們犯蠢,連累了本宮。”德妃擺手。
那宮心有慼慼焉的點頭,又問,“娘娘咱們不走嗎?”
“等皇貴妃醒了再走,前面選秀還未過半,總得得到皇上或皇貴妃娘娘的示下才好。”按額角,滿臉疲憊,對以往悠閒清靜的生活很是懷念。不過正因爲晉位,姨娘在府中的日子纔好過不,這也算是有失有得吧。
就在這時,殿中忽然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低沉渾厚的嗓音充斥著無法錯認的狂喜,令殿外的宮人們聽了也忍不住齒一笑。
德妃與宮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開口,“是皇上!”
“皇上如此開心,定是皇貴妃娘娘有好消息了!”德妃猜測,語氣卻十分篤定。這不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卻讓皇上欣喜若狂,由此可見皇上對皇貴妃的重。這樣也好,本就沒存什麼力爭上游的心思,只安穩度日既可。
儲秀宮正殿,孟瑞珠款款踱步而出,與中選的秀站在一起,臉上表很是淡然,裡卻心澎湃。見對皇貴妃的昏倒沒有出一半點兒擔憂之,衆秀暗中換著鄙薄的視線。
賢妃三人轉過遊廊,看見孟瑞珠,心頭的邪火終於有了發泄的途徑。賢妃招手,來一名太監低語幾句,然後對著孟瑞珠遙遙一笑,步正殿。
因隔得太遠,孟瑞珠看不見冰冷的眸,還以爲兩人的同盟依然牢固,亦微微點頭致意。
那太監走過來,揚起尖利的嗓音喊道,“傳皇上口諭,孟瑞珠德言容功微有瑕疵,將名單從選小主中劃去!”
“怎,怎麼可能!”孟瑞珠呢喃,子搖搖墜,抓住那太監厲聲問道,“公公你是不是聽錯了?”
“皇上就在偏殿探皇貴妃娘娘,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假傳聖諭?你若是不信,自可過去詢問。”雖然知道此人是皇貴妃的妹妹,可很明顯,與皇貴妃的關係並不融洽,是以,那太監纔敢收賢妃的好,過來傳話。
假傳聖諭是死罪,一個小小的太監怎麼敢?孟瑞珠不用去問,子一晃就癱坐在了地上。早該知道,憑自己怎麼鬥得過孟桑榆?就算過了殿選,不也還是被輕而易舉給改了結局嗎?最後還攤上了‘德言容功微有瑕疵’的污名,出去後想要嫁個好人家也難!想自己當初還嘲笑虞雅歌蠢,轉卻又步了的後塵,孟瑞珠捂臉,心中悔恨不已。
“孟二小姐,快起來吧。回去洗把臉,收拾收拾東西就可以回家了。”常貴早已得到皇貴妃指示,不能孟瑞珠墜了孟家門臉。見狼狽不堪,被一衆秀當了笑話看,忙上前攙扶。
有常貴出頭,秀們這纔想起還有個獨霸後宮的嫡姐,立馬去臉上的嘲諷。
孟瑞珠回神,草草乾臉上的淚水,直腰背離開。待退出衆人的視線,腳步這才踉蹌了一下,心中倉皇失措,不知該如何回去面對父親。父親早跟過底,想給選一戶殷實人家安穩度日,是不知足,弄巧拙了。等父親問明況,必定不會再爲謀劃。至於嫡母,因從小有祖母撐腰,對嫡母多有不敬,關係堪稱惡劣,婚嫁之事嫡母哪裡會爲計慮?
孟瑞珠越想越絕,回到寢房就癱在牀上彈不得,手腳一陣陣發涼。
儲秀宮正殿,孟桑榆悠悠轉醒,卻見周武帝的腦袋在自己肚皮上,似在聆聽什麼,一隻大手探,輕輕的在小腹挲,帶來一陣麻意。
“皇上你在幹什麼?”孟桑榆撲哧一笑,忙去抓他肆意的大手。這男人總喜歡做些奇奇怪怪的作,又粘人的,跟養了只大型犬一樣。
“桑榆你醒了!”男人驚喜的擡頭,往日漆黑深邃的眼眸而今像天上的寒星一般閃亮。他一把將人撈進懷裡,細細的親吻發頂和臉頰,呢喃道,“你懷孕了知道嗎?一個半月了!我們要有孩子了!”
懷孕?怎麼可能?一顆炸雷在腦海裡引,孟桑榆頓時就傻住了。
毫無疑問,這個孩子的到來是不被期待的!早就規劃好了自己的人,一個人也可以活得簡單快樂,若再加上孩子……孩子不是小貓小狗,只會遵從主人的意願生活。當他們長大了總會有自己的想法,看見那至高無上的王座,看見這大好河山巍峨宮廷,誰能保證他不會被權勢所迷,參與到那無休無止的爭鬥中去?贏了是高不勝寒,敗了是萬丈深淵,哪條路都充滿了荊棘和坎坷!真的能夠搭上自己,搭上孟家來賭這一場嗎?或許想得太遠,或許等不到那一天孩子就在會在旁人的算計下夭折。真的有能力保護他平安長大嗎?
還有眼前這個男人,自己在孟家如日中天的時候懷孕,他就沒有任何想?不對,自己不是一直在喝藥嗎?怎麼會有孩子?莫非那些藥果真是調理的藥,這個孩子的出生也在男人的預料當中?他這是想要幹什麼?
想到這裡,鋪天蓋地的恐慌佔據了孟桑榆的心,而男人接下來的話更讓如墜冰窟。
“桑榆,朕要封你爲皇后,封我們的孩子爲太子!”他語氣十分激,不停親吻著的臉頰和脣瓣。
一瞬間就想起了太后的遭遇,想起了大清的九龍奪嫡,想起了歷史上每一任太子的悲慘命運,孟桑榆不可遏制的抖起來,一把推開男人,翻下牀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個頭,“求皇上收回命!”語氣滿是驚懼,臉頰蒼白如紙。
“你這是幹什麼?”周武帝被推開,一時有些怔楞,回神後連忙去拉扯人,卻被倔強的掙了,力氣大的驚人。
“求皇上收回命!”又磕了個頭,鬢髮散,狼狽不堪。
“桑榆,你瘋了嗎?”周武帝咬牙詢問,用力鉗住手臂,強行將拉懷中,抱坐在膝頭。他心的很,桑榆的反應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我沒瘋!”高喊,渾的都冰凍了,心裡卻燃著一團火,將的理智焚燒殆盡。
“他還那麼小就被你推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你究竟想幹什麼?在風口浪尖上長大,你知道他會遭多磨難多算計嗎?如果他年後開始覬覦你的位置,你是不是會毫不留的除去他?如果他才華平庸,是不是會爲你看中的繼承人的磨刀石?我可以做你的擋箭牌,可以替你掌管宮務,甄選姬妾,可以順應你任何事,求你放過這個孩子吧?好不好?”嗓音從高昂到低啞,越說越無助。
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卻完全沒有信心肩負起一個孩子的未來,讓他健康快樂的長大。兩世都沒有做過母親,也從未有過做母親的想法,巨大的心理力令無法承。更何況在懷孕的背後還藏著男人居心叵測的算計,覺自己正徘徊在崩潰的邊緣。
周武帝表猙獰,鉗住肩膀的手不斷用力,咬牙切齒的開口,“我們怎麼會捨得傷害你和孩子!我做了那麼多,你就是這樣看我的嗎?啊?我的真心你半點也覺不到嗎?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石頭做的!”
“真心?後宮佳麗三千,每隔三年又是一次大選,你有多顆真心可以付?今日我是你的心頭好,焉知明日不會變你的心頭刺?將一切都維繫在你上,變仰賴你而活的菟花,等待或早或晚的厭棄,我沒那麼蠢!”聲音拔高,孟桑榆不顧一切的將心最真實的想法宣泄而出。
馮嬤嬤等人嚇傻了,常喜牆站立,極力減小自己的存在。一衆宮人爲皇貴妃大逆不道的言論而瑟瑟發抖,宮殿裡死一般的寂靜,唯剩下帝王重的息。
話一出口孟桑榆就後悔了,看見男人越來越猙獰的表,覺到肩膀快要被他碎,忍不住痛呼一聲,眼角落一滴淚水。
看見這滴眼淚,周武帝從狂暴的邊緣及時清醒過來,立即放緩了手上的力道。他用紅的雙眼深深凝視人蒼白的容,見眼底流出一恐懼,慘然一笑,將安置進牀榻,掖好被角大步離開。
即便心中翻涌著滔天的怒意,即便想要將整個宮廷都摧毀,在桑榆面前,他依然不捨得傷害一一毫,唯有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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