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文/殊娓
2012年的6月16日,向芋的學士學位證書和學.歷.證書同時發到手里,懷揣著這兩項證書,向校外走去。
有一些故事,從這一天開始。
正是傍晚,帝都市下了一場不算大的雨,校園里的水泥路被沖刷得發亮,零星葉片和花瓣粘在路面上,空氣里漫著褪去暑氣的涼。
向芋站在學校門口的樹下等了好一會兒,才攔到一輛出租車。
手機不斷震,是趙煙墨發來的催促信息,問怎麼還沒到。
趙煙墨是向芋的男朋友,談了將近1年,大學他在隔壁省,一直異地。
現在畢業了,趙煙墨想要來帝都市發展。
異地終于結束,卻并沒有向芋想象中那麼愉快。
趙煙墨說的發展就是每天和狐朋狗友推杯問盞,把那些酒桌上的膨脹和吹噓信以為真,然后說給向芋聽。
一邊泡在餐桌網吧臺球廳,一邊用被酒浸泡過的大腦憧憬,賺了大錢怎麼樣怎麼樣。
說他不思進取或許不準確,只是他思進取的方式和向芋認知里大相徑庭。
向芋坐進出租車,司機師傅瞄了一眼倒車鏡,問道:“去哪啊姑娘?”
“您先往秀椿街開吧。”
在中午時和趙煙墨通過電話,說自己痛經晚飯不想去和他們吃了。
趙煙墨學著帝都市的腔調,說了幾句調子有些奇怪的“兒化音”。
多大個事兒啊,我定個有煲湯的飯館兒,你來吧芋芋,這都好幾天兒沒見面兒了。
晚飯定在秀椿街,算是帝都市的老餐飲街了,有不四合院。
街上有煲湯的店,一家是有名的粵菜館,一家是參湯店。
向芋不準到底是哪家,給趙煙墨打了個電話:“你們在哪家?”
“秀椿街燒烤店,快來,就差你了,等兒你呢。”
小腹疼得像鉆攪,向芋皺了皺眉:“不是說去煲湯?”
趙煙墨那邊糟糟的嘈雜聲小了些,大概是他籠住了話筒,低聲音說:“這麼多朋友呢,也不能就因為你痛經都陪著你喝湯吧?都想吃麻小,你將就一下唄。”
他急時倒是沒再學帝都口音。
“那算了,我點份參湯回家吃。”
“向芋,你別鬧小脾氣啊,我都跟他們說了我朋友一會兒要來,你突然放鴿子讓我面子往哪放?”
向芋有些火氣。
很想問一問,是他的面子重要還是的重要。
下一秒,趙煙墨又放低語氣:“芋芋,今天請的是一個上市公司老總的兒子,關系搞好了能給我搞到帝都市的戶口呢,你不是也希我留在帝都嗎?”
向芋沒回答,掛了電話。
這類的矛盾自從趙煙墨來到帝都市,已經不止一次了。
每周都不止一次。
最開始他們還會吵架,會冷戰,會歇斯底里會大發脾氣。
到現在,向芋已經不想再吵了。
認識趙煙墨是在大三剛結束的假期,他來帝都市找朋友玩,在校園里遇見向芋。
年穿著休閑外套,把自行車停在面前,耳廓有些泛紅,在朋友的起哄聲里把手機遞過去,張得手抖:“你好,我趙煙墨,方不方便加個微信?”
向芋家里有老人喜字畫,經常買油煙墨作畫。
所以那天說不上是因為“煙墨”兩字令人稔,還是因為趙煙墨眼里的真誠,向芋同意了。
可是僅僅過了一年時間,當初眉眼間都是青的年,現在混跡在各種酒局。
滿心滿眼都是想要不勞而獲地躋帝都市。
“姑娘,秀椿街就在前面,有些堵車,你看......”
司機師傅的意思明顯,雨也停了,前面路口又開始堵車,如果乘客能自己走過去,那再好不過,也省了彼此的堵車時間。
向芋著副駕駛位的椅背,聲音有些弱勢:“師傅,麻煩您送我一程吧,我不太舒服。”
北方孩語速是比較快的,說話也豪爽,但向芋的語調有些拖長,像是染了窗外煙雨,垂柳般裊裊。
司機下意識向后看了一眼:
孩包里著大學的學位證和畢業證,纖細的手按在小腹上,臉發白。
“那你坐著,堵點兒咱不怕,我給你送到秀椿街里面。”
“多謝您。”
車子在路口堵了好一會兒,過布滿雨水痕跡的車窗,霓虹和燈牌都變了虛焦的點。
向芋想起去年夏天,趙煙墨在大雨里把雨傘全部遮罩在頭上,自己淋了半個子,卻說:“向芋,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這樣讓人覺得溫馨的瞬間,其實也只有在這段的開始才有。
不明白男人為什麼是這樣,追人時用盡渾解數,在一起之后反而不懂珍惜。
向芋該有的失和傷心已經發生過了,一段鄰近結束,居然還沒有痛經令人難耐。
冷靜地想:
再吃最后一頓飯吧,也該分手了。
到了秀椿街口,車子突然急剎,向芋隨著慣向前傾去。
這麼一折騰,小腹疼得冷汗淋漓,抬頭往車窗外看去。
一輛純黑的奔弛在另一個方向駛過來,看樣子比出租車更快到街口一些。
車牌除了區域和字母,居然是44444。
老帝都市人都有點迷信,覺得車牌號門牌號甚至電話號碼,帶上“4”不吉利,所以鮮有人用。
不知道是因為車子夠貴,還是因為牌照夠不同尋常,出租車師傅搖下車窗卻沒有立刻開口責備。
對面的黑奔弛向后倒了一段距離,把街口讓出來。
車后座窗口探出一只夾了煙的手,和煙霧一同散在空氣中的是一個男聲:“抱歉,您先。”
司機師傅把車駛進秀椿街,停在燒烤店門口:“姑娘,你看你這麼不舒服,燒烤這種東西還是吃吧。”
向芋愣了一瞬,然后笑著認真道謝:“謝謝您。”
連只有一段路程同行的陌生人都知道遞來關心,趙煙墨卻不知道。
這家燒烤店據說是老帝都建筑,是四合院改造的,還有點明清時大戶人家雕梁畫柱的影子,連燈都是復古的紅燈籠。
向芋忍著小腹的疼走進去,趙煙墨連忙拉了的手腕往里走,邊走邊叮囑:“小龍蝦上桌兒半天兒了,就差兒你沒來,都等兒你呢。”
包間里幾個男生都是老煙槍,排風扇都起不到什麼作用,煙霧繚繞。
幾個男生一接一地,桌上的燒烤都是放了辣椒的,還有就是麻辣小龍蝦和拌菜。
向芋面前的餐一直沒拆,在煙熏火燎中眨了眨酸的眼睛。
小腹的疼一陣一陣傳來,疼得人越發沒有神在餐桌上耗下去。
堅持了大概40分鐘,趙煙墨和幾個男生出去上廁所回來,走廊里傳來他們大聲吹牛的聲音:
“剛才瞧見個順子車牌號,五個四,真他媽牛。”
“人那車也是好車啊,奔弛S500頂配!”
“那麼牛不也跟咱們吃一家館子?算個屁。”
“就是,明兒咱賺了錢,也一樣能有。”
趙煙墨的幾個朋友,家里都稍微有點錢,小富。
進了門就開始抖家底:“奔弛S算什麼,再看也是別人的,等我老子年底給我換個沃爾沃,帶你們兜風去。”
“要換沃爾沃啦?之前的大眾不開了?”
“開你媽!報廢了它!”
趙煙墨討好地笑著接了一句:“別啊兄弟,不開了給我,報廢干什麼啊,給我開開。”
向芋強忍了十分鐘,才趁著熱鬧,平靜地對趙煙墨說:“幾點能結束呢?我有話對你說。”
顧忌著趙煙墨的面子,向芋把聲音得很小。
“今兒夠嗆能早了,一會兒還要去KTV呢。”趙煙墨也低著聲音說。
向芋沉默地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
積于這將近一年的,有某個比瞬間還短暫的瞬間,其實希張煙墨住。
像剛在一起時一樣,地問,“是不是肚子疼,我送你回家”。
但是趙煙墨沒有,在一群“哎你朋友怎麼走了”、“是不是生氣了”、“跟你鬧別扭了”、“趙煙墨你也不行啊朋友都管不住”的疑問中。
他只是用他蹩腳的帝都腔調,輕描淡寫:“嗐,孩兒都矯,痛個經兒就覺得天兒要塌了......”
雨一直沒再下,空氣里是留的,從空調屋里走進這樣的空氣里,令人骨頭都發冷。
到底是21歲的孩,剛走出校門,得畢業這件事都紅了不止一次眼眶。
分手時哪怕所剩的寥寥無幾,也還是攪合著痛經特有的低落心,讓人想在這個雨天里落淚。
向芋走了幾步,邁出熱鬧的燒烤店,轉進店旁的胡同,干脆坐在了一方矮石臺上。
石臺在一片修剪岀棱角方形的綠籬植之后,隔絕部分喧囂,只有屋檐落水淅瀝滴答。
所以一開始他們誰都沒看見誰。
向芋只是傷了片刻,在抬眸時,才發現幾步遠的地方,是有人的。
那是一個高優越的男人,寬肩窄腰,站在不遠,舉著手機正在打電話。
這地方線暗,只能看清那個男人有著利落的臉廓和清晰的下頜線。
他把電話夾在肩和臉側,出煙盒敲出一支煙,又拿出一個小盒子,用針狀的東西了香煙口,然后塞了一個類似線香的東西在香煙里。
男人的作慢條斯理,垂著眸子,有一聲沒一聲地淺淡應著電話里的對話。
向芋第一次見一個男人把煙這件事做得像春水煎茶,優雅自如。
原本只是無意識地把目落在他上,卻在他的一舉一里,突然冒出了“誰令騎馬客京城”的疑問。
男人顯然也不知道還有其他人在,籠著打火機偏頭點煙時,他才作稍頓。
后來靳浮白回憶起第一次見面,笑著說,還以為見鬼了。
向芋知道自己一定慘白著臉,眼眶發紅,在昏暗線中估計嚇人的。
但實在沒有心說什麼,腦子渾沌地看著那個男人。
男人點燃煙,咬著煙呼出一縷白霧。
他掉穿在短袖外的黑襯衫,拎著走到向芋面前。
出于對剛才滿室煙味的深惡痛絕,向芋下意識想要屏息,鼻畔卻只嗅到一點淺淡和的沉香。
他把襯衫隨手團了團,遞給向芋:“墊著坐,地上涼。”
從來吵著要走的人,都是在最後一個人悶頭彎腰拾掇起碎了一地的瓷碗。而真正想離開的時候,僅僅只是挑了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裹了件最常穿的大衣,出了門,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賀知書于蔣文旭來說是空氣是水,任性揮霍起來時尚不覺得可惜,可當有一天當真失去的時候才悔之晚矣。 “你所到之處,是我不得不思念的海角天涯。” BE 虐 慎入 現代 先虐受後虐攻 情深不壽 絕癥 玩野了心的渣攻&溫和冷清的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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