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浮白那天眼里漾著認真, 眸似深海,令人沉溺。
所以他說要向芋搬來和他一起住時,也只是略略猶豫, 手里裝著盤的塑料盒輕輕放在床上, 點頭應著,好啊。
挑的那部電影很好看,是很特別的片,背景里主角還未年,可那份稚的純粹又勇敢, 你不能說它不。
向芋卻在被電視屏幕晃亮的臥室里, 靠著靳浮白溫熱的膛, 幾次走神。
其實明白,靳浮白說搬過來和他住, 其實是在問,敢不敢。
敢不敢走近他的生活, 敢不敢陪他看看那些人的真實面目。
如果見過了,你還敢不敢,繼續我。
過了周末, 向芋回去上班,一邊上班一邊收拾行李。
幾乎每天下班,靳浮白去接, 有時候和一起吃飯, 有時候只為了送回家。
對于搬家的事,他從未催促過,給足了向芋時間去思考。
向芋這種子,不喜歡繁瑣,大學畢業時很多東西都是送給室友的, 哪怕同城,也懶得郵寄快遞。
不喜歡帶很多行李,去國時連個行李箱都沒拿。
這次也一樣,其實并沒有很多東西需要整理,哪怕只過去,靳浮白也會把所有東西幫買齊。
他們彼此都知道,“收拾行李”,只不過是向芋給自己的緩沖時間。
不知道自己是否足夠勇敢。
在國見過褚玨,聽他那一襲話時。
回國前靳浮白沉默低落的那一個夜晚。
午夜夢回,輾轉反側時,也不是完全能把控自己不去胡思想的。
九月初,向芋站定在周烈的辦公室,對面7層的花已經連續十幾天都是紅玫瑰。
所以知道,靳浮白對于的拖延,也有憂心在。
只是他尊重,愿意把耐心留給。
也是在那天,向芋握著迷你遠鏡想:
人們,卻又總被條條框框膽膽怯怯束縛住,不如就放肆去一次。
也好過憾烙在經年歲月中,想起來就痛。
在一個明的星期六,向芋裝模做樣收拾好一大堆東西,裝滿29寸的行李箱。
坐在行李箱上給靳浮白打電話:“你什麼時候來接我,我的行李收拾好了。”
靳浮白接到電話時才剛起床不久,正站在窗口煙。
聽說完,他叼著煙笑起來,笑聲怎麼止都止不住,煙灰散窗臺,滿室沉香。
他說:“這就去接你,等我。”
窗外微風清爽地流著,又是一年秋初。
靳浮白還記得去年10月,他對向芋的那種心。
怎麼說呢,打發無聊有一百種一千種方式,靳浮白通常不會去想這些,隨便什麼法子,他永遠是那種樣子,好像連“無聊”本都懶得去。
可是某次,在李侈喧囂的場子里,他看著燈映在酒上,突然想,向芋這個人,能否為他打發無聊的一種方式。
也就那麼隨意的開始了。
他對說,跟著我得了。
一年的時間里,他們不是沒有過訣別,不是沒有過爭吵,也不是沒有過想要理智地揮手告別的時候,可怎麼就發展這樣了?
靳浮白去接向芋的路上,甚至闖了個紅燈。
他去接,已經急切到了這種地步。
靳浮白把車子開進向芋家小區時,明,向芋戴了一副墨鏡,坐在行李箱上,遠遠同他揮手。
的頭發長了些,隨風浮,發被染金咖。
靳浮白把車子停在面前,一只胳膊抱起向芋,另一只手拎起的行李箱:“走吧,跟我回家。”
車子駛出小區,路卻越開越陌生。
向芋玩兩局貪吃蛇,再一抬眸,對著周遭完全不的環境發了會兒呆。
很茫然地問:“去哪兒啊?”
“回家。”
“......這也不是去李侈酒店的路啊。”
靳浮白嗤笑:“他那破地方算什麼家。”
向芋從來沒去過靳浮白家,也從來沒聽說過他在帝都市還有家。
不過想想也是,他們這個位置的人,誰能沒幾套房產,還能真的天天住酒店不?
路上,向芋打趣地設想了很多酒池林之類的場景。
甚至在想,該不會靳浮白裝修時也是請了李侈當參謀,搞得一屋子奢華混搭風吧?
到了之后才發現,只是那種很平常的高端小區,走在小區里也遇見過幾個電視上常見的面孔。
向芋興地拉著靳浮白,問他有沒有某個男明星,如果遇見了好想要簽名。
靳浮白瞥一眼:“不認識。”
他家是很簡潔的裝修風格,沒有多余的點綴,顯得有些冷清。
書房里書沒有幾本,卻像小時候的租盤的碟社,擁有滿墻的盤。
這些盤和李侈酒店的不同,有很多都是演員和導演簽名過的。
向芋很好奇地在靳浮白家里轉著,背著手,好像視察工作的領導。
靳浮白靠在墻邊,笑著問:“領導,還滿意麼?”
這時向芋正走到浴室門口,裝模作樣地點頭:“還可以還可以。”
推開浴室門,愣了愣,這間浴室,實在有些讓人赧。
向芋還是第一次見人家里的浴室是玻璃墻的,單面可視的落地窗,站在浴室里能看見小區里的綠化花園和街上川流的車子。
扭頭問他:“不會有一種,洗澡時被很多人看見的錯覺麼?”
“目前還沒有過。”
對這房子靳浮白也沒有多悉,他似乎也好久沒回來過,轉了幾圈,才找到水杯,給倒了一杯常溫的礦泉水。
“天氣這麼熱,我想喝冰鎮的。”
靳浮白用眼睛睨:“痛經時滿床打滾的不是你?”
也是趕巧,就在靳浮白剛回來那幾天,向芋經期又疼得滿頭冷汗。
這次靳浮白更夸張,直接把老教授接到酒店來,給向芋打針。
老教授推著眼鏡說,向小姐還是不要吃生冷比較好,平時多注意些。
等老教授一走,向芋看見放在套房冰箱里的哈達斯覆盆子冰淇淋、進口牌子的朗姆酒葡萄干雪糕、香草可可甜筒,統統都躺在垃圾桶里,委屈。
那天要不是因為虛弱,想掐死靳浮白。
今天不虛弱了,所以向芋今天十分有骨氣。
蹲在行李箱旁,一有些泛干的:“不是冰鎮的,我不喝了。”
靳浮白沒說什麼,過了幾秒,向芋抱出一疊,覺他拍了拍的肩膀。
向芋下意識抬眸,下頜被他用手托住,一個吻落在邊。
他把水渡進里,笑著點評:“倔樣兒。”
向芋含著水,非常不愿地咽下去,悶聲說:“我就是倔了,怎麼了?”
靳浮白輕笑一聲,然后哄人:“我說錯了,你招人喜歡,特別招人喜歡。”
他接過手里的服,走到柜前拉開門,把的服和他的并排擺放在一起,扭頭問,“覺應該給你弄個帽間。”
向芋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這房子又不是新房,都不知道能住多久,還特地做個帽間,會不會太興師眾?
那天收拾好行李后,向芋疲憊地癱在床上,靳浮白突然說浴室去年換過按浴缸,不知道好不好用。
向芋興沖沖地跳起來,拖鞋都沒穿,跑進去,喊著說幫他試用一下。
結果這是個陷井,被按在浴室的落地玻璃上,吃干抹凈。
他們沒開換氣,淋雨調了熱水一直在放著,水霧蒸騰,耳鬢廝磨。
靳浮白這人,作著也不忘調侃,用低沉的聲音在耳畔笑著說:“看好窗外,不是問這小區里有沒有你喜歡的男明星麼?沒準兒能看見。”
窗外車水馬龍,小區里人也不,有人在遛狗,有人在跑步。
向芋整個人被頂在玻璃上,總覺得哪怕20層,哪怕是單面可視玻璃,只要有人一抬頭,就能看見他們。
難得害,臉泛紅,咬牙切齒地提要求:“靳浮白,我要回臥室......啊!”
回應的是更深的作。
在靳浮白家里的第一天,他們就這樣溫馨地度過。
甚至在晚飯后,他們還手拉手在樓下的花園里遛彎,坐在涼亭里看兩只流浪的貍貓埋頭吃著好心人投喂的貓糧。
像是所有普通平常的一樣。
但也許是因為換了個住,向芋睡眠變得清淺。
在夜里醒來,邊的床是空著的,并沒有靳浮白在。
浴室門里滲出白的,也聽見約有人在說話。
還是個人的聲音?說外語的?
向芋鬼鬼祟祟走過去,里面的聲音已經停了,只剩下靳浮白一聲悶哼。
是那種用鼻音發出來的聲音,嗯。
讓人好難不會浮想聯翩。
推門進去浴室,像個捉的正宮娘娘,皺著眉,語氣有些不可思議:“你把我折騰那樣,居然還沒滿足?看著小片,自己又解決了一次?”
靳浮白坐在浴缸邊沿,浴袍敞著,指尖沾了些什麼東西。
他挑挑眉梢,惡劣地笑著,把手上的東西往向芋臉上蹭:“我解決什麼?”
向芋以為是那種東西,瞪大眼睛,想抬手打他,卻忽然聞到一薄荷的清香,臉上也涼的。
眨眨眼:“什麼東西?”
“藥膏。”
“......藥膏?”
靳浮白笑得特別愉快,問,不然呢,你以為是什麼東西?
向芋不理他,左右環顧,發現洗漱臺上放了一瓶綠的進口藥膏。
瓶一個中文字沒有,上面的外語都認不出是哪個國家的。
靳浮白的手機就放在藥膏旁邊,暫停的畫面能看出來,他是在搜藥膏用法。
還真......
誤會他了。
清了清嗓子,只字不提剛才的誤會,拿起藥膏裝傻:“這藥膏管什麼的?”
“跌打損傷。”
這人睡前還那麼生猛,這會兒就涂上跌打損傷膏了?
向芋仔細去看靳浮白,他左肩上還有一點潤未干。
難道是,今天上午單臂抱起時拉傷了?
應該就是這麼回事兒了,他這次回來也瘦了不,可能在國外太忙,沒什麼機會運吧?
靳浮白皺皺眉:“寸勁兒,涂點藥就好。”
怎麼聽怎麼像解釋。
向芋覺得這種涂抹的藥膏見效慢,晚上一流汗沒準兒就蹭掉了,問靳浮白有沒有的那種,他說醫藥箱也許有。
拎來醫藥箱,翻出藥膏死掉背膠紙,湊到靳浮白后,點了點他的肩:“是這里?”
“嗯。”
藥膏被啪地一聲上去,向芋了困倦發的眼睛,隨口嘟囔:“睡前你怎麼不說?說了我就幫你了,非要半夜折騰。”
靳浮白面無表地偏過頭,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向芋盯著看了半秒,忽然噗嗤一笑:“靳浮白,你不會是怕丟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