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原配妻子？

溫如歸的回答猶如兩個威力巨大的竹，扔進了人羣中，噼裡啪啦炸響。

看熱鬧的人眼神發亮，預一個大八卦要誕生了。

“原配？”林氏看向常氏。

本來躲在溫如歸後的子往側邊走了一步，讓自己明正大置於衆目之下。

生得清麗婉約，蒼白的面上帶著幾分驚懼。

可林氏卻從這個看似弱的人邁出一步的作中到了挑釁。

一熱直衝腦門。

林氏下意識去腰間，卻了個空，這才反應過來年時纏在腰間的長鞭早就不在了。

那時年肆意，特別生氣的時候總喜歡甩出長鞭唬人。

後來嫁得如意郎君，一怕他不喜歡，二呢，與心上人共白首，歡喜還來不及，哪還有特別生氣的日子呢。

那長鞭，自然用不著了。

這一瞬間，林氏其實沒想這麼多，腦袋與心都在震盪，震得思緒遲鈍，只是憑本能質問近在咫尺的丈夫：“是你的原配妻子，那我是什麼？”

問出這句話，林氏覺得眼前悉又陌生的男人，弱又挑釁的人，還有那圍得水泄不通指指點點的行人，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覺得自己墜了一個泥潭，一場噩夢，直勾勾盯著溫如歸反覆問：“我是什麼？我是誰？我是誰？”

溫嬋紅了眼睛，不知該上前還是旁觀。

溫好亦心如刀絞。

比真正的十六歲時又經歷了很多，懂得了很多，也因此越發會到母親的痛苦，父親的殘酷。

老夫人則沒想這麼多，箭步衝過來就給了溫如歸一柺杖：“畜生，你當林家沒人了嗎，衆目睽睽之下竟說出這種荒唐話來！”

溫如歸被打了個趔趄，眼前陣陣發黑。

不能暈，暈了就不好收場了。

他咬了一下舌尖，以當年頭懸梁錐刺讀書的毅力在老夫人的柺杖下保持了清醒：“泰水大人，您忘了當年的形了嗎？”

“形？什麼形？”老夫人怒容滿面，本不知道眼前的白眼狼在說什麼。

溫如歸擡手整理了一下襟，忍著被拐杖打的疼痛平靜道：“那年我金榜題名，不知怎麼了婉晴的眼，泰山大人便把我來，問我可願做國公府的乘龍快婿。”

老夫人沒有打斷，沉著臉聽著。

自然記得這些。

大周剛建時百廢待興，忙了三兩年纔算順當，溫如歸參加的那一科春闈乃是大周第一屆春闈。

可以想象，當年是怎樣的盛況。

金榜題名的學子無不大出風頭，年輕俊的溫如歸更是被不知多小娘子看在眼裡。

婉晴對說心悅這個新科進士，雖覺得兩人不合適，到底有幾分理解兒。

年輕俊才華橫溢，街誇風無限，正值青春的小娘子又有幾人能不心呢。

他們就這麼一個兒，拗不過的堅持，還是滿足了的心願。

溫如歸有些激的聲音在老夫人耳邊響起：“其實那時，小婿已經與表妹親了！”

老夫人因爲震怒，聲音都抖了：“胡說八道！當年老親口問過你家中形，你從沒說過已娶妻的事！”

溫如歸神歸於平靜，出苦笑：“泰水大人真的要小婿說個明白嗎？”

“你說！”老夫人橫起柺杖，對著溫如歸，“老不信你能顛倒黑白，信口雌黃！”

溫如歸嘆口氣：“既然泰水大人如此說，小婿只好把當年況說出來了。”

人羣一時靜下來，無數人豎著耳朵等溫如歸說下去。

溫如歸忽然覺得這個攤牌的場合還不錯。

還有什麼途徑會比這些看熱鬧的人傳得更快，更廣呢？

停妻再娶是犯律法的，他需要民意的支持與同，好讓皇上念在他被迫的份上不予追究。

“當年——”溫如歸調整了一下緒，說起來，“當年小婿明確告知泰山大人家中已有妻室，泰山大人卻說要我瞞下早已娶妻的事，娶婉晴爲妻。我本不從，泰山大人威脅我說若是不答應，我的場前程就此斷絕，便是遠在家鄉的妻子也不會有好下場。”

說到這，溫如歸擡袖拭淚，聲音微：“若只是斷我前程也就罷了，大不了十年寒窗付諸東流，可拿我妻安危要挾，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答應了泰山大人的要求……”

“放屁！”老夫人破口大罵，舉著柺杖便打，“我打死你這個睜眼說瞎話的狗東西！”

溫如歸慌忙抱頭躲避，聲音都走了調：“泰水大人停手，停手——”

他安排好了一切，獨獨沒有辦法躲開老夫人的柺杖。

不過，正因爲老夫人這般表現，等人們記起林家山匪出，才更相信他的話吧。

溫如歸想著這些，一個失神被老夫人的柺杖打在部，當即發出嗷一聲慘。

衆人看著溫如歸的狼狽，心微妙。

老爺被打了屁，慘聲和尋常人也沒啥區別咧。

“讓開讓開，發生了什麼事？”

一隊兵趕來，看熱鬧的人讓出一條通路。

“何人當街鬥毆——”爲首差喝了一聲，看到舉著柺杖猛揮的老太太，後邊的話卡了殼。

要是哪家當孃的教訓敗家兒子，那就是家務事了。

老夫人完全不理會差的到來，繼續追著溫如歸打。

常輝心疼父親，喊道：“差爺快救救我父親，我父親要被打死了！”

溫好見確實打得差不多了，上前一步拉住老夫人，小聲道：“外祖母，您歇歇吧，仔細累壞了。”

老夫人也知道不能真把人打死，順勢收了柺杖。

“溫大人？”領頭差認出溫如歸不由一驚，下意識去看老夫人。

這一看，更驚了。

竟是將軍府的老夫人！

“見笑了。”溫如歸衝領頭差拱了拱手，轉向老夫人，語氣依然恭敬，“小婿明白泰水大人的心，但小婿所言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虛言。”

老夫人冷笑：“狗東西，你不過是欺老頭子不在了，往他上潑髒水！”

溫如歸從容作了一揖：“泰水大人若是不信，何不問問當年的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