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一黃墜落到山崖下。
此時還是清晨, 山間漫著淡淡的霧氣,只一瞬,這兩抹便消失其中。
那幾位黑人看著崖下確認後, 回向白霜稟報。
“已經掉下去了。”
白霜的點點頭, 看著周圍死傷不的兄弟, 面上嘲諷。
“即便這樣, 還是折損了不弟兄。”
他們早知道自己敵不過路之遙, 即便殺了所謂的李弱水他們也沒辦法殺了他,只好用這個間接的法子。
這山崖不低,即便不死也要殘, 他又是一個瞎子,如何能從其中走出來呢?
不過是早死與晚死的區別罷了。
“白小姐還真是識時務, 還以爲要同你糾纏一番, 莫不是還想把自己讓步這事用去邀功?”
白霜看著那輛閉車門的馬車, 角帶著冷笑。
向來看不慣白輕輕的做派,明明一大把年紀了還總裝, 去夫人那裡邀功。
馬車沒有回話,只有幾聲哐啷的悶響。
隨後,白輕輕開馬車窗簾,出半張臉,眼神依舊純潔如。
“你這孩子可不要胡說, 你做的狗, 可不要扯上我。”
手敲了敲車壁, 看向站在馬車外的阿桃。
“他們掉下去了?”
阿桃看了一眼崖邊, 愣愣地點點頭, 手指不自覺攪在一起。
白輕輕略微挑眉,向擡了擡下:“那便繼續走罷, 速度放慢些就是了。”
車隊又慢悠悠地往前出發,乾乾淨淨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白輕輕看著被打暈的楚宣,憐地拍拍他的臉。
“楚哥哥,你果然還是沒變。既然裝了這麼久便繼續裝下去吧,何苦爲了他差點餡。兒子要比我重要嗎?”
“他手很好,說不準能活下來,不過也有可能……”
“但這又與你我有什麼干係,到了皇城,仍舊會有人替你拿藥,我們不能在這裡耽誤時間。”
“這都是我們阿楚的命啊,都是他的命。”
*
掉崖是大部分小說都會有的劇,旨在促進男主。
這樣的事由文字描述出來很帶,但實際發生在自己上時就是巨大的災難。
他們不是這本書的主角,李弱水不敢說他們掉崖就什麼事都沒有,說不準這次真的會掛。
路之遙抓住手的一瞬間,便反手扯住了崖邊的藤蔓,而他手中那把薄劍就這麼落下了山崖,淡淡的霧氣中。
即便拉住了藤蔓也不能止住他們下墜的趨勢。
李弱水環住路之遙的脖頸,咬住脣,死死抑住因爲這恐怖的失重而試圖發出的尖。
風從鬢邊過,將他們的髮掀起,那鵝黃的髮帶也在其中飛揚。
崖壁上有不突出的巖石,李弱水能看到它們往上移去,自己卻沒有到,大概都撞到了他上。
恐懼失重是人類的本能,李弱水能看到周圍景象,這大大降低了的恐慌。
但本看不到的路之遙呢?
他的世界裡只有黑暗,這就意味著前方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未知。
就像在一片虛無中墜落,不知什麼時候能到,不知什麼時候會傷。
李弱水抖著手蓋上了他的耳朵,擋住了那呼嘯的風聲。
“我們會沒事的,一般掉崖了都會有奇遇。”
路之遙的低笑被風聲遮掩,他摟著李弱水的腰,頭卻輕輕偏進的頸窩,鼻樑抵上的脈。
這人的心跳慌無章,比他快多了,竟還想著來安他。
“我不怕死。你膽子太小,顧我不如顧顧自己。”
說是這麼說,他的手卻依舊地抓著藤蔓。
藤蔓上的樹葉一片片掉落,在這長久的中,原本深綠的藤蔓上漸漸有了,一眼看去還以爲是褐的泥土。
李弱水往下看了一眼,雖然有些朦朧,但似乎要到底了。
“我們快要……”
話音未落,路之遙手中的藤蔓已然到尾端,不再能支持他們向下行。
落下的瞬間,路之遙立刻將護在懷中,還頗爲閒適地拍了拍的背。
“不怕。”
就像他們即將面對的不是一場狂風暴雨般的跌撞,而是要陷什麼溫馨好中。
李弱水被他埋進懷中,周遭沒有一點痛苦的/,甚至還聽到了鳥兒嘰嘰喳喳著撲騰飛走的振翅聲。
如果不是此刻確實在翻滾,都要恍惚以爲自己愜意地躺在山林中了。
這翻滾沒能停下,直到他們一同落水中。
甫一落水,路之遙的手便鬆開了,他就像一塊大石,無力地往深沉去。
李弱水看著周圍咕嚕嚕浮起的氣泡,毫不猶豫地拉住了他的手往上游去。
除了方纔被路之遙纏住的之外再沒有其他異樣。
跌跌撞撞地帶著他上了岸,兩人一同坐在岸邊歇氣。
之前沒能看見,但此刻和他分開後李弱水纔看清他傷得多重。
右手全是痕,上的袍子也被割得破破爛爛,左手腕彎曲的弧度有些扭曲,出的半截手臂上也多是淤痕。
他撐著咳嗽幾聲,將勾纏在上的黑髮拂開,角揚著笑。
“我似乎折了。雖然我想你陪著我,但你一定不願意的。”
“我上有火摺子,你帶著,沿著這河水走,一定能走出山谷。”
李弱水抹開臉上的水珠,眼眶微紅,罕見地張口罵了他。
“你有病啊!”
這句話裡包含了太多,不解、生氣、難……太多太多,難以宣泄,唯有罵上一句才能讓舒服。
“誰想在這裡陪你,我撞也就撞了,又不是忍不了痛,你至於把自己弄這樣嗎,以爲自己是滾山崖都沒事的男主角嗎?”
一邊罵著,一邊擰乾自己的襬。
“我沒你想的那麼弱。”
李弱水掉眼眶裡的淚,吸吸鼻子走到他前,俯去查看他上的傷口。
他的左手腕扭曲著,應該是已經移位了,左也無知覺地擺在一旁,上時能到他條件反的抖。
左手左都折了,隨便開袍子都能看到一淤青,手上有不痕,怎麼看怎麼慘。
李弱水拉起他的手,用力將他扯到了背上,揹著他往前走。
“我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拋下你,你要多跟我學學。”
即便被他著,的聲音依舊清亮,就像穿過林間隙,撥開迷霧投到上的,沒什麼能阻擋。
“好,我跟你學。”
很疲憊,路之遙伏在肩上,回答的語調被他拉長,帶著一說不清道不明的繾綣。
好在之前就已經背過他了,有了經驗,李弱水走得還算穩當。
他的長髮垂在自己側,還在溼噠噠地滴著水,手也無力地環著,像是一朵即將枯萎的花。
兩人慢慢向前走,李弱水著氣,突然看到前方有亮一閃而過。
揹著路之遙走過去,只見佈滿斑的草地中躺著一把劍,正熠熠發。
“這下好了,你的劍也找回來了,都沒離開你。”
“嗯。”
撿起那把薄劍當做柺杖,撐著往前走去。
林間著不柱,偶爾傳來雀鳥的鳴稠聲,翠綠配上燦金,像是一幅妙的油畫。
但李弱水沒有心欣賞,走一段路後停下來歇息,索在這裡給他上夾板,早些固定早些好。
“你會正骨嗎?”
李弱水將劍/在一旁,將手中還算平整的木板放到他前。
路之遙靠在樹下,斑投到他和的眉眼間,一點不顯狼狽,反而像是在林間停留歇息的仙人。
“我懂醫的,尤其是外傷。”
李弱水看著他一傷皺眉,長長嘆口氣後依照他的指示幫他綁夾板。
刺啦一聲,的襦便了一截,鵝黃纏到了他白的袍上。
“用力些,我還得住。”
李弱水看他一眼,默不作聲地加大了捆綁的力氣。
突然想起什麼,路之遙手上了臉龐,在下頜到一劃痕。
骨頭的疼痛沒讓他皺眉,卻因爲這條傷口而皺了起來。
他手拍拍李弱水,語氣有些急切:“這裡有條疤,醜嗎?”
李弱水湊近仔細看了一眼,有些無奈:“它早就癒合了。”
“醜嗎?”
“不醜。你這麼在意做什麼?”李弱水綁好他的,手轉向他的手。
“因爲你太在意皮相了,儘管皮囊之下都是惡臭。”
路之遙放下手,和煦的笑容裡真實地夾雜了一苦惱。
李弱水無聲地笑了下,莫名想要打趣。
“也不至於這麼在意容貌,有時還是得看看人品。”
“……”路之遙眉頭皺得更深了,神迷惘:“是這樣嗎。”
他不理解,也很難去理解。
只覺得李弱水的興趣又變了,明明說過只喜歡皮相好的人,現在又突然說到其他的。
“那你現在還喜歡我麼?”
他沒有用這個字,他知道李弱水不會用這個字回答他。
之前被控制時的答案也都是喜歡,他不知道喜歡和有什麼區別,大抵沒什麼不同罷。
“……喜歡。”
這聲音有些低,有些含糊,他還沒怎麼聽清便又被吞了回去。
“弄好了,我們走吧。”
路之遙幽幽嘆口氣伏到肩上,沒再追問,就當這是真的罷。
路之遙心裡不相信,李弱水也覺得不對。
之前他說在一起時其實很高興,但系統沒有半點提示,這又讓有些猶豫了。
他說在一起到底是因爲喜歡還是純粹爲了有趣?他能分清這兩者的區別嗎?
如果是常人,他如今的表現絕對是喜歡了,但沒有系統提示大概是喜歡的程度不夠?
李弱水著氣,把這些想法從腦子裡甩出去,眼前最重要的是走出這個地方,帶他就醫。
“我好睏。”
路之遙埋在後頸,呼出的氣息莫名有些灼熱。
李弱水頓時想起那些一睡不醒的節,趕歪頭給了他一個頭槌,將他醒。
“睡了就醒不過來了,快醒醒!”
路之遙悶悶笑了幾聲,帶著傷的手上的臉頰。
“凍死之人才會這樣,我只是困了。”
“……”是激了。
“你給我講個故事,聽這個我就不會困了。”
???
李弱水很詫異:“我揹你已經很累了,還要說故事?”
“那隻好我來說了。”
他彎起眼眸,睜開的眼雖沒有焦距,卻彷彿漾著一彎春水。
“從前有個盲眼公子,他每天都在走,不停地走,直到有一日,他遇見了一隻小貓求救。”
“……”莫名恥,要不他還是睡吧。
燦綠蔭,風景如畫,薄霧漸漸被驅散,出晴朗的天空。
路之遙永遠不會忘了這一日的有多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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