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師從屜里挑選了自己制作的一對淺綠琉璃眼球，安放進人偶空的眼眶中，之后，拿出收進自封袋里的銀短發，一縷一縷錐進人偶的頭頂。

一切制作就緒，人偶師將頭顱安放到床上的人偶肢上，試了試扭、低頭、抬頭。

人偶師已數不清自己多夜未曾闔眼了，眼球上爬滿了，下冒出了胡茬，整個人憔悴了太多，他慢慢摘掉半掌手套，用布滿細小傷口和裂紋的手將厄里斯的扶坐起來。

陶瓷娃娃沒有生命力，自然沒有支撐自己坐起來的能力，他只能肢和關節扭曲地靠在人偶師懷里，下搭在他肩頭。

人偶師從口袋里出神圣發條，厄里斯后頸的鑰匙孔中，半圈半圈地小心旋轉。

起初發條的轉由于部嶄新尚未使用而顯得卡頓，后來便順利起來，人偶師將神圣發條轉了三圈，隨即使用了自己的A3能力上帝之手，龍舌蘭信息素從他的腺中向四周蔓延，注了厄里斯。

在厄里斯潔白的陶瓷軀背后，一道紅背蜘蛛徽記從后腰皮下方浮現，這步驟很像給出廠的娃娃印上品牌logo。

昏暗的工作間中，桌上的臺燈閃了一下，靠在人偶師肩窩的人偶一寸一寸滯地抬頭，淺綠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在眼眶中轉了轉，眨了眨眼睛，鮮紅狹長的角向上彎起來。

房間里終于出現了說話聲。

“你說你喜歡暴力的世界，那樣生命會更迭得很快，我一直在按你的秩序走，尼克斯，你怎麼好像不高興？”

厄里斯的嗓音一如往常，一分年晴朗，一分野狗郁。

人偶師專注地用砂紙打磨厄里斯腰部的球形關節，平靜道：“那要建立在你我永生的條件下，厄里斯，人類的本質是雙重標準。”

“好吧。”厄里斯欣然了還有些僵不順的關節，抬手攥握幾下手指，搭在了自己左上。

“你在我腔里裝了什麼？”厄里斯閉上眼睛自己的左，“這里面有個東西，它像從沸水里拿出來的，又燙又重。”

“怎麼樣。”人偶師問。

厄里斯不明就里，卻只因為這機械核心出自尼克斯之手就到榮幸之至，用手在前劃著十字保證：“我會一生珍藏它。”

厄里斯的手默默搭在了人偶師背上，順著他的脊背向下到了腰側，在他快要反訓斥自己之前，迅速地從他圍的口袋里出一塊芯片。

是雅典娜盾上掉落的的戰斗芯片，與厄里斯曾經用的版本相同，可以為首位編號6的實驗所通用。

“等等，我還沒考慮好。”人偶師一怔，抬手攔他，厄里斯已經擁有了與人相近的心臟，理應由更合理的程序與之相配，但這樣的理智需要用犧牲戰斗力的代價來換取，因此變得難以抉擇。

然而但連續數日通宵熬夜使人偶師作遲鈍，手抓了個空，厄里斯早一步將戰斗芯片放進口中，仰頭吞下去，芯片自吸附歸位，與心臟建立連接。

由研究所研發的特種作戰武戰斗芯片，可以賦予實驗對武構造的了解、格斗知識、戰斗意識以及屠殺傾向。

芯片驟然歸位，厄里斯軀響起齒轉咬合的聲音，眼球上滾過一片金的讀取程序。

隨后，他便知到了白雪城堡外聚集近的危險，從床上站了起來，向窗外張。

人偶師靜靜地端詳這完全出自自己之手的藝品——修長的小上每一筋絡和每一可以隨著作而拉變化，來不及確測量雕刻的軀由他信手塑，反而無比靈，最重要的是，他擁有人類同比例倒模的心臟，再沒有人能復刻出這樣一顆機械核心了。

這是他用時最短所做出來的人偶，雖然尚未來得及心打磨，但看雛形就知道，這將是他終了一生也無法再度超越的作品了。

像所有藝家一樣，他無端地擔憂起自己的作品百年后是否還能長存于世，厄里斯為全擬態使者型九級，如果放任他野蠻生長下去，進惡化期不可避免。

他需要促聯合素。

人偶師這樣想著，盡管厄里斯沒有任何惡化的表現，他仍舊生出了些神經質的恐慌。

厄里斯滿不在乎地裂開狹長角笑起來：“如果你有止我做的事，可以口頭命令我，尼克斯。”

人偶師把神圣發條放到厄里斯掌心，緩聲囑咐：“這一次只殺亡靈召喚，不要傷害其他任何生。”

白雪城堡外的亡靈召喚被殺死了一批又一批，但相隔幾個小時就會卷土重來，因為勞倫斯山脈也是培育基地集中銷毀實驗的地點之一。

奇生骨坐在皚皚白雪覆蓋的城堡圍墻之上，雙垂下外墻，高跟鞋掛在腳尖一晃一晃，吹了吹手中過熱的槍口。

領著眾多實驗和人偶娃娃在墻外抵抗亡靈召喚，但回頭看一眼彈藥箱，余下的彈匣已經不多了，擊退了這一波亡靈召喚，還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還有多。

“一天過去了。”奇生骨抬起孔雀羽扇遮擋落向發間的大雪，低頭問飛在腳下的蜻蜓，“尼克斯死了嗎。”

“不會的，再堅持一下……”蜻蜓疲憊地雙手拖著槍飛在空中，背后其中一段明翅膀斷裂，只剩下一半，上層疊的傷也無力愈合。

奇生骨看著羸弱的樣子嗤笑。

地面忽然約傳來輕微的響，奇生骨警覺地睜開眼睛，遠覆蓋茫茫白雪的地平線上，又涌現了一群通灰白的實驗。

“又來了，沒完沒了，這種鬼東西研究所到底銷毀了多？”奇生骨煩躁地抬起步槍，適配型號的彈匣已經耗盡了。

蜻蜓累到趴在高墻上飛不起來，翅膀虛弱地了，還在順著指尖向下流，低頭看向城堡腳下，人偶破碎的殘骸堆積了厚厚一層，被積雪漸漸覆蓋。

和大多數住在這里的實驗并不擅長戰斗，級別也不夠高，在一天一夜的高強度抵抗戰下，已經筋疲力盡了。

魍魎抱著沙從高跳下來，落在奇生骨邊，他也有些腺支，抱著沙的手都在輕微發抖。

“真沒用。”奇生骨掃視了這些不爭氣的東西一番，扔了用盡彈藥的步槍，從墨綠旗袍擺下的側拿出一把手槍。

就在他們準備撐著傷的軀重新站起來迎戰時，一陣瘋狂刺耳的笑聲從城堡高傳來。

人們聽見聲音下意識回頭去，城堡最中央最上方的一扇拱形窗被推開，厄里斯像報時鐘里的布谷鳥一樣從窗中飛了出來，上穿著一件從等高人偶上下來的克華麗禮服，從空中躍出一道弧線，重重落在了城堡墻外的積雪中。

積雪被他墜落的砸開四濺，雪花紛飛，厄里斯從眾多人偶的陶瓷和木頭殘肢中緩緩起，抬手從背后握住神圣發條所鑄造的半人高的銀剪刀，刀刃上零散纏繞著詛咒之金線，猩紅的角向上揚起裂開。

“I’m Eris~”

第229章

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白楚年正手支著頭在桌上打瞌睡，突然被來電驚醒，了眼睛，按了接聽。

是言逸的電話。

“老大？哦哦，你那邊怎麼樣了，你和錦叔沒事吧。”白楚年盡量提起十二分神，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那麼疲憊。

這一周來，他清醒的時候都會著自己部署行計劃，可他舍不得現在就注促聯合素，浪費那珍貴的一毫升藥劑，所以還是用解離劑吊著，如此一來，他清醒的時候不多，就只能拼命榨休息的時間來做行計劃。

言逸卻還是聽了出來：“你了多煙，嗓子啞這樣。”

“我……”白楚年看了一眼手邊的煙灰缸，煙灰缸堆滿了，他索換了個垃圾桶在腳下。上周他趁著清醒，從韓行謙的別墅里告別搬了出來，仍舊回到了自己常住的小公寓，韓哥的別墅太安靜了，這座小公寓外電梯上上下下，鄰居時不時出來遛狗，他聽著這樣的聲音才安心。

“你錦叔都戒煙了，你也不要太過火。”言逸輕聲數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