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哈哈大笑:“端王如此誠意,本將軍自是要全一二,好端王高興了!”
“本王高興?”江懷楚輕笑了一聲,“那本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說這話時,眼睛卻是盯著張明的。
他的眼睛那樣清澈,任何人都不會懷疑,這雙眼眸屬于一個十八歲的涉世未深的年郎。
下一秒,張明聽見他冷淡道:“格殺勿論。”
張明哈哈笑道:“端王當真心狠手辣、果斷干脆,實乃一代豪杰!”
他話音剛落,微皺眉,茫然地看向端王后過于安靜的軍隊。
他們沒有盯著蕭昀,反倒眼也不眨地在看他們一眾銳部隊,眼神漆黑,像狼。
毫無征兆地,洪水決堤般,南鄀將領士卒傾巢而出,眨眼將他們圍住。
變故只發生在一瞬間,張明甚至來不及反應,后已經傳來了數聲慘聲。
蕭昀的騎兵本來戒備著,隨時準備護住蕭昀同南鄀軍隊廝殺,幫蕭昀突圍,看著南鄀軍隊殺了鄴國銳一個措手不及,紛紛目瞪口呆。
“,愣著干嘛?給老子上啊!!”蕭昀吼道。
他這一聲怒斥,終于將暈暈乎乎的大寧騎兵震醒,他們立即加戰斗,誅殺鄴國銳。
才一晃眼的功夫,局勢已然大變,張明渾渾噩噩地逃竄躲避著,終于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怒吼道:“端王你瘋了嗎?!你殺我?!”
后銳被南鄀大軍殺了個措手不及,都來不及結陣,方寸大,被逐一擊破,毫無招架還手的能力,全殲怕是只是一會兒功夫的事。
儼然是大勢已去,張明雙目赤紅:“端王!兔死狗烹,你殺了我,你南鄀的下場,只可能比我鄴國更慘!不殺蕭昀,這時候得意,等著他日后滅你國家!”
一片刀劍影、橫飛中,他看向那邊,呼吸一停。
蕭昀從馬背上跳下,三步并作兩步、甚至是跑、是沖刺地來到江懷楚跟前,二話不說,抱住了端王。
三軍陣前,眾目睽睽之下,向來薄寡義、翻臉不認人的大寧皇帝,抱住了敵國冷心冷、國家利益永遠第一的端王。
蕭昀材高大,擋在他前,不讓他看后的腥廝殺。
端王冷臉抬頭看他,蕭昀低聲哄道:“讓我秀一把,就一把!媳婦兒!他都馬上是個死人了!再不秀他這輩子都沒機會知道了!”
“……”江懷楚瞪他。
蕭昀知道他臉皮薄,忍著三軍陣前抱起他轉圈圈的強烈,松開了他,改而去拉他的手。
端王了一會兒,見不開,雖是冷著臉,卻是任由他拉著了。
張明目眥裂,后知后覺終于明白了什麼:“不!!你們是一起的!!你們算計我!!你們算好的!!你們演給我看的!!”
蕭昀笑嘻嘻地看著他,像是不氣死他不償命似的:“你算老幾啊?誰故意演給你看的啊,朕可沒說朕是來攻打南鄀的,朕是來和南鄀聯姻當贅婿的,是你自己理解錯了。”
“你?!!”
蕭昀笑道:“你看,南鄀的飯是不是特別香?你想不想吃?”
“……”張明氣得幾昏厥。
“……”江懷楚冷冷瞪他,蕭昀瞬間偃旗息鼓了,一副以夫為天的自覺表。
這碗飯,蕭昀顯然吃得十分樂意,臉不紅心不跳,扯著江懷楚的手:“媳婦兒,他罵我狗賊,他威脅我諷刺我嘲笑我,他說你會將我千刀萬剮……”
江懷楚淡瞥他:“你想怎麼樣?”
蕭昀迫不及待道:“怎麼樣都行?”
江懷楚沒說話,儼然是默許了。
蕭昀挑眉一笑,揚聲道:“鄴國軍士,將張明千刀萬剮者,可免一死!”
此言一出,那些還在費力同南鄀、大寧士卒廝殺的鄴國將領,眼神忽然變了,他們緩緩轉頭,看向了人群中逃竄的張明,眼神漆黑沉寂下來。
張明渾發抖:“不!!你們敢!!”
一聲慘聲中,張明忍著劇痛,死死盯著蕭昀側的那人,冷笑道:“端王,你相信蕭昀,早晚自食惡果不得好死!我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江懷楚笑了一聲,不以為意。
……
江懷楚還懷著孩子,怕江懷楚看到腥夜里做噩夢,蕭昀二話不說就把他塞進了轎子里,江懷楚正要放下轎簾,蕭昀已經一頭扎了進來。
江懷楚道:“出去,沒規沒——”
蕭昀已經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在狹窄的轎子里,吻上了他的,江懷楚想著外面的人,臉赤紅,去推抵他的膛,怒道:“放開。”
他都還沒和蕭昀算賬,他倒好,簡直放肆。
蕭昀卻怎麼也不肯放,一手攏住他兩只纖細的胳膊,一手將自己和他的肚子隔開,鍥而不舍地撬江懷楚的牙關。
自從他回到蕭昀邊,蕭昀對他都是百般溫的,那事上亦是如此,極有這樣發狂失控的模樣,江懷楚有些心慌,無力招架,呼吸微微急促,白皙的臉上泛上薄紅。
江懷楚自從懷孕后,子就越發敏起來,就不得,被放大了無數倍,有漸漸淪陷的趨勢,江懷楚整個人方寸大,生怕蕭昀在這兒做出什麼恥的事來:“……蕭昀,唔……”
蕭昀的氣息熾熱,盡是攻城略地的味道,像是想標記占有,再次確認他是他的歸屬,氣氛焦灼,鼻息糾纏,無比的近,江懷楚呼吸越發急促:“蕭昀。”
蕭昀不搭理他,江懷楚越發不清他怎麼了,又又怒又怕,就要打他,蕭昀卻趕在他怒前放開了他,抱他,低聲說:“楚楚,我第一次有了家的覺。”
他聲音里著濃濃的眷,仿佛抱著的人就是他的一切,是他永遠可以無條件信任的家。
漂泊二十余載,終于有了一個地方,完完全全屬于他,永遠會接納他,等待他,庇護他。
他從未想過,這種他這輩子從不希冀奢求的歸屬,會在一個敵國王爺上得到,真實又夢幻,讓他迫切得想要去放肆一番,看看這一切會不會破碎。
沒有碎,下的人一臉怒地瞪著他,那麼真實,連自己被小東西榨的被迫弓起的腰,都那麼尷尬真實。
心頭滾燙溫暖,心跳只為眼前一人跳。
江懷楚冷睨著他。
蕭昀抱著他,湊在他耳邊,低聲說:“楚楚,蕭昀有家了,謝謝你給蕭昀一個家。”
江懷楚忽然心頭一塌,那個字眼,是他也聽不得的字眼,是一下子可以到最地方的字眼,他過了一會兒,才似笑非笑:“蕭昀,我不是你娘親,你二十五了。”
“……”蕭昀忽然也意識到了自己這麼大歲數了,抱著個十八歲的拱撒有多奇怪,面不改,深沉道,“那我當你爹。”
江懷楚忽然笑了,蕭昀被晃了下眼,角笑容擴大,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江懷楚已經揪住了他耳朵,輕輕一擰。
氣氛有幾秒的凝固。
“啊啊啊啊疼!!啊啊啊啊媳婦兒我錯了!!啊啊啊我再也不瞞著你……我保證!我這不是怕你知道了不幫我,你多想尷尬嘛!誰知道你會站我這邊啊!!”
“媳婦兒最聰明了!!我瞞的那麼好,你都能全知道!”
“別揪了!”蕭昀低笑,“寶貝兒咱們要不換個熱乎乎的地方擰?”
“嗷嗷嗷!別踢!踢壞了你下半輩子幸福就沒有了!”
馬車外,張奎等人領著騎兵和南鄀將領合軍,心頭自豪之油然而生,這是他們皇帝的媳婦兒,這是他們皇帝媳婦兒的軍隊,不是南鄀冷冰冰的端王的軍隊。
他是端王,但也是他們大寧的皇后,是他們的同儕謝才卿,是一個溫暖明亮、會庇護他所之人的人。
是有勇氣去相信、去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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