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井就一棵樹一棵樹任勞任怨地采茶，有不確定的地方他就在樹上問邵云安。一直到邵云安自己都肚子了，他才反應過來王石井在樹上呆了好長時間了，竟然已經采摘了一半的古樹了。他愧疚地急忙說：“石井哥，下來吧，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喝點水，我都忘了時間了。”

“我不累，我把這棵樹摘完就下去。”

王石井這麼一說，邵云安更愧疚了。他也才意識到，王石井只有一只眼睛，這樣高強度的采摘下來會比常人更累。

邵云安越想越愧疚，他從背簍里拿出水壺，然后轉到王石井背后的位置，快速取出靈瓶，倒了一小滴靈在水壺里。水壺里的水本就是加了靈泉水的，現在又加了一滴靈，邵云安也不管會不會被王石井發現異樣了。

又過了好半天，終于摘完的王石井一頭汗地從樹上下來，邵云安立刻上前，手里是一塊布巾。他從水壺里倒了些水在布巾上，遞過去：“快。”

王石井拿過來，臉，眼睛，一清涼瞬間襲向腦門，讓原本有些疲憊的啊立刻振了不。灼燙的左眼也馬上舒緩了。

“休息一下吃點東西我們就回去吧，剩下的明天再來。”

了臉和眼睛的王石井卻道：“還剩下一半，摘完再回去。我不累。我記得就有一塊地方茶樹多， 估計就是這里，再往深我怕有野，不安全。摘完了明天我們就不用來這邊了，可以去摘羊子和桃子。”

邵云安又愧疚又激，趕忙把水壺遞過去：“喝點水，我去拿干糧。”

王石井拿過水壺，大口灌下一口，接著，他那只獨眼就瞪圓了，這水！看向彎著子拿干糧的邵云安，王石井緩慢咽下里異常甘甜的水，又灌了一大口，這才走過去。

兩人找了個突出的樹坐著，一人一口水，一口干餅。邵云安為了緩解心的愧疚，沒話找話：“這些茶制好了，我就去找蝶妝閣的掌柜，他背后的東家是京城的人，縣里很多鋪子包括一丈軒都是那位東家開的。這茶，他的東家肯定興趣。我敢說，我制的茶絕對是大燕國獨一份，以稀為貴，肯定能賣出很高的價錢。”

“嗯，肯定能。”

王石井一次次毫不猶豫的信任令邵云安特別窩心，如果王石井總是問他為什麼或追究底的，他會很困擾。王石井并不多問，并且全心地支持他，是邵云安能安心留下來的最大原因。

“不過如果讓村里人知道，我怕這片樹林保不住，所以還得找幾個掙錢的小生意先打掩護。以后我可能會跟村里人收茶 ，但不是現在，采茶的手法很有講究，否則就浪費了。”

王石井道：“可以等我們買下這片山林后再跟村里人收，收之前我們可以教大家怎麼摘。這事你可以讓里正出面。”

邵云安教地點頭，接著說：“我剛才說想到的小生意是做芝麻醬。”

“芝麻醬？”王石井頭回聽說。

邵云安道：“就是用黑芝麻或白芝麻做的醬。夏天可以拌涼面，冬天搭配別的調料可以配、配菜吃。做芝麻醬的時候還能弄出芝麻油，做菜、做湯都能用。我們可以在家自己做，然后拿去縣上去賣，也可以看一丈軒收不收。如果賣得好，我們也可以跟村民們收芝麻。”喝了口述，邵云安還是把他的構想說了出來，“以后家里的主要生意我打算還是放在茶葉和酒上，其他我能想到恩恩小生意我們可以雇人來做，或者直接賣個人給別人做，也算是轉移大家的注意力。你看呢？”

王石井連連點頭：“你主意多，都聽你的。賣個人也好。現在就有很多人盯著咱們家，如果咱們家更有錢了，村里會有人鬧，閑話也會更多。如果村里富裕的人多，咱們也省下樹大招風。像四叔家、孫叔家、周叔家都是好的，如果可以帶著族長和里正家一起，咱家日后也會些麻煩。”

邵云安道：“到時候賣給誰就由你決定，人選都聽你的。明天先不上山，今天回去就得先把茶葉攤開晾著，鐵鍋來不及訂了，先把家里的拿出來一個用，晾好的茶得炒制。我畫張圖，標號尺寸，你明天去縣城訂鍋，先訂兩個。等把這些茶制好，咱們再進山摘羊子。”

王石井道：“你教我怎麼制茶吧，以后茶葉多了，你一個人忙不過來，你還要教青哥兒和妮子讀書，會累。”

邵云安忍不住看了認真說這句話的王石井一眼，笑了：“我肯定是要先教會你的。咱們的眼可不能放在小作坊上，以后我們是要開茶莊的。你不懂怎麼跟人談生意，怎麼管理手下的人？”

王石井愣了，他沒想到邵云安會愿意讓他手，更沒想到邵云安會說出這樣的話，話里的意思，似乎真的把他當了當家。

邵云安看向那些古茶樹，說：“我也不瞞你，一開始我是不愿意的。不是因為你瞎了只眼，還有兩個孩子，只是因為我跟你不。不的兩個人就這麼結，親了，我不可能喜歡。”

王石井抿了。

“不過在你那麼干脆地分家之后，我覺得留下來似乎也沒那麼糟，”扭頭看向沉默的王石井，邵云安淡笑地說：“我們也才親三四天，以后的日子長著呢，對吧？”

王石井抬眼：“嗯，以后的日子長著呢。以前，我護不住青哥兒他娘，但我不會讓你青哥兒他娘那樣的委屈。家里的事，以后都你說了算。”

邵云安噗嗤笑出來：“你可是當家的。”

王石井認真道：“咱家誰有主意誰當家。以后家里掙了錢，也都你管著。”

邵云安又是噗嗤一聲，這個看起來比26歲的他還要蒼老的男人此時此刻竟然讓他想起了“可”一詞。

第13章

兩人休息夠了，王石井繼續去采茶。邵云安把那包桂花也放到了王石井的背簍里，以免茶葉串味。王石井的作越來越練，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剩下的一半古樹他也采完了。這一趟上山收獲極其富。兩人也不耽擱，收拾妥當就下山。

回去速度就快了，邵云安也不東張西，王石井牽著他順順當當地下了山。兩人先回家放東西，然后再去接孩子。哪知，兩人剛走到村子里見到一位婦人，那人張口就幸災樂禍地說：“石井，你娘找你一天了，你快回家吧。”

邵云安的好心頓時消散，王石井的臉沉了幾分，只說了句“知道了”，就牽著邵云安繼續往家趕，他一直沒松開邵云安的手腕，邵云安也沒掙。

“肯定是石頭的事。”邵云安冷哼。

“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去接青哥兒和妮子。”王石井的話剛落，就又有人喊他：“石井！”

兩人看過去，是李四嬸，李四嬸看起來很著急。對方一路小跑過來，急急忙忙說：“石井，你娘找你要石頭呢，早上就去了你家，你倆沒在，一聽青哥兒和妮子在周才家，就帶著田巖和他家的過去大鬧了一場，說你分家前藏了銀子，得把銀子出來，還說要族長開宗祠，說你不孝，得上族規。兩個娃嚇壞了，我跟你周嬸趕把倆娃送到里正那兒去了，你們趕過去吧。”

邵云安咬牙：“媽的，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老子倒要看看怎麼上族規！”

看到不遠的荒地里有一頭驢在吃草，邵云安出被王石井握著的手，卸下背上的背簍往地上用力一放，怒道：“石井哥，你把東西拿回家，我今天不搞臭王松枝的名聲，我他媽的就不姓邵！”

王石井和李四嬸還沒反應過來，邵云安就沖到了那頭驢跟前，在人家主人的呆愣中，他爬上驢，狠狠了下驢屁。驢了一聲，在邵云安的指揮下撒蹄子就跑。

“哎哎！那是我家的驢！”驢主人大地沖上去。

邵云安會騎馬，所以騎驢也不在話下，只是驢沒鞍，他騎得有點費勁。邵云安心中怒火熊熊。他看出來了，對待王家那些不要臉的人，他得讓他們嘗到一次狠的才行。王家之所以那麼囂張不就是他家有個學習好的讀書人麼。不管哪個時代，讀書人的名聲都最重要，王家人能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他就要看看，王家的那個讀書人是不是也這麼不要臉！

“云安！云安！”李四嬸急了，用力推王石井，“你快去追啊！”

王石井的面容繃，對李四嬸說：“四嬸，我先把東西放到你家，你把牛車借我。里正那邊還麻煩你告訴他，云安去找松枝了。”

“唉唉，趕去吧，里正那邊我去說！”李四嬸在心里罵死了王老太一家。幫著王石井把滿滿的兩背簍東西拿到自己家。王杏和孫二江一聽邵云安跑去找王松枝了，當即表示要跟王石井一起去。

王石井沒推辭，駕著牛車就往縣城的方向追，邵云安的反應同樣嚇了他一跳。可挨著，他心里又升起一復雜的。這原本是他應該解決的事，邵云安的舉讓他又一次到，他們是一家人。

里正家，王老太、王田巖和王郭招弟都氣鼓鼓地等著。在王四嬸和周嬸把兩個孩子送過來后，這三人也賴在里正家不走了。里正的婆娘趙劉氏是氣的半死，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家，就這種人家還能出生郎，簡直沒有天理。

族長王文和也被王老太哭著鬧著喊了過來。王文和和里正趙正兩人的臉都很不好。里正是不得不礙著王枝松的生郎份，王文和則是出于全族的考量。在王松枝考上生郎后，整個王氏宗族的命運也就跟他掛上了鉤，往后王氏宗族是要舉全族之力供王枝松科考的。王文和心里再煩王老太，也不能不考慮整個王氏的前途，所以再這件事上，王文和很為難。

兩個孩子被趙劉氏帶到了里屋。里正的大兒子和大兒媳都在堂屋坐著，里正的長孫剛從私塾回來，在里屋陪著和王青、王妮。里正的大兒子趙元德娶得就是一位男妻，是同宗的一位兄弟，趙河。通常，同宗之間是不通婚的，這趙河的父母沒有生養，他是從母家那邊抱養的兒子，了趙氏族譜，卻并不是真正的趙氏族人，所以這門親也就結下了。

兩口子只生育了一個兒子趙叢博，今年十歲，在縣上的私塾讀書。里正夫妻雖然不滿意兒媳是個男的，又只生了一個孫子，但卻十分疼這位長孫，對他也抱有很大的期。

王四叔和王四嬸從外面跑了進來，一進屋，王四叔看都沒看族長與王老太三人，沖著里正就說：“里正，石井和云安回來了，云安去縣學找松枝去了。”

王四叔的話一落，里正和王文和先愣住了，王老太也一時有點懵，王田巖傻傻的問：“他去找松枝作甚？”

王郭招弟揚著嗓子咋呼：“他去找松枝也沒用！”

“糊涂！”王文和突然一聲呵，王郭招弟嚇得一屁從凳子上摔了下來。里正的臉龐抖了抖，王四嬸冷嘲熱諷地說：“云安說他要去問問松枝，這件事該咋整。”不會說邵云安要搞臭王枝松的名聲。

王文和站起來就吼：“石井呢！咋不攔著他！”

王四嬸說：“石井沒攔住。云安搶了二狗子家的驢就往縣上跑，石井借了我家的牛車和杏子、二江去追了。”

王文和指了指王四嬸，轉就指向還沒弄清楚嚴重程度的王老太：“你鬧你鬧嗷！今天松枝的名聲要是被毀了，我看你怎麼跟松枝代！”說完，王文和就大步走了，他要趕安排人去攔住邵云安。

王老太還是沒反應過來：“這咋就毀了松枝的名聲了？”

里正不耐煩地說：“你還不趕讓田巖去追？！石井已經分家了。別說他賣塊自己的石頭，就是真有私房你現在也沒理來鬧！這契書上寫得明明白白，石井以后和本家再無半點關系！縣學是什麼地方？云安是個厲害的，他要鬧到縣學，里邊兒的夫子、同窗會怎麼看松枝？松枝的名聲要是毀了，他連秀才都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