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到了霽月居外頭,卻突然頓住了腳步,猶猶豫豫沒敢往里走。
李熠抬起自己的手臂,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開口道:“霍言聲,你聞一聞孤的上有腥味嗎?”
霍言聲湊上去聞了聞,開口道:“回殿下,屬下沒聞到腥味。
他心道殺人的是自己,太子殿下只不過站在旁邊看著,怎麼會染上腥味呢?
然而李熠似乎并沒有被霍言聲這回答安到,他立在原地又猶豫了片刻,開口道:“算了,先回去沐浴再過來吧,兄長是修行之人,總不能讓他沾染了氣。”
他說罷轉朝東宮的方向行去。
霍言聲忙跟在李熠后,心中卻思緒萬千。
若非今日親眼所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那個殺伐果決的太子殿下,和這個小心翼翼怕讓十方沾染了氣的年是同一個人。
第18章 晉江獨家發表
十方回到霽月居之后,心中一直有些不安。
只是他自己也說不上來這份不安究竟是出于什麼。
李熠匆匆回了京城,卻沒有進宮。
他是有什麼要的事要去辦嗎?
還有,在宮門口分別之時,李熠為什麼說他心里的人在宮里,而不是在宮外。
十方總覺得李熠這話意有所指,可他一時之間卻想不明白。
“十方師父,天快黑了,您今日要用晚膳嗎?”裕興朝他問道。
十方在寺廟修行之時,都是一日兩餐,晚膳幾乎不怎麼吃東西。
他回宮后作息雖然被打了許多,但有些習慣卻還保留著,在霽月居時經常也是一日兩餐,所以裕興才會這麼問他。
“不必傳膳了,我不怎麼。”十方看了一眼裕興,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我回宮有多日子了?”
裕興忙道:“算著還差兩三日就滿一個月了。”
“這麼久?”十方自己倒沒覺得,被裕興這麼一說才意識到自己回宮竟待了近一月之久。
“裕興,我在宮里這些日子,宮人們可有什麼議論?”十方問道。
裕興聞言一怔,面上當即有些不自然。
十方回宮第一日,宮里的議論就沒有斷過。
起先,大家都在驚訝,嘆傳聞中太子與十方的過節竟是假的,否則太子殿下怎會在他回宮第一日便親自迎出了宮門,甚至還直接讓他住進了東宮?
再往后,大家發覺太子除了早朝和議政的時候,其他時間幾乎整日和十方粘在一起。
當然,眾人議論的最多的,則是太子殿下對十方的態度。
宮里人人都知道,太子殿下素來冷厲淡漠,平日里莫說是對著宮人和朝臣們從來沒個好臉,哪怕是面對帝后也嘗嘗板著個臉。宮里甚至有人懷疑,太子殿下是不是生了某種奇疾,就不會笑。
直到十方進宮那日,有宮人看到太子殿下笑了。
一開始這話還沒人信,直到后來看到太子殿下笑的人越來越多。
但很快他們便發覺了,太子殿下那笑意,只有十方在場的時候才能看見。只要離開了十方面前,殿下依舊是從前那副冷厲淡漠的模樣。
“裕興?”十方見裕興不答話,但那張臉上的表卻變幻莫測。
他不暗道,宮人們到底是議論了他什麼,才會讓裕興現出這副表?
“呃……”裕興回過神來,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但說無妨,這話只有我知道,不會傳到旁人的耳朵里。”十方開口道。
十方這言外之意,讓裕興別有心理負擔,不管別人議論了什麼,他都不會去追究。這話若是換了李熠說,裕興是萬萬不敢當真的,但他與十方相日久,早已深知十方雖看著冷清不易接近,但子卻很溫和,也沒有毫戾氣。
念及此,裕興開口道:“宮人們只說您和殿下兄弟深,尤其您進宮之后,殿下……比從前看起來快活了不,都盼著您能在宮里多留些日子呢。”
他這話倒是不假,雖說李熠如今是兩幅面孔,可有十方在宮里,便像是一個無形的“保障”一樣,至李熠不會像從前那麼令人懼怕。
十方聞言淡淡一笑,知道問不出更多的什麼來,便也沒再說話。
不過從裕興的態度來看,至他擔心的事應該是沒有發生……
當日天漸漸黑之后,十方便窩在矮榻上小憩了一會兒。
睡了小半個時辰之后,他迷迷糊糊醒過來,見榻邊趴著一個人,正是李熠。
李熠盤膝坐在地上,手臂搭在榻邊,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不過十方略一作,他立刻便醒了。
“怎麼坐在地上就睡了?”十方問道。
“想離兄長近一點。”李熠面上帶著笑意,靜靜看著十方。
十方見他那模樣頗為乖順,忍不住手在他腦袋上輕輕了一下。
李熠拉住十方的手握著掌心,開口道:“今晚不想回東宮了,怕做噩夢。”
“你這做噩夢的病,什麼時候才能好?”十方無奈道。
“快了。”李熠開口道:“應該就快好了……”
十方原本以為李熠這話只是個由頭,直到夜里,睡在他旁邊的年屢次驚醒,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夢到了什麼?”十方手了李熠的脊背,低聲問道。
李熠平復了片刻呼吸,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往十方邊湊了湊。
十方就勢將他攬在懷里,一只手在年背上輕輕拍著,既像是安,又像是心疼。
年窩在十方懷里,總算是安穩了許多,沒一會兒又漸漸睡了過去。
十方怕他后半夜又驚醒,便一直沒敢將人松開。
次日,早朝。
李熠沒有出現,但滿朝文武參奏他的折子卻遞上了不。
大宴朝對百的言論一直很包容,為君者行事若有不妥之,百盡可參奏,太子殿下當然也不例外。
皇帝翻了翻遞上來的折子,那表十分微妙。
百參奏太子的理由是,昨日太子令刑部抓了好些勛貴子弟,人抓到了刑部大牢,如今還沒放出來。百中就有幾個人兒子或侄子被抓走的例子,遞折子的正是他們。
“太子殿下要拿人自是可以,但不該連個理由都不給,且抓去的還是刑部大牢。”有人開口道。
“子雖頑劣了些,可萬萬不敢有作犯科的事,微臣實在想不出他哪里得罪了太子殿下。”又有人道。
皇帝聽著這幾個朝臣的“哭訴”,表一直淡淡的。
片刻后,他開口道:“太子做事自有章程,諸位何不耐心等個幾日?”
“陛下明鑒,微臣自然相信太子殿下的英明,只是……子弱,在那天牢里如何能捱過去,只怕再耽擱幾日子不了啊!”一個四十來歲的朝臣一邊說著一邊做痛哭流涕狀,朝皇帝磕了頭道:“若犬子有錯,臣自不敢包庇,但如今沒個說法,就這麼拿了人去……”
皇帝挑了挑眉,輕輕嘆了口氣,將目移向刑部的一個員,道:“你朝這幾位卿說說,太子著你們拿人的時候,怎麼吩咐的?”
刑部那人一臉淡定地朝皇帝拱了拱手道:“太子殿下昨日命人查封了一暗/娼/館,那館子里的管事和底下的姑娘、小倌兒們都是大周人,這幫大周人專門利用京城的勛貴子弟打聽朝中向。太子殿下吩咐我等拿了人,是為了確認這些公子哥是否與大周人有勾結。”
他此話一出,朝臣們頓時炸了鍋一般。
有人面尷尬,有人面慘白,有人則紅著臉辯解,說自家兒子或侄子向來穩重持守,絕不是那浪之人。但大部分家中無人牽涉其中的朝臣,注意力則集中在了“大周人”這幾個字上。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有一個朝臣開口問道。
“卿但說無妨。”皇帝開口道。
那人問道:“京城花街上那些館和男風館都是在衙門里備過案的,這幫勛貴子弟為什麼好端端的花街不去,要去暗/娼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