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湛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皺了皺眉，冷聲說：“在想什麼？”

聞鳴玉被驚得回神，但本沒留意到穆湛說了什麼，只能一臉茫然地看過去。過分俊秀致的臉，出這樣的表，實在讓人難以責怪。

但穆湛的眼神更沉了，似乎心很不悅，語氣冷地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這次聞鳴玉總算聽清了，不過當然不會老實回答，而是很輕快地說：“我在想今日午膳吃什麼~”

穆湛神難測，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但他并未發火，而是把聞鳴玉了過來，隨意扔了一本奏折到他懷里，說：“既然那麼閑，在這坐著，給孤念一下奏折。”

算是機的東西，就這麼輕易地到了他手里，還是暴君主扔的。聞鳴玉懵了，有些無措，覺這奏折跟燙手山芋似的，只想扔回去。

這暴君做事真是太隨心所無所顧忌了。

聞鳴玉問：“陛下，這奏折我真能看？”

穆湛沒有任何改變主意的意思，無比自然道：“孤讓你看，有何不可？”

好叭。

聞鳴玉低頭看去，先是在心里慨了一下奏折的致，然后打開……就沒有然后了。

他完全傻眼。

奏折上寫的什麼，他一個字都不認識。

一朝穿越，了個徹頭徹尾的文盲。

聞鳴玉突然發現，自己在這里大概連個三歲小孩都不如。

這真是一件見者傷心聞者落淚的事。

聞鳴玉僵在那好半晌，沒有念出一個字，穆湛看了過來，“怎麼不念？”

聞鳴玉一臉復雜，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在星網上看過的一句話。

兄弟會背叛你，人會離開你，但是數學不會，數學不會就是不會。

現在他發現，換文字也同理。

這些字，不認識就是不認識，想著頭皮裝認識都不行。

聞鳴玉以前好歹是個名列前茅拿獎學金的優秀學生，這會要說出來的話，讓他很是不好意思，臉都憋得有些紅了。他低著頭，把奏折遞過去，手指了指，難以啟齒道：“這些……字，我、我都不認識。”

穆湛一眼看過去，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聞鳴玉通紅的耳朵，白皙瑩潤，染上了漂亮的紅，讓人只想好好地把玩。

沉默了好一會。

聞鳴玉沒有聽到回應，有些疑地抬眼，就發現穆湛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他。

對上視線，穆湛說：“你不識字？”

語氣是顯而易見的訝異，似乎覺得不可能。

聞鳴玉聽了，更覺心口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箭。

很意外嗎？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才發現原來我是個文盲。

第8章 炸兔

聞鳴玉怎麼都沒想到，他說自己不識字，暴君的反應竟然是給他安排了一個老師，讓他趕學會，來念奏折。

他真不明白穆湛為什麼非要他來念，找個識字的心腹過來不就好了？

不過，這對聞鳴玉來說，是件好事。

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多會一點東西，更有利于他獨自生存下去。

“謝謝陛下，陛下真好！”

這次，聞鳴玉沒有假裝，真的打心里謝穆湛的這個舉，幫了他大忙。聞鳴玉兩眼晶亮地看著穆湛，眼里仿佛有星辰碎，笑得也格外的甜，像是一團乎乎的點心，咬一口，甜滋滋的餡都會流出來。

穆湛微愣，看了兩眼，隨即移開視線。

“多久能學會，一個月？”

聞鳴玉愣住，暴君對他的要求是不是有點過高了？一個月就掌握一種新文字？臣妾做不到啊。

“這、一個月是不是有點……”聞鳴玉為難地微笑。

穆湛點頭，“一個月確實不太合適。”

聞鳴玉心想，就是嘛，一個月簡直非人哉。

結果穆湛接著說：“時間太長了，半個月足矣。”

聞鳴玉：“……”

這絕對是故意耍他的，是吧？是吧？是吧？！

狗皇帝！

憨批玩意！

你沒救了！

聞鳴玉臉上掛著笑，心里卻在咆哮刷屏，被暴君刺激得不輕，直接炸炸了一團球，變了暴躁兔。

穆湛給他安排了學習，一天五個時辰，讓他暫時不用過來，但穆湛會搞突擊檢查，去看他學了什麼樣。

聞鳴玉聽完，只有生無可。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他在星際時代還沒有讀到高三，卻在古代驗了一把，還有暴君盯著，學不好可能會掛掉，學習效率大概會奇高。

第二天，聞鳴玉就見到了自己的老師，從國子監派來的，是個書學博士。

在古代，博士的意思非常不同，不是學位，而是一種職名。國子監則是古代的最高學府和教育管理機構。能為書學博士，在國子監里掌書學教授之事，自然在這方面有所專長，能力卓越。

書學博士龔學已過不之年，著服，姿態從容祥和，突然被安排來教一個不識字的人，臉上也沒有任何怨憤不滿，而是十分稱職，一板一眼地教導。

不諂討好指聞鳴玉在圣上面前幫他說好話，也不嫌棄聞鳴玉是個只字不識的文盲。

態度很平淡，和教其他監生沒有多區別。

自有一番文人風骨。

聞鳴玉喜歡這種風格的老師，學得也很認真，全心投進去之后，一時都忘了原本要在皇宮里探路的想法。而且他這段時間都沒有去見暴君，也沒辦法提。

因為聞鳴玉經常被暴君召見，活得還好好的，看起來頗寵，宮人們的態度顯然也跟著變了。

剛一開始，穆湛待聞鳴玉比較特別時，總管等人還不怎麼在意，畢竟圣上喜怒無常，這會看著好像喜歡，說不定下一秒就會不知道因為什麼事發怒，把人殺了。宮人便沒有急著討好聞鳴玉。

但隨著時間推移，穆湛依舊經常找聞鳴玉，寵不減，現在還給他安排了先生。宮人們就開始在聞鳴玉面前刷存在了。

最突出的，是有福。那個原本被安排到聞鳴玉邊的小太監，因為覺得聞鳴玉很快就會死，沒有前途，就跑去別的地方混，現在又回來跪在聞鳴玉面前表忠心。

但聞鳴玉覺得自己有三喜照顧就夠了，并不想理會他。

有福沒想到這個看著脾氣好的主子，并不是那麼好說話，心腸甚至有些。他咬了咬牙，對著自己的臉就是用力狠狠地扇掌，告罪求饒，弄得倒像是聞鳴玉在磋磨宮人。

聞鳴玉被他這出嚇了一跳，隨即皺眉。他雖然還是個學生，年紀不算大，但因為沒有父母，只能依靠自己，在打工過程中也看得比同齡人多。他知道有福是故意的，在自己心。

當初有福離開，聞鳴玉理解，但不代表他會接這樣的人留在邊。

人在做出決定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未來可能會有什麼樣的后果。有福為什麼覺得他就會不計前嫌，坦然接他呢？

聞鳴玉不用他在跟前伺候，卻也不是非要趕他走，他愿意留下一樣可以在這里做事。只是有福堅持想要和三喜同等的隨從份，不愿去干雜活。

聞鳴玉被吵得煩了，讓人把他帶出去，有福就瞪著其他人，是在門外面跪著，還說什麼自己可以幫主子。幫什麼？自然是幫他獲得圣寵。

可聞鳴玉哪里想要這個，他覺得保持現在這樣最好，不近不遠，不被暴君厭惡突然就死，也不需要寵到侍寢什麼的。

最終，趙德全過來這里，恰好看到這一幕，臉驟變，立即人把有福架走了，并把這事報給了圣上聽。

一般來說，這樣的小事并不需要圣上心，但趙德全據這段時間的觀察，猜測圣上或許會想知道，就稟報了。

穆湛聞言，放下了奏折，難得夸贊，“理得不錯。”

趙德全一時間還以為圣上是在認可他的做法，正要說這是自己的本分，卻忽然反應過來，圣上說的應該是聞公子。果然，接著，他就聽到上方傳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