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時湊過去看了一眼，見是個比較完好嶄新的雍正通寶——嚴格來說還是他撿了個小了，這麼一個品相完整的雍正通寶至能賣個二十塊錢。

他笑道：“不后悔，你隨便挑。”

“那行！”中年人撿了五個銅板出來給了南時：“也要紅的繩子，吉利！”

“沒問題，您稍等。”南時今天編了不五帝錢，手著呢，一邊打還一邊有心思和人嘮嗑：“您二位可以在店里轉轉，有什麼看中的我給您打個折。”

“那我們自己看看。”兩人應道。

南時便也專注的去編五帝錢，不再管他們——江湖里有規矩，買家不告而取，要是上了什麼原本就是壞的東西，那就是要算在買家頭上的！

十分鐘后，南時這邊還剩下一個穗子沒打好，正取了小梳子打算梳線，就聽他們兩在小聲爭論著：“這不會是玄微先生的作品吧？！”

“你想什麼呢！肯定不是啊！哪個學徒仿的吧？”

“屁！老夏你是不是真的瞎了！你看看這雕工！這意境！是能仿出來的嗎？”

“老汪我跟你講你別狗里吐不出象牙啊！你要是不信，我們找人家老板來看，賭不賭？要是真的怎麼樣？”

老汪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興的滿臉通紅：“賭就賭！要是真的我輸你一百塊？假的你輸我一百？”

“呸！至一千！”

“！”

第7章

屋子就這麼大，兩人的爭執南時自然聽得一清二楚，他就若無其事的走了過來，一臉淡然的問道：“請問是看中了什麼嗎？”

老汪指著那個印章道：“老板，這個章子能不能拿下來給我們看看？能蓋一個樣嗎？”

南時出了一個上前小心翼翼的將印章取了下來，笑道：“這是我偶然之間才拿到的，我想保持它的完整，所以不能蓋樣，看是可以的看的，請小心。”

他沒有立刻給兩人，而是引著他們走到了一旁的會客桌上落座，從桌下拿出了一個絨布墊和手套給了對方，兩人接到了手套便急急忙忙的戴了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南時手中的印章。

南時自己先戴了手套，將印章拿了起來，向兩人展示了一下它的完好，隨即放在了絨布墊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他們可以拿起來看了。

這也是古玩行當中不文的規矩，因著古玩價值高昂，有些賣家用心險惡，將原本就損壞的東西到買家手上，然后接之時故意撒手讓其摔落，再反口說是買家沒接住，就要起糾紛，反之亦然。

再有過分一些的賣家甚至指假說真，東西摔壞了，接著說是真貨，拉著買家不給走，如果買家不識貨，那就得按照真貨的假來賠錢。

故而一般懂點行的買賣雙方都會選擇這種方式來進行接。

老夏急切又不失穩重的將印章拿了起來。

南時是挑來充門面的，自然哪個花里胡哨就選哪個，這一只章子被一株老梅給環繞著，老梅自部盤旋一直延至最高，樹枝料峭的展出去。但論起雕工，其實也算不得很致，老梅上連個花葉都不帶有的，但是那一虬恣意橫生的枝干卻像是到了觀看者的心里，平白就是一。

“妙啊！”老夏嘖嘖有聲，他將印章一翻，找到了藏在老梅部的作者名，‘玄微’兩個小字一映眼簾，就如同雪中送炭，夏日飲冰一樣舒坦到了心里。他鼻翼微：“果然是玄微大師的手筆！老汪，這次你可輸給我了吧！”

老汪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手中的印章，里卻還不肯服輸：“就刻了兩個字兒你就信？我在痰盂上刻個‘玄微’那我家痰盂罐豈不是價倍增？”

“放屁！不信你自己看看！”老夏把章子放下了，示意老汪來看，他抬眼看向了南時，只見這個年紀輕輕的老板正含笑看著他們，臉上不喜不怒，平靜如水，似乎他們在爭論的事與他無關一樣。他忍不住問道：“老板說呢？”

南時此時已經摘了手套，正斯里慢條的給自己泡茶，忙了這麼一陣，也該喝口熱水。

他聞聲去，悠悠的解釋道：“此為我一位友人所贈，我并不在意它是真是假，心意到了就夠了。”

心意老夠了，一給三十枚！

老夏聞言問心自問，自己能做到這個份上嗎？不能。

他不由肅然起敬，不愧是年紀輕輕就能當古玩行當掌柜的人，年有！聽聽這個思想！聽聽這個境界！多人拍馬都趕不上！

老汪小心翼翼的翻看著印章，這筆、這構圖、這意境，確實是玄微先生的手筆沒錯！但是他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

他突然了手套，輕輕碾了碾手套指尖的部位，臉上出一點又像是憾又像是果然如此的表：“我就說……老夏，你來品品！”

“嗯？”老夏手一，手機一碾，頓時臉也復雜了起來，隨即長長嘆了口氣。

兩人都變得意興闌珊了起來。

南時心中有些詫異，不知道他們兩發現了什麼，正琢磨著是不是應該開口問個仔細，便聽兩人分析了起來：“這是您朋友近期的作品吧？又或者說應該是原作者近期的作品吧？”

老汪點了點頭：“可惜啊……我就說哪里不對看著有點新，這味兒還不到呢，要是再過幾年，上了包漿，我怕也認不出來了。”

所謂的‘看著新’，就是指東西不到年代，現代仿造的。

陳玄微先生是民國時期的雕刻大家，他并非是那種死后才出名的類型，而是自行后便如同一顆新星裊裊而起，三十歲后更是可以稱之巧奪天工，同行無出其右。

而現在距離玄微先生駕鶴西去已經過了六十多年，哪怕這六十多年這章子一直鎖在盒子里不見天日，也不會有這樣的‘新’味兒。

南時回想了一下陳老的話，點了點頭說：“或許是吧，聽我朋友提過這麼一。”

兩人見南時說得坦，心下好倍增。

老汪是玄微先生標準的迷弟，可惜玄微先生的作品大多在后續的那一場戰中或流失或損毀了，僅剩的幾件不是在國家博館里供著，就是在一些高端私人玩家手里藏得紋不，他手里一件玄微先生的作品都沒有。

眼前的這個老梅章他確實是喜歡，雖然是仿的，但是也有那麼幾分意思在了，買回家解解眼饞也是好的。他斟酌了一下，道：“老板，這章子您賣麼？這件新貨雖然是新了些，但是論這筆意境著實也算的上是不錯了，您說個數？合適您就勻給我？”

老汪正琢磨著眼前這位小老板會報出什麼價格來，卻見南時斯斯文文的笑了笑，搖頭道：“抱歉，這一件不出售。”

老夏拉了一把老汪的手臂：“你想什麼呢！都說是人家朋友送的，怎麼可能會賣呢！”

“也是。”老汪一曬，又問道：“那我也不強求了……那我能問一問，您朋友是從哪勻的東西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南時說到這里，心下一，卻又按耐住了。

兩人又問了點其他，最后帶著兩串五帝錢憾的走了，南時將這枚老梅章放回原，心下斟酌了一下——其實他剛剛是有點心想賣的，但是他又考慮到這是陳老‘后來’的作品，萬一上頭帶了點什麼氣、鬼氣之類的……

他有師兄在倒是不怕，但也不能害了人家買家對吧。

做生意嘛，雖說不黑心就賺不到大錢，但是也不好為了這麼點錢去害人命吧。

回頭回家問問池幽再說。

這麼一想，南時又將老梅章歸了原本的錦盒中，打算下了班就一并帶回家。

等到這兩個客人走了，后面似乎也就沒有什麼客人了，南時瞅著時間也晚了，抓時間繼續溫書，順道著魚的時間把近期店里頭的賬盤一下，看看盈虧。

也不知道怎麼的，可能是盤賬的時候要清點貨，南時就不知不覺的打開了淘寶，看看最近有什麼新款款飾品，等到他下完新貨的單子一抬頭，外頭天都已經黑沉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