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 陳莉, 二十一歲, 服裝廠的工,死亡時間是晚上十點半到零點之間,死因跟前幾個死者相同, 頸部大脈被割開,失過多而亡。
巷子裡很仄,磚路狹窄, 前後兩家挨的很近, 可以通過前面那家的窗戶看到後面那家的臺, 院子。
死者父母都不在世, 一個人住。
第一個發現死者的就是前面那戶人家的主人,據說,是早上拉開窗簾時看見了後面那屋倒在院子裡的。
男主人被主人的尖聲驚醒,看了眼就跌跌撞撞的跑下樓打電話報警。
側臥, 頭朝的方位也對著縣裡最高的建築——天元飯店。
第四起了。
前三起分別是九五年,九七年, 00年,中間都隔了幾年, 這次只隔了一個多禮拜。
陳莉是最後一個死者,還只是第四個?
會議室的氣氛沉重。
昨晚在那一片巡邏的警員一共五人,包括楊志在。
楊志第一個匯報況,“差不多是十點一刻,我巡邏的時候見了陳莉跟男朋友, 送了一段路,聽到說不用送了,我就去了其他地兒。”
他使勁抓抓頭,把頭皮抓的生疼,滿臉的自責,“都怪我,要是我當時不走,把人送到家就好了。”
“送到家恐怕也沒用。”
左邊最後一個刑警發出聲音,他也是五人之一。
楊志霍地抬起頭,“怎麼會沒用,兇手是一路跟著死者……”
想到了什麼,他的話聲戛然而止,狠狠打了個冷戰,“你的意思是,兇手不是跟著死者,是提前潛家,等著到家再行兇的?”
那個刑警了臉,吐出一口濁氣,“最後一個看到死者的不是大頭,是我。”
在其他人的盯視下,他將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昨晚他從巷子裡出來,聽見不遠傳來一串噠噠噠的聲音,知道是個穿了高跟鞋的人。
附近沒有路燈,連環兇殺案還沒破,一個人只一人走夜路很不安全。
那個刑警就往聲音的方向走去,不快不慢的跟在人後面,目睹對方右拐進巷子裡,隨後傳出開門關門的聲音。
人安全到家,他就繼續向前走,四巡查。
怎麼也沒想到全城搜尋的兇手當時就藏在人的家裡,人一到家就被殺害了。
會議室裡一片死寂。
雖然縣城支支叉叉的巷子太多,警力有限,做不到一條巷子安排一個人站崗,但警員們一直穿梭在各個巷子裡面,就沒走出過那片區域,兇手是怎麼悄無聲息逃的?
長翅膀飛了?還是從地底下遁走?
楊志心裡的憤怒難平,說兇手這是在向他們挑釁。
“不是挑釁。”
封北闔了闔布滿紅的眼睛,幹啞著聲音說,“是無視。”
兇手完完全全無視了警方的存在,說難聽點,只是把他們一夥人當個屁。
會議室裡響起氣聲。
警方趕過去的時候,現場沒有被破壞,可是死者家的門上只有自己的指紋,上沒有掙紮過的痕跡,院裡也沒有采取到除以外的鞋印。
又是一起完犯罪,一切推理手法都無用武之地。
曹世原看著大屏幕上的死者照片,“死者陳莉最近才談的對象,兩個人一有時間就在外面約會。”
“兇手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犯案,說明悉那片居民區的地形,甚至是居民們的家庭部況,想了解死者的行蹤並不難,於是就在出門後找機會進家,等約完會回來殺人,再銷毀留下的痕跡離開。”
會議室裡只有曹世原的聲音,他剝開糖紙吃了一顆糖,“兇手可能跟死者有過節,也有可能只是無意間到了,就很隨意的挑中作為第四個目標。”
楊志見頭兒沒表態,就提問道,“就這樣?”
“只是推測。”
曹世原的裡多了糖果,聲音模糊幾分,“查查死者的社會關系就能知道個大概。”
會議在封北發話後結束,大家分頭行事,一部分去一家一家的調查,問問這幾天有沒有看到陌生人在附近出沒。
一部分去查死者所在的工廠走訪,查的社會關系。
楊志再次見到死者的男朋友是在他家裡。
王鵬得知對象的死訊,起初不敢置信,後來就紅著眼睛破口大罵,“我認得你,昨晚你不是在四巡邏嗎?你是幹什麼吃的?”
楊志心裡頭也不好,一想到兇手當時離自己那麼近,他就很鬱悶,“冷靜點。”
王鵬瞪著眼珠子,兇神惡煞,“放你|媽|的狗|屁,死的是我對象,你要我怎麼冷靜?”
楊志變了臉,幹脆等人發泄完了再談。
王鵬抄起一條板凳砸出去,他在堂屋來來回回的走,蹲下來抱頭痛哭,不止是悲憤,還有極度的恐懼。
警察在巷子裡巡邏,兇手都能殺人,太無法無天了,本不把警察放在眼裡,想殺誰就殺誰。
假如兇手選的不是陳莉,而是他,那他就跟陳莉對換,自己現在已經變一了。
昨晚還在一起親|熱,分開前更是約好了今晚見,怎麼就死了呢?
王鵬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會不會是陳莉以前跟那個兇手有什麼過節,對方才把給殺了?我不會被連累吧?
想到這裡,王鵬不可抑制的發抖,悲憤一點點減弱,恐懼以可怕的速度增加,他|媽|的,早知道就不跟那個的好了!
王鵬猛地站起來,青筋暴跳,“你們什麼時候能抓到兇手?”
楊志捕捉到王鵬的緒變化,不有些唏噓,剛才還為對方的死難過,短暫的一兩分鐘後就只想著自己的安危,生怕被牽連。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話不是沒有道理。
楊志拿出記事本跟筆,“我來找你問況,就是為了盡快破案。”
王鵬抹了把臉 ,又蹲下來靠著門,沒好氣的說,“我跟陳莉一個月前才好上,平時見了面就是約會,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楊志歎口氣,“王先生,我們誰也不想看到這樣的悲劇發生,現在能做的就是將兇犯繩之以法,你端正態度,你配合一下,我也好早點收工。”
王鵬朝地上吐口痰,不作聲了。
楊志知道對方被說通,他就進正題,“你跟死者是怎麼認識的?”
王鵬說,“一個廠裡幹活,自然就認識了。”
楊志邊做記錄邊問,“那這麼說,你們是日久生?”
王鵬張口就罵,“日個屁,老子還沒跟睡過!”
“……”
楊志看了眼地上的男人,還能這麼理解?
王鵬被看的臉越來越紅,眼神不自在的躲閃了會兒就垂下眼皮,“陳莉材好,會穿服,廠裡不人都對有意思,我跟人打賭,一個禮拜把搞到手。”
“結果沒要一個禮拜,五天,就五天!”
他出三手指,言語裡帶著炫耀,頗有作為男人的得意,“我帶回來過,我爸媽不喜歡,覺得看起來作風不檢點,其實是個,沒談過對象,我是第一個男人。
楊志甩甩水筆繼續記錄,看來陳莉的生活不複雜,他又問了幾個問題,王鵬都回答了。
似乎是想明白了,態度好了不。
楊志回想昨晚的一幕,死者是個要面子的人,他問王鵬,“死者生前下班以後除了跟你約會,還有什麼活?”
王鵬擤一把鼻涕,“都說了我跟沒聊到其他地兒去,的況我不清楚,我要是事先清楚跟人結過怨,怎麼可能還跟好,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楊志一個沒接過的老,聽到這番話,都覺得有點過了,臨走前說了句,“王先生,死者為大。”
王鵬跟個被人拎住脖子的公似的。
這起案子打了鄭局他老人家的計劃,原本是想跟老友去釣魚的,現在人在辦公室裡,一時大意喝了口剛泡的茶,燙著了,疼的他眼冒金星。
封北跟曹世原前後被過來,被鄭局噴了一臉口水。
鄭局敲桌子,口大幅度的起伏,“這個月的第二起,不對,半個月的第二起!”
封北一言不發的煙,曹世原面無表的吃糖。
鄭局看看他倆,那火蹭蹭上漲,頭頂都要冒煙了,“一個個都聾了?啞了?說話!”
封北夾開煙走過來,對著桌上的煙灰缸彈彈煙灰,“鄭局,您老人家有高,注意著點,明年就要退休了。”
鄭局把敲改為拍,桌上的東西被震的一蹦老高,“這7.12的連環兇殺案不破,我還退個屁休!”
封北的面部。
鄭局問道,“你派出去的人回來了嗎?”
封北說,“還沒有。”
鄭局背著手在辦公桌前踱步,“跟上次的案子一樣,又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兇手是怎麼辦到的?別到最後給我來一個冤鬼複仇這種騙騙傻子的結論!”
封北口鼻噴煙,世上哪兒來的鬼,都是些裝神弄鬼的人罷了。
鄭局口氣調整下氣息,“小曹,你的想法呢?”
曹世原半搭著眼皮,漫不經心道,“兩種猜測,一,兇手是天元飯店爛尾樓的害者,二,天元飯店就是個煙|霧|彈。”
鄭局問他,“說跟不說有區別嗎?”
曹世原說,“區別不大。”
鄭局頭疼,倒了兩粒藥就著唾咽了下去。
辦公室裡靜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無形的抑,如同巨石在三人的心口。
兇手就在縣城裡面,也許他們早就見過了,只是沒有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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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課下課,高燃跟著大隊伍晃著往教室走。
賈帥穿過人群走到高燃邊,低聲音說,“昨晚有個的被殺了。”
周圍鬧哄哄的,高燃一下子沒聽清,“你說什麼?”
賈帥重複了一遍,說是那的跟他家離的不算遠,清早聽見了警車的聲音,上學前也聽大伯二伯上家裡來議論過,“死在自家的院裡,頸部脈被割斷了。”
高燃臉上的瞬間就沒了大半,第四個了,有警察巡邏,兇犯還能作案,智商恐怕不止180,要往200以上走。
有學生從旁邊經過,嘈雜的很,沒法聊天,賈帥把高燃拉到場西邊,遠離隊伍。
高燃突然一個激靈,一把抓住賈帥的手臂,“帥帥,那晚我們從學校出來,我覺有人在跟著我們,搞不好就是那個殺人犯!”
他激的說,“那家夥殺人沒有原因,就是隨機挑一個殺掉,太可怕了,在人沒抓到前,本沒法防啊。”
賈帥出手臂,“哪個?”
高燃頓住,臉上的表變了又變。
賈帥一一收進眼底,平淡的說,“你不方便就別說,我不是很興趣。”
高燃不好意思的抓抓後頸,“其實也沒什麼,我猜兇手跟松於路犯案的那個是同一個人。”
賈帥還是那個語氣,事不關己的漠然,“是嗎?”
高燃嗯嗯,“死法一樣。”
賈帥清俊的臉上浮現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嚴肅,“高燃,你只是一個學生。”
高燃知道他的意思,撇撇反駁,“我又沒因為案子的事耽誤作業,該做的都做了。”
賈帥瞥他一眼,“那篇閱讀理解是我給你做的。”
高燃,“……”
快到教室的時候,高燃拉住賈帥,“我們要不要報個班學跆拳道?散打也行。”
賈帥說,“臨時抱佛腳是沒用的。”
高燃說那也比什麼都不做好,他發幹的皮子,“帥帥,沒有自保的能力,就是任人宰割。”
賈帥手指指年的頸部脈位置,“高燃,我問你,有人襲擊你這裡,你會怎麼做?”
高燃想也不想的說,“反抗啊,躲,逃跑。”
賈帥的雙眼漆黑,目沉靜,“如果你說的幾點都來不及呢?”
高燃垮下臉,“那就是命。”
賈帥手著校服子口袋踩上臺階,“所以沒什麼好慌的。”
高燃無話可說。
晚上高建軍找兒子談話,“補習班不給你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