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七八歲的孩子上小學了, 能聽懂一些大人講的道理。

數那個年紀的孩子因為家庭背景跟長教育, 會比同齡人要更懂事些, 對社會的人和事也有著自己的那套見解。

高燃跟男孩說要帶他和妹妹去派出所，還說他們的媽媽可能出事了。

男孩似乎想到了什麼，小臉立馬就白了, 急急忙忙抱起妹妹就跑。

高燃發現他們沒往住在這個小區的親戚家跑, 而是直奔小區正門方向。

他的推測是對的，男孩不喜歡待在親戚家，寧願帶著妹妹出來打發時間, 指著媽媽來接他們。

門衛把兩個孩子攔住，“家裡的大人呢？”

男孩急的眼睛通紅，“讓開！”

“街上車多，小孩子不能跑。”

門衛的語氣溫和, 看了眼被男孩吃力抱在懷裡的小孩，覺得兩人有幾分相似, “這是你妹妹吧, 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這邊聯系一下你父母，你把他們的聯系方式告訴我，家庭住址也行。”

男孩張張吧。

門衛驚訝的問, “怎麼, 都不知道？”

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知道家裡的門牌號吧？按理說，父母會教。

小孩被哥哥抱的不舒服, 不停扭著小子，“下去，安安要下去。”

男孩把往上抱抱，“安安聽話，我們回家。”

門衛喊來同事，“你見過這對兄妹嗎？”

同事仔細瞧瞧，說沒見過，他又咦了聲，“昨天下午好像有個的帶著他倆進的小區。”

門衛讓他去調監控。

同事笑笑，“用不著吧？大人發現孩子丟了，會第一時間來這兒的。”

就在這時，男孩趁著幾個人進小區的時候，抱著妹妹撒就跑。

有人被撞到了，怨聲響起，場面混。

高燃剛到那兒，他的臉一變，立刻加快腳步追出去。

街上的嘈雜聲連一片，顯著這座城市的繁華。

封北見小孩迎面跑來，神慌張，他因職業習慣，沒側放行，而是拽住男孩的一只胳膊。

封北一抬眼，問朝這邊來的高燃跟門衛，“怎麼回事？”

高燃說，“回頭再說，先去一個地方。”

他看一眼男孩，手指著小北哥，“這是人民警察。”

男孩不信。

高燃說，“他真是警察，只是沒穿警服。”

男孩還是不信。

封北從外套裡面口袋拿出證件，先給門衛看，之後才舉到男孩眼前。

男孩看看證件，看看陌生男人，這回信了，他的臉微紅，眼裡出現清晰的崇拜跟信賴。

高燃吐口氣，事兒好辦多了。

有警察叔叔在，男孩的警惕跟戒備都不見了，他說要回家。

封北瞥一眼旁的年。

高燃對他眨眼睛。

封北從男孩裡問出地址，就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小孩趴在哥哥口，昏昏睡。

車拐過幾個路口，小孩微張，睡著了。

高燃看著小孩睡著的模樣，忍不住手去趴趴的頭發。

男孩拿開他的手。

高燃彎彎角，是個好哥哥。

他著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希是自己想多了，那個人只是有事要忙，才將孩子放在親戚家。

假設猜對了，高燃希能來得及阻止悲劇發生。

車裡充斥著煙草味，混著難聞的口氣。

司機腸胃不好，消化不良，堆在胃裡的味兒往嗓子眼竄，自己還沒發覺。

高燃把窗戶搖下來一條隙氣，沒敢開大，怕凍著兩個孩子。

封北在接電話，嗓音刻意低，偶爾掃過邊上的年，眼神溫。

掛斷電話，封北按住年抖的，“你張什麼？”

高燃沒回答。

封北將手機揣進口袋裡，他出煙盒跟打火機。

高燃見狀就小聲說，“別煙，小孩子在。”

封北低著聲音，“煙癮犯了。”

高燃說，“那就叼著嘗嘗味兒，別點。”

封北，“……”

小孩揮胳膊，似乎要醒來。

高燃發現男人要說話，他手擋在邊，“噓。”

封北心裡吃味兒，怎麼就沒見你這麼關過我？

男孩往高燃上看。

高燃友好的對他咧，還快速了他的頭發。

到了地兒，高燃的第一反應是，市裡竟然還有這樣窮的住民區，跟帥帥家那邊的老城區有得一比。

漆的門，髒黑的牆壁，坑坑窪窪的石子路，被風吹到半空的各種垃圾，糞便的臭味……無一不跟貧窮掛鉤。

花蓮小區跟這裡一比，像是皇宮。

封北一下年的頭發，“哪兒都有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窮人。”

“我知道。”

高燃把外套後面的帽子扣到頭上，將冒出頭的慨下去，形匆匆的說，“走吧。”

封北也不多問，等著事後再說。

小孩黑的小腦袋搭在哥哥肩膀上，還在睡著。

男孩非常吃力，氣息很，鼻尖上有層細汗。

高燃說，“我抱吧。”

男孩抿著，不搭理。

高燃歎口氣，“真是個逞強的小屁孩。”

封北耍賴，“你哥我不逞強，抱抱你哥唄。”

高燃翻白眼，“自己走。”

封北嘖了聲，拉長聲音說，“沒良心。”

“行了哥哥，別裝可憐了。”高燃拍他胳膊，“趕的。”

封北從男孩懷裡抱走小孩，步子邁的很大，“你在前面帶路。”

未年比不了年人，沒有威勢。

封北一開口，對著高燃橫的男孩屁都不敢放，乖乖照做。

不多時，一行人站在門口。

男孩拍拍門，“媽。”

裡面沒靜。

高燃低頭問，“你沒有家裡的鑰匙？”

男孩垂下眼皮，悶悶的說，“媽媽沒給我。”

高燃問道，“平時呢？”

男孩說，“平時會給，這次沒有。”

高燃心裡的不安在這一刻猛地暴漲，他結，“小、小北哥……”

封北皺眉看他，“待會兒你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話落，封北就把小孩給高燃，他抬腳去踹門。

小孩驚醒，沒睡好的哇哇大哭。

高燃手忙腳的把給自己哥哥。

小孩認出這是哪兒，他從哥哥上下來，裡說著，“回家……回家……安安要回家……”

“警察叔叔在開門，不要鬧。”

男孩牽著妹妹的手，眼裡有淚，他在害怕。

小小年紀的他這會兒已經能有不好的預。

封北高燃帶兩個孩子靠邊站，他的腳力加重。

門哐當一聲被大力撞到門後的牆上，一嗆鼻的腥味沖出來。

封北往客廳走。

高燃正要過門檻，他突然聽到一聲呵斥，“別進來！”

男孩已經牽著妹妹跑了進去。

高燃急之下一手拎一個，將兩個孩子拎起來，他不自覺的轉視線。

那一瞬間，高燃看到人倒在泊裡，地上有一大片鮮紅的，還有一把帶的水果刀。

他捂住了小孩跟男孩的眼睛。

男孩驚慌，使勁去掰眼睛上的那只手。

高燃的手被掰的發疼，他是沒有挪開一點。

陳麗容搶救及時，撿回一條命。

高燃站在病房外，聽著裡面孩子傳出的哭聲，他蹲到地上，把臉埋進雙手裡面。

其實那個人拿掉氧氣罩的意圖很明顯，也非常現實。

丈夫被查出得了癌癥，需要高額的醫藥費，像是個無底，錢砸進去不帶回響。

家裡的況又不富裕，這場病是一座大山，重重的在人頭頂。

醫院明說了治不好，只能花錢買時間，多花一天的錢，欠的債就多一筆，兩個孩子未來要吃的苦就更多一些。

那個人要照顧兩個孩子，又要面對病重的丈夫，會承雙重折磨。

太痛苦了。

那天晚上，一念之間被負面緒趴下，沒能反彈回來，做出了那個決定。

病人知道妻子事後會自責，會愧疚，會幹傻事，他想通過高燃告訴，是他自己想死，不怪，反而很謝，讓他終於不再忍痛苦跟絕。

希帶著孩子們好好的活下去。

因此才會出現病房裡的一幕。

要不是高燃發覺到不對勁，兩個孩子在失去爸爸以後，又會沒了媽媽。

高燃拿手背眼睛，病人跟蔣翔家的阿姨一樣，接近他都有目的。

他好像搞明白自己是充當什麼角了。

如果頭不會疼得要死，高燃會很樂意幫助別人。

視野裡出現一雙棕皮鞋，高燃抬頭，啞聲問，“查到了？”

封北把派出所那邊查到的相關資料告訴年，包括花蓮小區的親戚。

“我看了一下客廳的況，陳麗容自殺前正在打掃衛生。”

高燃驚愕，“打掃衛生？”

“廚房裡有煮好的稀飯，旁邊放著三副碗筷，陳麗容準備把家裡收拾好了，就去接兩個孩子回來。”

封北說，“應該是在打掃衛生的時候看到了丈夫生前的用品，抑的緒不控制，一時想不開才做出極端的行為。”

高燃口氣，還好只是一時想不開，要是本就沒打算活，很有可能昨晚就手了。

那他跟小北哥就絕不能及時趕到。

還是命不該絕。

高燃是信命的，越來越信了，“那為什麼把孩子送到妹妹家裡？”

封北挑眉，“昨天下午陳麗容去辦理丈夫的後事，不想讓孩子看到那個形。”

他把年從地上拉起來，“我猜自殺，不全是對生活到絕，其中還有別的原因，類似愧疚。”

高燃的眼神躲閃。

封北將年額前的劉海順順，“丈夫的氧氣罩是拿掉的。”

這是陳述事實，不是問句，表明了話裡的確定。

高燃心裡咯噔一下，沒出聲。

封北敲兩下門，拉著年跟他一同走進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