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三叔罕見的支開小姑姑,把自己到跟前時,念善心里還犯嘀咕。
今天本是小姑姑待來廟里進香,順道聽惠通大師講經。姑侄二人坐著靖安侯府的馬車到了普安寺,知客僧引著們去進了香,便被請到了后院休息。
“善善,講經大概會近兩個時辰才能結束。我已經跟你祖母報備過,咱們過了晌午再回去。”江萱招手讓念善過來,悄聲道:“我讓蘭心和蘭蕙留在這兒,我帶你出去玩。”
十六歲的江萱雖是世家貴,卻也是個活潑調皮的子。侯夫人最疼小兒,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十歲的念善乖乖的點點頭,從去年進府就一直跟著小姑姑,小姑姑待比嫡親的侄還要親近些。
“小姑姑,是不是周三叔也在?”念善忽然促狹的眨了眨眼,見自己小姑姑紅了臉,笑瞇瞇的道:“原來小姑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萱沒有否認,了念善這半年多被自己養得圓潤了些的小臉蛋兒。
“小機靈鬼兒,就你聰明!”江萱俏麗的面龐浮現出紅暈,聲道:“你去還是不去?”
兩人說是姑侄,相起來倒更像是姐妹一般。
念善忙道:“我去,當然要去!上次周三叔答應送我一只風箏呢,我說要大蝴蝶的。”
“好啊,三叔你倒得順口。一只風箏就把你收買了。”江萱挑了挑眉,道:“小姑姑給你買一百個,不稀罕他的。”
念善笑的退開兩步。
“我知道小姑姑喜歡他,才他三叔的呀。我聽說,周三叔還親手給小姑姑也做了一個……”
話音未落,江萱徹底紅了臉,非要讓念善改口不可。
念善靈巧的躲開,讓江萱撲了個空,兩人笑鬧一團——還好們顧忌著實在寺院中,沒敢讓笑聲傳出去。
等兩人氣吁吁的和好時,發現兩人的裳發鬢都有些了。
江萱不急著自己梳妝,先把念善給拉過來,把兩個小包包頭給拆了。
“善善你都十歲了,眼看就是個大姑娘了,別學小孩子的打扮。”江萱重新幫梳了頭,取下自己的兩枚發梳給戴上。“這樣才好看呢,送給你了。”
念善看著鏡中已經有了模樣的自己,兩個鑲滿了紅寶石的發梳,愈發襯得烏發如云,似雪。
“小姑姑,我不能再收你的的東西。”念善自打回府后,因為行頭寒酸,曾被江念儀嘲笑過。
正巧被小姑姑聽到尾音兒,小姑姑雖是當時沒說什麼,從此后想方設法借著各種名義,送了不裳首飾。
說著,就想把發梳還給江萱。
“就先戴一日,等回去再還我好了。”江萱大大方方的道。
念善不好再婉拒,只得點點頭。
果然還沒到晌午,江萱帶著悄悄從后門溜了出去,一輛馬車已經在等們。
見們出來,一個著月白錦袍的俊朗青年騎著一匹白的駿馬,出現在們眼前。
來人正是周無逸。
“阿萱,善姐兒。”周無逸眉眼帶笑的向們打招呼。
雖說他更喜歡跟阿萱獨,可帶著善姐兒這個小尾他也覺得不錯。一來他們能有更多的時間,二來善姐兒很懂事,乖乖的自己玩兒也不會打擾他們。
江萱點了點頭,看發亮的眼神,便知道心里的快活。
“周三叔好。”念善跟周無逸已經很悉,笑瞇瞇的回應道。
兩人上了馬車,一行人去附近酒樓吃午飯。
們難得能有自由出來大半日的時候,行程都由周無逸安排。念善在車上果然見到了一個大蝴蝶的風箏,做工巧,顯然是花高價買回來的。
“善姐兒,這是送你的。”周無逸的聲音隔著馬車傳進來。“回去時別忘了拿。”
念善看到自己小姑姑高高挑起的眉,無聲的彎起角。“多謝周三叔!”
馬車很快在鬧市前停下。
周無逸已經定好了清風樓的雅間,念善和江萱戴好帷帽后,下車步行走進去。
“阿萱,珍粹閣來了不新樣式的首飾,可要去瞧瞧?”周無逸見時辰還早,便提議道。
正好江萱想給念善和念容都買些首飾,免得們兩個在府中總被人欺負。故此江萱拉著周無逸走到一旁,低聲道:“我銀票可能帶的不夠,等會兒你借我些。”
周無逸力求表現:“我的都是你的,不用見外。”
“油舌。”江萱雖然這麼說,眼中卻是帶著笑意。“我是給善姐兒添些東西。”
周無逸打蛇隨上:“那更不用見外,你侄也是我侄。更可況還得我一聲……”
他話音未落,覺江萱的目嗖嗖的殺了過來。
“我一聲三叔。”周無逸識趣的改口。
江萱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牽著念善的手,一起進了珍粹閣的門。
掌柜是認識周無逸的,見狀忙迎了上來親自招待。
他將三人請到了樓上雅間,把新到的珠寶首飾撿著最好的通通都拿了上來。
念善知道這是周三叔力求表現,見兩人湊在一說話,便笑著退開一步,走到了臨窗的位置,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善善,你——”江萱才想念善過來時,周無逸拉住了。
“善姐兒肯定不會要,不妨你直接給選些便是了。”周無逸說著,拿起了一枚鑲嵌著紅寶石的流蘇長簪,遞給了江萱。“這個你戴一定好看。”
念善已經習慣了等待,看到不遠的點心鋪子,想著買些果脯和點心回去給娘親和妹妹吃。
正當琢磨著自己帶的銀子夠買些什麼時,周無逸走到了邊。
“咦,那不是定王麼?”周無逸著街上,喃喃自語道:“他怎麼在這兒?”
念善順著他的目去,雖然周三叔沒說時哪個人,可看到銀樓外著墨藍長袍,腰上系著玉帶的男子,看他卓爾不群的氣質,便知道這人就是周三叔說的定王宋驍。
很快有來了兩個年輕男子,三人一道離開。
“陶天朗和謝瑄?怪不得。”周無逸自言自語道:“他們兩個倒像是會來這里的人。”
見到定王并不算稀奇事,周無逸沒放在心上,對念善道:“善姐兒,有個忙要你幫三叔。過些日子就是你小姑姑的生辰,我想給一個驚喜,要你配合我。”
念善自然愿意幫忙,可還是一板一眼道:“周三叔您想做什麼?如果是些不出格的,我可以幫忙。”
“小小年紀就這樣老氣橫秋,活潑點才好玩。”周無逸笑瞇瞇的道:“放心,三叔心里有數。”
念善這才點了頭。
等江萱挑完后,已經快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在清風樓的雅間里,周無逸換著花樣的點了幾道菜,竟跟上次沒有一道是重樣的。
難怪周老侯爺要給周三叔改這樣一個名字。
可知道,周三叔是個好人,他能讓小姑姑快樂。如果小姑姑嫁給,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念善很有自知之明,用過午膳周無逸提議去會春園游玩時,念善說困了,要在馬車里休息。
果然善姐兒無論何時都是靠譜的。
周無逸笑瞇瞇的帶著江萱離開,讓小廝在車外守著念善,再去給買些吃的零回來。
念善抱著大蝴蝶的風箏,竟真的閉了眼睡了過去。
等著眼醒來時,聽到外頭傳來說話聲,是小姑姑回來了。
已經到了申時,再不回去,們去聽講經的事就要陷。
臨走前周無逸給念善使了個眼,讓別忘了他們說好的事。
念善遙遙的點了頭。
***
回到侯府中,念善提著自己買的點心果脯還有周三叔送的那些,正想回院子時,卻被江萱住了。
“善善,你不肯要我的,這些送給你。”江萱將一個致的紅木匣子塞到手中。“不許拒絕,就當是小姑姑給你攢的的嫁妝,先拿著。”
天已晚,又要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念善只得接下來,帶回了落云軒。
等打開時,才發現江萱在珍粹閣選的首飾,竟然大半都是要送給的。
念善咬了下,心中激之余,卻又覺得無以回報。
從小姑姑那兒已經得到了太多,可能為小姑姑做些什麼?
“姑娘姑娘,奴婢聽說了一個了不得消息!”意溪拉著念善進去里屋,小聲道:“皇上似乎有意賜婚您小姑姑和定王!”
念善愕然。
“這怎麼可能?”念善不敢置信道:“今兒小姑姑還是高高興興的,你從哪兒聽來的?”
意溪忙道:“是侯夫人跟姑太太說話,我正好路過取東西。因為我個子小,們在水榭旁沒看到我……”
小姑姑已經有了周三叔,周三叔也很快會向靖安侯府提親!
若是圣旨賜婚,小姑姑可怎麼辦?
念善心如麻,恨不得立刻飛過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小姑姑,好讓想對策。
然而念善趕到琳瑯院時,卻撲了個空。
小姑姑已經被祖母走說話,去了已經有大半個時辰。
念善沒敢離開,留在琳瑯院等小姑姑。
果然直到月上梢頭時,江萱才帶著蘭心蘭蕙回來。
借著燈念善看到小姑姑紅著眼圈,顯然是才哭過的模樣。
念善的心緩緩沉了下去。
“善姐兒?”看到在,江萱也有些驚訝。掩飾似的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道:“是有什麼事找我嗎?”
自己此時說什麼,只能徒增小姑姑的煩惱。
念善搖了搖頭,帶著意溪先回了院子。
小姑姑待自己這麼好,如今也得拼命想個法子,幫幫小姑姑才行。
賜婚是兩個人的事。
那麼定王的意思呢?
第157章 番外三 念善咬了咬牙,巍巍的牽住了宋驍的袖。
念善回去后,拼命在腦海中尋找關于定王的消息。
只知道定王宋驍是皇七子,母妃李氏無寵,在一眾皇子中,他也并不寵。來京中這半年多,知道了靖安侯府并算不得京中的頂級世家,只能勉強稱得上一流末尾。
所以小姑姑才會被指給定王為妃罷?
靖安侯府在朝中沒有居于高位的子弟,祖父靖安侯年事已高,大伯父靖安侯世子江行遠資質平平,眼見靖安侯府就要衰落下去。
“姐姐,吃點心。”念容舉著自己的點心要送給姐姐,可念善一直沒回應,才著急了。
念善回過神,看著才四歲的妹妹,出溫的微笑。“多謝容姐兒,姐姐不,你吃罷。”
見自己姐姐態度堅決,念容才捧著芙蓉糕很珍惜的吃了起來。
鄭氏掀了門簾進來,招了招手念善到角落里。
“善善,我看你帶回來的匣子里,可是不首飾,得花幾百兩罷?”鄭氏低聲道:“咱們在侯府已經你小姑姑恩惠頗多,咱們做人不能太貪心,還是送回去罷?”
念善滿腦子都是小姑姑和周三叔要被拆散的事,見狀道:“娘,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小姑姑有心送我,我立刻就還回去,豈不是辜負了小姑姑的一片心意?”
更可況,小姑姑正為親事愁眉不展,沒道理再因為這些小事去打擾。
“往后咱們在別還上也就是了。”念善見娘親還想再說什麼,忙道:“您不用擔心。”
自從了侯府后,萬事都是小姑子幫襯著。鄭氏知道們母三人不待見,便愈發謹慎小心。
小姑子是侯府嫡,養尊優著長大,哪里還需要們幫忙呢?
只是這個家竟要靠十歲的大兒支撐,鄭氏有些底氣不足,見兒這樣說,也沒有再勸。
念善回到房中洗漱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一場戰火她從秦芷變成秦青芷,一冊兵書送出,她從秦青芷變成周萱兒,經曆讓她明白,她要想安穩過日子,這輩子就老實當好村姑周萱兒。爹孃一對,年紀不小,繼兄窮秀才一個,‘親’哥哥一,二,三個,嫂子三個,侄子侄女若乾,一家子麵色青黃,衣服補丁摞補丁,能不能長大都懸,有心改變,可現實教會她出頭的鳥會被打,她隻能小心翼翼裝傻賣萌提點潑辣娘,老實哥哥,哎,她實在是太難了。他是村裡人嘴裡的小公子,五年前他們母子帶著忠仆來到這裡落戶,家有百來畝地,小地主一枚,村裡人窮,地少人多,為餬口佃租了他家的地,因他年紀小,人稱小公子。周萱兒第一次見這小公子被嚇,第二次見覺得這人有故事,自己也算有故事的一類,兩個有故事的人還是不要離得太近,可村裡就這麼大,三次,四次之後,不知何時閒言碎語飄飛,她氣得頭頂冒煙要找人算賬,卻發現罪魁禍首就在自己身邊。娘啊..你這是要你閨女的命呀。什麼,媒婆已經上門了,你已經答應了。周小萱隻覺得眼前一黑,腦海裡隻一句話,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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