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二十年, 姬星鸞一如往常,斜長的眸有幾分笑意,更多的是濃郁的化不開的幽深, 像是飽含太多的緒。
他靜靜看著,確認臉上是滿滿的笑,他角才緩緩勾起,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像是有些憾的嘆:“你長大了。”
“二十年, 我要是還沒長大,那就慘了。”風迦月抬起頭,可惜就算長大,他還是比高差不多一個頭,這就有些糟心。
正打算往后退一步, 姬星鸞卻手, 扣住纖細的腰,再次把抱懷里。
他想了二十年, 這個人, 這個氣息, 這個溫度,之前靠幻想,如今才抱到真實的。
風迦月能到,他的下著頭頂,屬于他上的氣息籠罩著, 微微帶著點涼意, 有種淡淡的形容不出的香氣。
忍不住多吸兩口氣。
真好啊!相依為命多年的這個人,又回來了。
也摟住他的腰:“歡迎回來。”
嗯,小星的腰真細。
姬星鸞渾微微一僵, 然后把抱的更:“嗯,我回來了。”
這二十年,他無時無刻都想出來,想早日找到,防止改變主意,防止再次消失。
這一男一擁抱的畫面,對于不知的人來說,是充滿好的,是能讓人忍不住想微笑的。
但對于在場所有人來說,卻是震驚和難以置信的。
姬星鸞邁步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自己眼花了,風迦月撲到那人上,他們越發覺得是幻覺。
不僅是個幻覺,還是個可怕的幻覺。
姬玄昌和姬玄盛微微張著,姬玄盛的手放在脖子上,覺自己有些呼吸不過來。
姬天昊滿臉沉,冷冷盯著自己的兒子,以及被兒子抱在懷里的孩,如果視線可以殺人,兩人肯定都死了。
為什麼他還沒死?為什麼他還是不死?
抱著風迦月的姬星鸞緩緩抬頭,視線跟姬天昊對上,他的視線里也沒有毫溫度,比姬天昊更冷,更森然。
從不知心悸為何的姬天昊,突然心悸了一下。
“姬姬姬姬……”好幾個人腳發,靠攙扶著桌子柱子,才沒有當場出洋相。
姬星鸞的視線從姬天昊臉移開,緩慢的巡視一圈,重點落在卓九臉上,又冷了一些。
卓九:“……”
從幾百年前起,這個家伙對他就充滿敵意。多年過去,他長大了厲害了懂事了……
敵意也更重了。
“咳咳,月月……”卓九這個稱呼一出口,姬星鸞的視線越發森冷,卓九只好改口,“風姑娘。”
“怎麼的這麼客氣?”風迦月嘀咕著轉頭,茫然看向卓九,“何事卓前輩?”
“蒼梧城副城是要份牌才能進來,你這個朋友……”
“對啊,小星,你怎麼進來的?”
自然是闖進來的。
整個副城都在蒼梧派的監控之下,姬星鸞上沒有帶份牌,本來是進不去的,不過他修為高強,瞬間就破了陣法,進去副城里面。
蒼梧派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執法隊的人順著指引追到門口,對姬星鸞背影大聲喝道:“什麼人敢強闖仙門大會?轉過來。”
風迦月探出頭去,笑瞇瞇說:“各位大哥不要沖,他不是壞人。”
他不是壞人誰是???
這是屋所有人的共同心聲。
“沒有份牌不得進副城,否則都視為擅闖,這是規定。”
“他剛剛來,并不知道這個規定,所謂不知者無罪,各位大哥通融通融?”風迦月笑的一臉可。
“強闖的罪名可以不計較。”幾個執法隊員不由得放語氣,“但沒有份牌,他現在得離開。”
“如果我要獲得多一個份牌,請問應該怎麼做啊?”
執法隊長剛想說沒有這種事,卓九卻走出去,給他使了個眼,并給他傳音:【不要拒絕,按我說的做。】
執法隊長頓了頓:“本來是不行的,不過如果姑娘堅持,也不是不能通融。”
“真的?有什麼條件?”風迦月有些歡喜。
姬星鸞則是掃了卓九一眼,無聲的冷笑一下。
卓九繼續給執法隊長傳音,執法隊長出一個詫異的神,他瞅一眼卓九師叔,見他一臉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他只好復述說:“姑娘可以給他做擔保,他就可以獲得份牌,但這個人若是在仙門大會期間違背規矩,犯下的任何罪責,后果都要姑娘來承擔。”
說完他又看一眼卓九,心里直嘀咕:師叔這是在玩什麼?
“沒問題。”風迦月沒有毫猶豫。
“姑娘,你確認?”執法隊長忍不住勸,“小姑娘,你再仔細想想,萬一對方違反規定,罰的可是你,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小心被人坑了。”
風迦月看向姬星鸞:“小星,你不會坑我的對吧?”
那一臉認真的可模樣,姬星鸞忍不住笑了,卓九這一招確實不錯。難怪上輩子蒼梧派元氣大傷后,卓九能再次把蒼梧派拉回十大仙門,他確實是個人才。
“嗯。”他牽住的手,跟十指扣,“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把我綁在你邊。”
風迦月歪著頭看他,認真的點點頭;“你說的沒錯。”
以后若是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把他綁在邊,方便隨時監控。
不過現在還正常,應該用不著這一招。
姬星鸞眼中閃過一抹異:“我很期待。”
卓九給執法隊長傳音:【給他份牌。】
份牌是一開始就制作好的,每個門派都有定數,基本上是不可能中途增加份牌的。不過卓九自然有這個權力,執法隊長雖然不明所以,對于這個師叔卻半點不敢違抗,立刻讓人送過來一枚新的份牌。
“姑娘,這枚份牌跟你的綁定在一起,若是這枚玉牌的主人做了任何錯事,都會算到你上,這不是兒戲,請確認是否要給他?”執法隊長認真問。
風迦月拿過去,低著頭系在姬星鸞腰帶上,還晃了晃他袖:“小星,你可要乖乖的哦。”
仙門大會期間就別殺人了,萬一真的惹起所有宗門聯合,肯定又得重復書中的結局。
那可不是要的。
“好。”姬星鸞看著上多出來的這枚玉佩,輕輕笑了笑。
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氣,卓九也出一個笑容,姬星鸞這幾百年越來越不約束,他若想在仙門大會上搞事,怕是誰也攔不住他,唯有風迦月……
幸好還有。
姬星鸞看向姬玄昌和姬玄盛:“剛剛是你們威脅?”
“沒有!”姬玄昌和姬玄盛異口同聲說,旋即又有些懊悔,這樣太怯了。
姬星鸞卻像是沒聽到他們的否認,他漫不經心的說:“道歉。”
姬玄盛和姬玄昌冷著臉沒說話,剛剛跟風迦月道歉,姬玄盛覺得很侮辱,怎麼可能還道歉一次?
當他們不要臉的嗎?
姬天昊冷笑一聲:“姬星鸞,不要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姬星鸞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突然轉頭問卓九,“仙門大會上,我最多可以對多人發出生死決戰?”
卓九看一眼臉變得很難看的姬家人,誠實的回答;“沒有次數限制。”
“姬家人來了多人?”姬星鸞角帶笑問。
風迦月覺得,這時候姬星鸞臉上的笑,好壞啊!
壞了。
但又莫名的,有點可。
大概是因為他針對的是也討厭的姬家人?
收起幸災樂禍的心,咳嗽一聲說:“小星,不要這樣。”
“那應該怎樣?”姬星鸞溫聲問。
其他人滿臉期待的看著,就聽繼續說:“姬家主就算了吧,這樣等你生死邀約發出去后,不管姬家人是全部不敢應戰當頭烏,還是出來應戰死翹翹,至姬家主還能獨善其,天下第一世家的名號還能在。”
在場人:“……”
小姑娘,姬家人估計很想打死你哦。
不過姬家人沒空想這個,風迦月的話讓他們心頭一凜。
說的沒錯,一旦姬星鸞真的發瘋,對他們發出生死決斗,他們拒絕就會被人恥笑,他們若是應戰,除了家主外,其他人贏的可能又低,基本上是去送死。
若是姬星鸞真的瘋到對姬家所有人發出約戰,不管他們應戰不應戰,最后結果如何,姬家都會被天下人笑死。
天下第一世家這個名號是姬家好幾代斗的結果,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名譽,有些時候卻也是一個枷鎖。
姬玄昌和姬玄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無奈。
平時用下看人的他們,此時不得不站起來,彎腰要對姬星鸞道歉。
姬星鸞臉上帶笑,眼神卻極冷:“我說的是向,,道,歉!”
風迦月扭頭看他,笑的眉眼彎彎。
姬玄昌和姬玄盛越發覺得屈辱,但還是面向風迦月,彎下他們高貴的頭顱:“風姑娘,之前一切多有得罪,都是姬某的錯,請姑娘恕罪。”
“算啦,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們計較啦。”風迦月看著姬星鸞,“小星,不如我帶你去看看我們住的地方?”
“好。”姬星鸞牽起的手,跟肩并肩往外走。
剩下的人靜靜看著兩人的背影,腦海中一片混,總覺得他們手牽手的畫面分外古怪。
飛羽長老長舒一口氣,嘀咕說:“就不怕他嗎?”
“更奇怪的是,他為什麼要對那麼好?”他朋友也小聲說。
其他人雖然沒有說出口,想法卻也差不多,就是覺得古怪,非常古怪。
卓九施施然說:“各位最好還是通知一下其他人……”
眾人齊齊拍大:“對啊,難怪我覺得什麼事沒有做!”
于是姬星鸞和風迦月還沒回到住所,他還活著并且在蒼梧城的消息就傳遍了,蒼梧城上空傳訊玉簡滿天飛,下方飛狗跳,修仙者們心驚跳。
“渡劫老祖都出手,為何他還是沒死?老天爺再來個老祖吧!”
走在半路上聽到這樣一句話,高高興興的風迦月臉一沉,正打算過去理論理論:“太過分了!”
姬星鸞拉住:“算了。”
“怎麼能這樣算?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居然還詛咒你!”風迦月氣呼呼,小星這倒霉孩子,萬一詛咒應驗了怎麼辦?
好不容易才重新出來,再來個老祖?
“我習慣了。”姬星鸞垂下眼眸,“你不在的時候,這樣的話我經常聽,也不覺得難。”
風迦月一顆心啊纏,輕輕拍他肩膀:“我以后都會在的。”
他順勢抓住的手,包裹在他修長的手里:“分別之前我們的約定,你沒有忘吧?”
倒是沒忘,就是希他忘掉。
看來的希并沒有真,他不僅沒忘,還記得很清楚。
風迦月小心翼翼的問:“如果說我忘了?”
“忘了也沒關系,我可以復述一遍。”姬星鸞斜長眸滿是笑意,“你要聽?”
“不用。”風迦月斬釘截鐵的說,“我還記得。”
“那就好,那就好。”姬星鸞把的手放在他心臟,“我對你的心意依然沒變,二十年前的心愿是什麼,現在的心愿也一樣。”
他的心臟跳的很快,一下一下撞擊著的手,想要回手,他卻不讓。
“你愿意接嗎?”
抬眸看他,他一臉的認真,眼中又有瘋狂之,像是在等待著一個生死攸關的審判。
他一向是個注重儀式的人,還以為他就算要問,也會等待一個好時機,找一個更加適合的場合。
卻沒想到,居然就在大街上。
他是這麼迫切的想要知道的答案。
既然二十年前給他希,現在又怎麼舍得傷害他,否定之前的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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