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長得飛快, 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半個月后兩只手就捧不起來了。
姜寧因為黃包的緣故,來別墅又來得勤快了起來, 每天放學后都背著書包直接跟著燕一謝回別墅,待一會兒再回去。
但這段時間還在給姜帆補課,希幫他沖刺一下轉學考試,所以經常力不足, 在燕一謝這里逗貓逗到一半就開始眼皮子打架。
燕一謝坐在窗邊, 翻過一頁, 抬起頭來, 就見姜寧倒在了沙發上, 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手里還著半袋沒吃完的餅干。
黃包躺在頭頂四仰八叉著肚皮。
“姜寧。”燕一謝低聲了一聲。
姜寧意識模糊地應了一聲, 吧嗒吧嗒。
黃包也睜開惺忪的眼, 又闔上。
“睡著了?”
年有點不敢置信, 上一秒還在吃零食,下一秒竟然吃著吃著就睡著了。
燕一謝推著椅過去, 俯將黃包從頭發上摘下來,放回到地上的貓窩墊里去,并把手中的半袋餅干拿走。
睡夢中的姜寧攥得還非常, 像是有人要搶的東西一樣,揮手打過來。
燕一謝敏捷冷靜地躲開,才避免眼角淤青。
他將的手臂按回去,輕輕掰開的手指, 才將半袋餅干拿了出來。
姜寧實在是困倦極了,終于放棄抓住餅干,松了手, 翻了個又睡著了,拖鞋蹬到了沙發上。
燕一謝低頭注視半晌。
睡著的時候很安靜,沒有磨牙也沒有夢話,只睡姿有點差,上蹭了起來,出一小片又細又白的腰,臉上兩道出來的紅印子。
看起來比清醒的時候要乖多了,簡直判若兩人。
燕一謝看著,心里多了一些奇怪的覺,像是一柄刷在不安分地掃過心尖一樣。
他努力無視了這種奇異的覺,小心翼翼地將蹭起來的上拽下去,了的拖鞋,然后去房間把被子抱過來,輕輕蓋在上。
做完這些年回到窗邊繼續看書。
黃包則從貓窩里爬出來,怔怔地看了燕一謝一會兒,憤怒地“喵嗚”一聲,又順著沙發爬回去,在姜寧的腦袋頂上盤一團。
燕一謝:“……”
夕斜斜地從窗戶落進來,外面的樹梢隨著風輕輕搖擺。
一人一貓在沙發上昏昏睡。
時間就這樣變得慢而寧靜。
年有些貪這樣的時,視線落在窗外,看著夕一點點落下去。
他坐在那里,背影看起來像是在發呆。
聽見后樓梯傳來的靜,他扭回頭去,對端著飲料送上來的管家“噓”了一聲,輕聲道:“放下就行了。”
管家點了點頭,將托盤放在茶幾上,便輕手輕腳地下樓了。
姜寧并沒睡太久,定了鬧鐘,就是為了防止自己睡得昏死過去。
鬧鐘猛然響起來,嚇了一跳,條件反地彈起來。
“怎麼這麼困?”燕一謝看過來:“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姜寧捶了捶自己腦袋,抱怨道:“還不是姜帆,我在給他補課,昨晚有一道題講了半天。”
燕一謝不知道最近姜寧還在給弟弟補課,他不由得有點懊惱,早知道姜寧放學后還有其他事,他就不用黃包的名義把騙過來了。
他頓了頓,問:“需要……幫忙請一個家教老師嗎?”
姜寧有點兒新奇地看著燕一謝,難得見他主要求提供幫助。
燕一謝被姜寧盯得有點別扭地別過臉去:“看什麼?”
“謝謝你,但是不用了。”姜寧笑道:“要是我弟弟請家教有用,早就請了,現在就是只有我才治得了他。”
燕一謝點了點頭,道:“那早點回去吧,先忙家里的事,黃包我會照看,不會有事的。你過段時間再來。”
姜寧其實還不想回去,雖然每天在學校都能待在一塊兒,但仍覺得時間不太夠,放學后也想待在這里。
但總不可能真在這里賴下,管家等下都要好奇對燕一謝是不是純粹的友了。
于是姜寧了黃包抬起來的小腦袋,只好說:“那我先走了。”
站起才發現上蓋著一床被子,一不小心就被踩在了腳下。
姜寧趕把被子撿起來,抖在沙發上疊起來。
年道:“沒關系,不用疊了。”
姜寧覺得有點兒甜,撓了撓臉嘿嘿笑了一下,看向燕一謝:“你把被子抱過來幫我蓋的嗎?”
“想什麼呢?”燕一謝蹙起眉,一臉‘你怎麼這麼自’的表,道:“當然是管家蓋的,沒看見旁邊還放著管家送過來的飲料?”
姜寧:“……”
媽的,終究是錯付了。
姜寧薅走了兩杯茶和一書包零食餅干才走的,管家照例把送到胡同口,等走進家門后,才掉頭回別墅。
管家和姜寧都不在別墅里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整棟別墅便空曠到一種寂靜的程度。
燕一謝放下那本沒翻幾頁的書。
腳邊忽然傳來細細的一聲“喵嗚。”
他低下頭去,黃包趴在他腳邊,仰著頭朝他了一聲。
“干什麼?”年掃了黃包一眼,冷冷道:“想上廁所自己去貓砂盆,自食其力,別指我幫你。”
貓砂盆也沒有多高,但這只貓比尋常的貓短,經常翻進去了,半天翻不出來。
姜寧一走,黃包就跟變了個貓一樣,認清楚誰才是這個家的主宰,對他極盡討好,它坐下來,仰腦袋看著他,再一次哀怨地“喵嗚”了一聲。
年冷冷地注視著黃包看了半晌,隨后終于認命地俯下,將小小一只貓抱了起來,推著椅帶去了貓砂盆。
姜寧說的是對的,自從將黃包帶到他邊后,別墅再也沒有那麼死寂了。
轉眼到了十二月初,天氣更加的冷,姜寧和燕一謝都換上了羽絨服和大。
鄭若楠的司還沒開庭就出了結果,姜父不愿意鬧到法庭上去失了面,最后終于放棄重歸于好的想法,同意了和鄭若楠離婚。
鄭若楠撐過了最煎熬的那一個月后,越來越振作起來,走進民政局的時候甚至還化了淡妝,活一個干練利落企業家的形象,反而是姜父,看起來無比憔悴。
這天姜寧姜帆放學回家后,鄭若楠已經到了家了,做了一大桌子菜,讓姜寧和姜帆洗完手快點來吃飯。
姜帆本來以為父親離開家之后,這個家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什麼以后他就是沒有爸爸的單親家庭的孩子了,什麼以后胡同里的孩子更要嘲笑他了,什麼從此老媽以淚洗面再也不管他了……想想就覺得自己好凄慘,簡直就是偶像劇里男主的悲慘年,還因此咬著被角深夜猛虎落淚過好幾次。
結果,想象中的全沒發生。
鄭若楠頭一個月的確神不濟,可一個月后也逐漸恢復過來了。而且姜父帶著那兩個吸鬼離開家之后,家里反而安寧了不。雖說略微有點冷清吧,但是也了很多爭吵,尤其是沒有了礙眼的姜,姜帆的零花錢都翻倍了,能買得起想買的名牌運鞋了。
男孩子的快樂就是如此簡單,抱著鞋子睡覺,姜帆笑出聲來都來不及,哪里還有功夫猛虎落淚。
見鄭若楠今天這麼鄭重,姜寧好奇地打探道:“媽,是發生了什麼嗎?”
該不會又開始了新一春?
但鄭若楠遭此一劫,顯然沒什麼心思再去給姐弟倆找個繼父,近來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工作上。
朝略顯老舊的廚房看了眼,忽然問道:“寧寧,帆帆,你們想不想換個地方住?”
“什麼意思?”姜帆差點沒嚇得被紅燒噎住:“媽,你不會是破產了,要把房子變賣了吧?!接下來是不是要流落街頭的劇?”
姜寧朝著他后腦勺來了一下:“不要烏。”
鄭若楠覺得姐弟倆這幾個月來很懂事,尤其是姜寧,幾乎了家里唯一可以商量事的人,于是也不打算瞞著。
了姜帆的腦袋,道:“最近老媽是場失意,但是職場卻得意,我公司最近和上游一起功完了一個項目,落了一筆錢,現在不是流行學區房嗎?我想著要不要買一套,到時候等你們上高中了,方便走讀。”
姜帆睜大了眼睛:“搬家?”
鄭若楠道:“倒也不是搬家,只是再買一套大一點的房子,胡同這一片咱們也住了十幾年了,家什麼的都很老舊了,要想重新整修也很麻煩,我想不如換到更大的房子里去住。”
姜帆有點不樂意,說:“那不還是遲早要搬家嗎?我和姐姐出生就住在這里,朋友也都在這里,突然換地方,我倆都會不習慣。”
姜寧卻道:“我覺得這是件好事。”
姜帆看向:?
姜寧居然不幫他說話?還有,一旦搬家,可就和許鳴翊相距十萬八千里了。
姜帆還在想著姜寧和許鳴翊老掉牙的娃娃親。
姜寧卻對鄭若楠道:“媽,既然你開了這個口,我就和你直說了,現在買房絕對是件好事,而且不要全款,您公司和銀行一直有來往,好辦事,不如先付幾套首付,能買幾套就買幾套。以后房價肯定會漲起來,到時候隨便出租或是售出都行。但唯一的問題就是,要選好地段和樓盤。”
這種事就和踩地雷一樣,姜寧記得幾年后海市發展起來,有的大家看好的樓盤爛尾了,陷了糾紛,有的不被看好的樓盤的房價卻一飛沖天,翻了無數倍。
上輩子并沒這麼件事。
姜寧記得是因為,當時家里人口更多,六張天天都要吃飯,鄭若楠不可能把存款拿去買房。但現在陡然了三個吸蟲,家中一下子就闊綽了起來。
當然,上輩子沒買房子,倒是幫助他們家避開了一件大事。當時有一片號稱海市樓王的樓盤非常火,胡同這一片有好幾家鄰居都買了,結果后來那一片樓盤了爛尾樓,讓大家的錢打了水漂。
姜寧對此印象深刻,記得初三的時候,天天有鄰居去抗議。
“你怎麼知道房價未來要漲?”鄭若楠好笑地問。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幾個月前,越來越覺得姜寧有時候說話像個小大人一樣。
姜寧當然不可能說自己預知未來,信口胡謅道:“我閑著沒事看經濟類的課外書,稍微看一看就知道,國家要帶需,肯定得從某一方面下手,海市是經濟最發達的幾個城市,肯定是趨勢最快的。”
鄭若楠本來就打算買,姜寧的話一笑了之,只是加強了的決心而已。
讓姜帆幫把包提來,然后從中拿出幾張樓盤的宣傳單,遞給姜帆和姜寧:“你們看看喜歡什麼樣的戶型?”
姜帆一眼就看中胡同不遠的海邊新建的高樓大廈,指著宣傳單,說:“這個,這個不錯!海景房,而且離我們現在住的地方不太遠。”
鄭若楠也說:“我也是看中了這個,聽說你們許阿姨們有部消息,這一片政府大力投資,之后絕對是地段最好的。”
姜寧卻從中出最底下的一張,說:“不能買海邊的,媽,你看看這個樓盤,這一片以后一定會發展起來。”
記得當年就是海邊的樓盤因為防措施沒做好,遭到抗議,然后承包商跑路,爛了尾,當年號稱樓王的樓盤拖欠七八年欠款,給許多人生活帶來天翻地覆的影響。
反而是手中的海市景秀樓盤現在是不被人看好的價格洼地,以為沒多升值空間,可幾年就會發展新的CBD中心。
盡管姜寧近幾個月來比以前太多,但這種大事,鄭若楠當然不怎麼相信姜寧一個小孩的話。
忍不住笑了一聲,對姜寧道:“買房可是大事,不是和隨隨便便買幾個包一樣,不能隨便挑。你還小,不懂,這件事聽媽媽的準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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