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陳容聽得一愣一愣：“別站著，快坐。”又驚訝道：“小燁追的你？”

藺荀連去搬凳子，還地替穆燁搬了把，謙遜道：“嗯，小燁對我很執著。但相久了，我便發現小燁也很可，還很善解人意。”

陳容對此竟還很欣：“難得小燁能主追喜歡的人，他從小就靦腆，跟孩說話還結，喜歡別人也不說出來……”

“媽，有你這麼說自己兒子壞話的嗎。”穆燁連打斷道。

“藺荀又不是外人。你要瞭解他，他也要瞭解你。”陳容繼續道：“小燁向不說話，但懂事孝順，你對他好，他就加倍對你好。小燁說……你們這樣也能領結婚證？”

藺荀點頭道：“當然能，同結婚跟異結婚沒有區別。”

“可孩子怎麼辦？”陳容道。

穆燁連答道：“媽，現代科技很發達，要孩子可以代孕，還可以領養。”

陳容：“孩子還是親生的要好。”

穆燁：“我也不是你親生的，你覺得我不好？”

“當然不是。”陳容急忙道：“小燁你很好，媽要沒你，早活不下去了。”

“這就對了，養恩重於生恩。”穆燁鄭重道。

藺荀見機當即轉移話題道：“阿姨，您說小燁不說話，可我沒覺得啊。”

“以前，小燁小時候……”

話還沒說個開頭，便被穆燁陡然打斷：“媽，以前的陳年舊事就別提了。你吃蘋果嗎？我給你削個。”

“不吃，你問問藺荀，給他削個。”

穆燁轉向藺荀，以他媽看不見的角度狠瞪對方，警告藺荀別再問他的事。

藺荀毫不介意，反倒朝穆燁笑了笑，顧自去取蘋果跟水果刀，善解人意地笑道：“小燁你歇著，讓我來就行。”

“哦。”穆燁便不再作聲。

陳容對穆燁使眼，邊道：“這怎麼行。小燁，你去削。藺荀你第一次過來，怎麼能讓你做事。”

“阿姨，以後咱們便是一家人，不分彼此。”藺荀邊說邊削蘋果。穆燁原以為他不會削，結果藺荀削得還很俐落，蘋果皮連作一條，被扔進垃圾桶。

陳容不吃，藺荀便將蘋果一分為二。穆燁半邊自己半邊。

陳容對藺荀的表現顯然很滿意，僅有的不安也源於彼此家庭鴻般的差距。

接著，陳容又問到婚禮的事，慚愧且委婉地表示，說這邊不能幫到忙，請藺荀別介意。

藺荀聽著搖頭道：“您好好養傷，其他的事我會跟小燁商量著辦。您之後過來參加婚禮就好。”

藺荀跟陳容又閒聊了會，他能覺到陳容不願意提自己家裡的事，便也明智地沒多問。

後面陳容病房裡的病友回來。陳容看已經到午飯時間，便讓穆燁陪藺荀出去吃飯。

藺荀跟陳容告辭離開。

剛出病房，穆燁便拽著藺荀走出老遠，這才斜睨著藺荀無語道：“誰讓你說是我追的你？”

“肯定你追的我啊。”藺荀說得理所當然：“我要說我對你一見鍾，接著對你窮追猛打，你最終被我的誠意所打，你覺得你媽會信嗎？”

穆燁鬱悶道：“為什麼不信？”

“你覺得以我的條件，還有必要主追人？”

“你就沒追過別人？”

藺荀拍拍穆燁肩膀，語重心長道：“追人多累，被追舒服得多。”

“見喜歡的也不主出擊？”

“喜歡的……”藺荀思索道：“等見再說吧。”

“你不喜歡鄭辭？”

“哪壺不開提哪壺。”藺荀道：“不清楚，可能喜歡過吧。他追我追了很多年。”

兩人走出住院部，接著徑直往停車場走去。

穆燁提出抗議道：“那你也不能說我追的你，我更沒追過人好吧。”

“哦，難怪吻技這麼差。”藺荀輕飄飄道。

穆燁頓時反擊道：“你吻技也好不到哪去。”

藺荀強詞狡辯：“那次純屬意外，你配合的太糟糕。這事也需要相互配合，ok？”

穆燁懶得跟他辨理。

藺荀走至車邊，又突然停下來問穆燁：“你想讓楚梟當伴郎？”

穆燁不聲道：“嗯，我跟他提過，他說要考慮考慮。”

藺荀冷笑：“楚梟讓你跟我離婚？”

藺荀的言外之意不難聽出，穆燁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沒吭聲。

“我不接讓楚梟當伴郎，你重新找人，誰都可以。”藺荀鄭重其事地強調道。

藺荀不容辯駁的語氣讓穆燁心煩意：“楚梟是我朋友。”

“他不是我朋友。”

“……我尊重楚梟的意見，他願意的話，我就讓他當我伴郎。”

藺荀倏地皺眉，臉跟著難看幾分：“你非要跟我作對？”

“我沒想跟你作對，可你不能這麼霸道，事事都要按你的心意發展，我連反駁意見都不能提？”

藺荀原本扶著車門準備進駕駛室，聽到穆燁這話作突然頓住，短暫的好心瞬間消失殆盡。

“隨便你，總之楚梟不能去參加婚禮，否則……”否則這婚乾脆不要辦了。

藺荀後面的話沒說完，又給咽進肚子裡。

“否則什麼？”穆燁沉著臉追問。

“沒什麼。”藺荀坐進駕駛室，按捺著脾氣道：“上車。”

穆燁死死盯著藺荀，藺荀話沒說完，穆燁卻已猜出大概。穆燁格雖好，這會卻也被激出脾氣，轉便憤憤疾速離去。

藺荀著穆燁遠去的背影，接著狠狠砸了下方向盤，又迅速開車離開。

穆燁懷揣著怒火走出醫院，被迎面的寒風一吹，頭腦頓時清醒許多。

藺荀的強勢他早有領會，之前能讓便讓，也並未當回事。可此次涉及朋友，尤其是相多年的好友，穆燁卻無法再作出退讓。

穆燁到醫院外面隨便吃完午飯，又給他媽打包一份帶走。

陳容問起藺荀，穆燁便道藺荀有事要先離開，讓自己跟道個歉。

“沒事，工作重要。”陳容低聲道：“媽就是沒太習慣，總覺得怪怪地。不過你們好，媽也就放心了。”

“媽，你就把心放肚子裡，我跟他好的。”

陳容又道：“話是這麼說，可兩個男人，這彩禮跟嫁妝怎麼出？婚禮還要不要回老家辦？”

“這是老家的習俗，這裡不興。北京辦一次就夠了，再說老家那地方，藺荀他們可能去嗎。”

“也對，城裡人肯定瞧不起咱老家，不能去，免得他們看輕你。”

穆燁斟酌商量道：“媽，我不想請那邊的親戚，平時本來就沒來往。”

陳容神暗淡，卻沒反駁穆燁的話：“這事聽你的，你自己看著安排就好。”

穆燁頷首。

陳容又問：“給你爸打電話沒有？”

“我的婚禮他不用參加。”穆燁皺眉道。

“小燁。”陳容抓著穆燁的手，近乎哀求道：“你別怪你爸，這麼多年了，總還是一家人。給你爸打個電話，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父母不能缺席。”

陳容反復勸說穆燁，穆燁最終心，還是答應會通知他爸結婚的事。

陳容欣，又催穆燁快些打電話，要跟他爸好好通，別又吵起來。

穆燁因此事心煩意。他爸就如同噩夢，貫穿穆燁的整個年。他戰戰兢兢地活著，唯恐會激怒他爸。他爸敢打死他，這點穆燁很清楚，他曾經就被打得近乎奄奄一息。

他整個年只盼著一件事——逃離他爸。

逃得遠遠地，視其如無。

穆燁坐在醫院花壇邊，心沉重地撥出電話。

聽筒裡傳來一聲又一聲地“嘟嘟”聲。

“喂，誰啊——我，，把牌放下。”電話接通，便傳出聒噪的大嗓門聲音，伴隨著麻將被重重擱放桌上的聲響。

穆富強大概連來電顯示都懶得看。

穆燁強忍當即掛斷電話的衝，道：“……我。”

穆富強抬高語調，驟然警惕道：“小兔崽子，我警告你，別打我房子的主意，你敢拆一塊瓦，老子饒不了你！”

“你不救媽，會遭天打雷劈的！”穆燁瞬間被激出怒火。

穆富強罵罵咧咧道：“呸，誰他媽敢劈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老穆，又是你兒子？快快快，出牌出牌。搭理他幹嘛，你要出錢救你婆娘？”旁邊有人搭腔道。

“出個屁。”穆富強道。

穆燁深呼吸，再說下去可能要被氣瘋，當即言簡意賅道：“我年後結婚，通知你一聲。”

“結婚？還有婆娘能跟你？”穆富強冷嘲熱諷地說一句，又連強調道：“我可給不起彩禮，你自己解決。結婚也別想打我房子主意，它不歸你。”

“你就守著你的房子，孤獨終老去吧！”穆燁咬牙切齒扔下這樣一句話，接著便迅速結束通話。

四面吹來的寒風，讓穆燁愈發覺冷得刺骨，心冷冰冰地毫無溫度。

穆燁攥著手機心如麻地坐了許久，這才重新整理緒回去病房。還提前對著手機檢查過，確定眼睛裡沒有。

進病房，陳容便問穆燁況怎麼樣。

穆燁若無其事道：“他說路程遠，就不過來了。”

“哦。”陳容聽著表約著失。

以前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縣城裡面，就這樣還覺得新鮮，覺得格格不。如今到了北京，更意識到無法融的距離，跟不知所措的茫然。

藺荀家境優渥，他父母份定然不簡單。陳容想到自己要獨自跟藺荀父母見面，跟一堆自認高不可攀的人見面，便覺得頭皮發麻，焦慮到失眠。

急需找定海神針，能夠站自己面前，讓扮演一貫的讓人忽視的角。

過年前幾天，陳容出院，穆燁將接進出租屋。

譚鵬要回老家過年，因此出租屋就穆燁跟他媽住。陳容睡裡面臥室，穆燁則睡外面客廳。

搬進出租房，便要開始準備過年，採買各類的食材水果。

之前答應他媽的事，穆燁也一一兌現。他帶陳容出去逛小吃街，接著逛商場，給他媽買了兩昂貴的服。

陳容看見價格便直搖頭，如何也不願要。穆燁告訴婚禮得穿好點，陳容考慮到不能丟臉，這才疼地收下。

年前，穆燁還收到藺荀的微信，裡面詳細列出婚禮的時間跟地點。除此外，再無隻言片語。

因伴郎的事，穆燁仍耿耿於懷，想必藺荀也如鯁在。

穆燁特別糾結，他清楚婚禮不容反悔，卻又質疑這場婚禮究竟有沒有辦的必要。他跟藺荀之間有很多問題，或許連半年也撐不過去。

穆燁思索半晌，接著回復藺荀，說他這邊基本沒幾個親戚，他爸不過來，其他親戚太遠，關係也不好。就請幾個同事跟他這邊的朋友，大概三四桌便夠了。

藺荀回道：“這麼？”

穆燁：“我家況複雜，親戚關係都不太和睦，沒請的必要。”

藺荀：“能的都，給你預留六桌。”卻不追問穆燁家的親戚關係。

穆燁：“好的。你爸媽那邊沒問題吧？”

藺荀：“能有什麼問題。他們會出席婚禮。”

穆燁盯著這句話，突然想起之前藺荀媽說的話，他雖反駁得理直氣壯，可說到底心裡卻很窘迫。

藺荀他媽說得對，也很輕易進穆燁的痛，他毫無他法，只能用表面的冷靜去掩飾無盡的怯弱。

藺荀：“我把禮服跟請柬寄給你，寫你家還是公司？”

穆燁：“寫我家……”他想了想，又把這幾個字刪除，重新打出詳細地址發送給藺荀。

藺荀收到地址，沒再繼續回復。

穆燁無聊翻著朋友圈，毫無睡意。

陳容走出臥室去洗手間，發現穆燁窗簾裡還亮著，便叮囑道：“小燁，早點睡，熬夜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