儼然將自己當了屋主人的莊凌霄聽到門鈴時, 不自覺地擰了擰眉，心里甚為不悅兩人相的時被旁人打攪, 這一點他的書做得很好，明的藍迤邐除了定時送上必簽文件之外, 其余諸事一概不問, 更不可能會打擾他們。

估著或許是自己點的外賣到了, 莊凌霄習慣地抬腕看看手表, 發現手腕空空的，才記起手表被他擱置在床柜前，沒有照顧過任何人的莊凌霄這兩天伺候高燒不退的聶長生喝一些流食時覺得戴著的手表跟玉扳指很不稱手，索便全部褪下。

他上前幾步撈過手表看了看時間, 果然是外送的鐘點到了，一邊戴上手表, 一邊穿過大廳去開門。

應門之后, 門里門外兩人各相一愣。

“凌……凌霄？”

“你來這里做什麼！”

見莊凌霄怒目而對，驚喜漸漸從寧子沁清麗的臉上斂住，提著的小旅行包也從手中落。

輕巧的旅行袋砸落到腳面時，并不怎麼痛, 莊凌霄作勢要關門時, 寧子沁才從失神里晃回神，本能的以手擋在門架上, 阻止了他毫不留的驅趕，邊掛起一個苦笑，彎腰拾起了旅行包, 包里不過是賀鴻梧的幾套換洗服，此刻卻重如千斤。

“我來送回賀鴻梧落下的服，他以前在我家住過一個多月……”寧子沁苦地解釋著，然而并不能換取莊凌霄多看一眼。

原本抱而立的男人一把搶過手里的旅行袋，掂了掂重量，邊浮起一笑意：“東西都齊了嗎？”人真是太麻煩了，不過是小孩子的幾件東西罷了，丟掉就好了，需要勞師眾地送上門來？

“嗯……”寧子沁點點頭，盡量忽略莊凌霄邊的嘲諷，“可是你……”

“東西既然都齊了，你也可以走了。”莊凌霄擺了擺手，不耐煩地下了逐客令，應手又要關上門。

“凌霄！”寧子沁心里一急，不退而進，朝里屋邁進了一步，莊凌霄雖然不愿意跟多呆一分鐘，卻不至于強行將推出門口讓難堪。

“有什麼話以后再說，我現在很忙！”莊凌霄危險地瞇眼睛，這個人怎麼回事？吞吞吐吐的，安的是什麼心？故意拖延時間等師哥出來嗎？

寧子沁狐疑地著這個穿著居家睡袍自稱很忙的男人，瓣嚅了嚅，終于忍不住低聲道：“我知道你很忙，可是……你為什麼會在這兒？”搬離了跟他比鄰而居的住址，他不管不問，可為什麼出現在的新居附近？他對，不是全非毫無的吧？

“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男人冷笑一聲，嘲諷道，“我去哪兒，要做什麼事，需要向你報備嗎？”的心還真大，他都表現這麼冷淡了，怎麼還敢以他的朋友自居？

“不……不是的，”寧子沁連忙搖頭，心里的疑云愈積愈大，有什麼真相要破繭而出，咬了咬，不停地告訴自己，那不是真的。門道灌了一陣冷風，颼颼地卷得軀止不住地打起了寒，卻還是沒能獲得莊凌霄的憐憫，一點沒有邀請進進門躲避寒風侵襲的打算，苦地斟酌了一下詞句，才緩聲道，“我聽說聶主任請了病假，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

“嗯，他病了幾天了，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靜養，別人最好不要來打攪。”男人冷冷地盯著，言已至此，這個人怎麼還不識趣趕走開呢！

“這……這幾天，都是你在照顧他？”寧子沁不愿相信，卻不得不相信，這個一直聲稱沒空的男人，也從愿意出一丁點的時間陪，卻有時間照顧生病了的聶長生？甚至已把這里當了家……

“當然，有什麼問題嗎？”莊凌霄倨傲地冷笑著，這樣更好，省得讓他再花時間讓弄明白的價值。

寧子沁慘白著臉，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瞳，然后把眼睛瞇了起來，視線也從他的臉上移向他的后。

“寧醫生來了，”聶長生冷冷清清的聲音從莊凌霄的后傳了過來，人已經越過了同居人，一邊從莊凌霄的手里提過賀鴻梧的小旅行包，一邊邀請道，“請進來坐坐，想喝咖啡還是想喝茶？”

“不……不……”寧子沁還沒來得及理清突然發生的事件始末，一顆心惴惴難平。

“就要告辭了，不想喝任何東西。”莊凌霄干脆利落地道，轉看了聶長生一眼，“你眼睛怎麼了？”

“我……不是……”寧子沁想反駁莊凌霄下達的逐客令，然而莊凌霄已經轉過了頭詢問起聶長生紅腫的眼睛了，病人紅腫眼睛是何其的正常，他卻急著轉移話題，好像多跟說一句話，都像是浪費生命似的。

“哦？，那就進來坐坐。”聶長生邀請道，對莊凌霄后一句問話不予置理，提著裝滿賀鴻梧的小旅行袋放到沙發上，從容地去給寧子沁沖即溶咖啡。

“我……我聽小王說你請了兩天的病假，你可從來不生病的呢，同事們都托我問候你呢，他們本來也要來探你的……”小王就是聶長生的那個八卦小助手，兩天前他在辦公室里接到一個男人的電話說聶長生生病了要休息一些日子，他立即跟院長報了病假，順便大肆宣揚了一番，教那些心儀聶長生的護士們擔心怕了一陣。醫院里青睞莊凌霄的護士們原本也想要來探聶長生的，卻也知道他沉默寡言，不喜歡喧鬧，尤其生病期間，人的緒波更大，也便打消了念頭，但都準備好了心意等他上班再補送。

“哦，多謝你們的好意。”聶長生朝點點頭，“我沒什麼大礙，明天就可以回醫院上班了。”

寧子沁想要勸他多休息一陣子，徹底要好了再談工作也不遲，然而現在的已經沒有辦法多說了，呆滯的眼鎖定在聶長生的頸側，那點點鮮明的青青紫紫從裹得的睡袍側泄出一番旖旎，卻像一把無的利刃狠狠地刺向的心房，像被人用薄薄的手刀一片一片地割下來，被蠱蟲死命折磨一般，劇痛從心臟里蔓延到四肢，似乎覺到了手腳不控制地搐起來，呼吸幾乎就此停止。

心臟好痛，窒息的痛，痛到都在絕的發抖。

“你要做什麼！都說了馬上要走了！”莊凌霄忍著怒氣，奪過了聶長生手里的咖啡，也不怕燙，狠狠地灌下了一口，冷漠的言行間毫不在意會不會傷害到現在還算是“朋友”份的寧子沁。

“哦，”聶長生又點了點頭，“既然這樣，你也是時候回去了，正巧也送送寧醫生回去。”

“什麼！”莊凌霄瞇起了眼睛，冷冷地看著聶長生。

“我……不，不用。”寧子沁機械地回答，心里卻沒由來地升起一企盼，莊凌霄若送自己回去，回距離這里不遠的新居所，那麼以往他對的種種冷漠與敷衍，都可以一概不予計較……

“啪”的一聲，男人手里的杯子跌落在木質的地板上，并沒有摔壞，只是溢了一地的咖啡余香濃濃地飄散在大廳的每個角落，只是此時的三人都恍若未聞。

“聶長生，你真是厲害啊，”莊凌霄沉著臉，三兩步走到聶長生的邊，伏在他的耳邊輕聲道，“你還真敢再趕走我一次了呢，我該怎麼懲罰你好呢？”極度冰冷的音質昭示著山雨來的盛怒。

莊凌霄狀似友好地把手搭在聶長生的肩胛，五指狠攏之后，聶長生咬了咬，疼痛的幾擊垮搖搖擺擺的軀，即使隔著睡袍，那被刻意勾起了記憶的麻從著襯的一直蔓延到脊椎，像掌控了他的脈似的，沿著全的筋脈涌去。

聶長生繃了軀，努力地克制著，可是雙手還是瑟瑟抖著，想要揮開莊凌霄的鉗制，卻不敢作太大教寧子沁起了什麼不好的念想。

“你瘋了嗎！”聶長生礙于寧子沁在場，只得低聲斥喝著，他知道莊凌霄向來百無忌，卻不知道他居然敢當著寧子沁的面發難。

寧子沁呆呆愣愣地看著兩個撕扯在一起的男人，不，說是撕扯，不如說是糾纏更為恰當！這兩個男人，是如此的悉，卻又如此的陌生，傳聞中的他們明明是水火不容的倆師兄弟，現在卻糾纏在了一起曖昧不已，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甚至沒有辭別，木木然地把門合上，阻隔了與他們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寧子沁無力地靠在門口，臉上漉漉的一大片淚痕從臉頰上滾落下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淚如雨下了大半天。后的屋里有兩個男人，卻沒有一個追出來，更別說得到他們的安了，或許，他們早就忘記了了吧，寧子沁自嘲地一笑，卻笑得無比悲烈，傷得無比慘烈。

原來，不是你付出了多，就可以獲得同等代價的回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