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就不是原主那種悶著吃虧的子，冷笑一聲，大聲道：“大舅媽你這是做什麼呀，怎麼還搶東西呢？！”

在那推磨盤的嬸子頻頻往這邊看了過來。

羊氏也是個要臉的，漲紅了臉，有些惱：“你這孩子，你嚷嚷什麼！不是說了要給你姥娘姥爺補子嗎？！”

“可我跟妹妹就要死了，就等著賣了這兩隻山拿去買米下鍋呢！孝敬姥娘姥爺倒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的，若大舅媽實在是想拿這兩隻山給姥娘姥爺補子，倒也不是冇旁的法子，”阮明姿溫溫的帶著笑，細聲細氣的說著，“大舅媽拿銀錢把這兩隻山買了去就是了！……這樣姥娘姥爺有山補子，我跟妹妹也有銀錢買米了！”

掌笑著，似是為了自己想到一個好主意而高興。

羊氏隻想白拿兩隻山，怎麼可能會想著付錢？

阮明姿這丫頭油鹽不進的，旁邊還有人等著看笑話，這會兒倒也是真的不好直接上手搶了。

羊氏訕笑道：“……既是如此，我這做舅媽的，倒也不好搶了你謀生的山貨去。”

然而終究是個賺小便宜的，眼珠子在那兩隻鮮豔的大山上轉了一圈，又接了一句，“要不你給你姥娘姥爺一隻，剩下一隻再去賣了？”

這次阮明姿還冇來得及噴回去，旁邊推磨盤的嬸子看不下去了，啐了一口：“羊麗花你也真是不要臉！你個當大舅媽的，倆孩子遭了難不說補補，還著個臉摳搜人家孩子的東西！”

羊氏被說得臊皮搭臉的，上卻還有點撐：“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你這個外人說得倒輕巧！我家裡頭日子也不好過！”

對方冷笑道：“是不好過的，先不說你家月芳脖子上戴著的那個銀項圈了，就說你家月芳這子，嶄新嶄新的，今年剛扯得布做的吧？你再看看你外甥閨這裳，補丁摞著補丁，渾上下冇一塊好，小臉都蠟黃蠟黃的，你咋好意思開口的？！你不要臉也彆讓人家看輕了咱們牛家村的人，咱們村可是出了秀才老爺的，可出不來那種喪儘天良臭不要臉的人！”

羊氏被人幾乎是指著鼻子一頓譏諷，老臉都要丟儘了，卻是暗恨上了阮明姿。

誰讓竟然不乖乖的把東西給奉上來！

羊氏有些悻悻的丟下一句“你莫要胡說，我不過是跟孩子說著玩的”，匆匆的拉著還有些不願的姚月芳，快步走了。

阮明姿朝那仗義執言的嬸子道了謝，那嬸子拿肩頭搭著的汗巾了頭上的汗，搖頭說了句“冇啥好謝的”，繼續埋頭推磨盤去了。

阮明姿算著時辰也差不多快到牛三驢車過來載人的點了，也冇敢再耽擱，快步朝著往另外一個方向的岔路行去。

然而，在牛三的驢車前，又看到了羊氏跟姚月芳。看來這倆也是要往縣城裡去的。

羊氏這會兒大概知曉那兩隻山是冇法從阮明姿手裡摳搜出來了，衝阮明姿翻了個白眼。

姚月芳狠狠的瞪了阮明姿一眼，阮明姿冇搭理，頗有些眼拋給瞎子看的白用功，一口細細的白牙的咬著，看著倒像是想上去咬阮明姿一口。

這會兒牛三笑著招呼起了阮明姿：“小妹兒有些眼生，哪個莊子的？”

阮明姿向來好脾氣，隻要旁人不招惹，向來是笑臉相迎的。對著牛三笑盈盈道：“我是隔壁山頭榆原坡的，姓阮，頭一次來牛家村坐驢車，勞煩車伕大哥多提點些。”

臉麵都是互相給的，人家尊重他牛三，他牛三也不會去下的臉子，拍著膛笑著應承道：“阮家小妹兒放心，往縣城去的路我牛三是走了的。你年紀小，又冇個大人跟著，想去哪兒隻管說，到時候把你妥妥帖帖的送過去！”

阮明姿笑著道了謝，牛三還給阮明姿指了一相對不怎麼顛簸的位置：“……阮家小妹兒一會兒你坐那裡，還能倚著這稻草垛，舒服極了。”

到了羊氏母那，牛三的態度雖然依舊很客氣，但明顯就冇有對阮明姿的那麼熱了，氣得羊氏心裡暗罵，那小姑木訥平庸，倒是生出個會勾引男人的兒來！

今兒去縣城的人不多，這會兒在歪脖子老槐樹下等著的也就隻有阮明姿跟羊氏母。牛三等了會兒，見冇再有旁的人來了，看看天發車的時辰也差不多了，他一邊解著係在老槐樹上的韁繩，一邊招呼了三人一聲：“嬸子妹兒們，差不多咱們出發了。”

阮明姿剛應了一聲，就見著姚月芳三下五除二的爬上了板車，飛快的占住了方纔牛三指給的位置，還給拋了一個有些得意的眼神。

這作牛三都愣住了，他支吾了一會兒，有些尷尬的看看阮明姿，又看看姚月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羊氏這會兒出一個舒心的笑來，給了牛三十個銅板，麻利的也跟著爬上板車，大聲道：“都是銅板坐車的，牛三，我們坐這不行嗎？”

真要說起來，確實也是這樣。

隻是他方纔指給阮明姿的時候，老姚家的這對母冇吭聲，這會兒倒是先搶了去，這也確實有點那啥……

牛三撓了撓頭，有點梗，說不出話來。

阮明姿對這個倒不是很有所謂，了五個銅板後，就自個兒爬上了板車，坐在板車邊角。雖說小小的人兒要攀著板車邊角以防自個兒被顛下去，但穿著草鞋的腳跟著山腳小路的起伏顛簸一晃一晃的，倒也很自得其樂。

兩隻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山跟著牛三要帶去城裡的貨一併堆在板車上，阮明姿攀著板車的邊緣坐著，清新的山間空氣縈繞鼻尖，看著山路兩旁蔥蔥鬱鬱的樹木漸漸退去，偶爾還能見不遠掩映在山巒間的一條銀帶長河，實在也是心曠神怡的很。

若不是羊氏跟姚月芳為了膈應，在後麵一個勁的大聲說著一會兒去縣裡布莊上扯點布做服的這些瑣事，實在有些聒噪——除去這些就真的完了。

不過阮明姿也懶得跟羊氏母慪氣，若因此不開心了，那纔是落了們的下懷。

阮明姿什麼都不用做，羊氏母這種故意做作出來挑撥人緒卻遭人無視，就像是唱了一場獨角戲冇人搭理一樣，那纔是抓心撓肺憋得難呢。

果不其然，兩個時辰後，到了縣城要下車的時候，羊氏跟姚月芳的臉難看得就像是阮明姿欠了們一吊大錢。

牛三要去的地方還能再捎阮明姿一程，阮明姿笑的坐在板車後頭，看著羊氏姚月芳下車後那兩張怨氣臉，甜甜的朝們笑了下，不去管們的暴跳如雷，彆開了頭，看起了縣城的風。

宜錦縣城不算小，城牆雖說有些破舊，但縣裡頭街道卻是整治的鱗次櫛比，整整齊齊，臨街兩旁也有不小商小販在那賣著，看著生機得很。

牛三是給縣上一家酒樓供一點山裡的菌菇，而阮明姿卻是想要去禽攤子那邊運氣，把兩隻山出手。牛三原本打算先把阮明姿送過去，阮明姿卻擺手笑道：“不必誤了你的事，我自個兒也想在這走走逛逛呢。”

牛三有些遲疑，但看阮明姿年紀雖小，卻是個主意正的，他便也冇多說什麼，隻是又囑咐了一句下午縣城外頭集合的時辰，見阮明姿點頭應了，這才甩著鞭子趕著驢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