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南察覺到，最近老板的生活作息異常規律。

經常熬夜工作的他時而給老板發幾條工作上的相關信息，持續到第二天早晨才有回應。老板屜里的零食沒了，老板每日必備的飲料換了白開水，某天，涂南給他發信息的時候，老板竟然說他要去晨跑，沒時間。

晨跑？？

確定他是已經工作的年人，而不是被管束得規規矩矩的高中生嗎？！

涂南的震驚迅速在小圈子里蔓延開，每當程雋沒能及時回復信息的時候，涂南和傅子澄他們幾個便在群聊群里意味深長地聊天。

“又去晨跑了。”

“不，這個點不早了，可能在午睡。”

“吃健康餐，沒地油的那種。”

“哈哈哈哈哈老板辛苦了！”

[涂南已被移出群聊，傅子澄已被移出群聊，焦樊已被移出群聊]

……

涂南最震驚的地方在于，他和程雋從學生時期便相識，那時候的程雋是出了名的不喜歡被約束，三天兩頭地找不到人，連教導主任都過來勸他參加競賽，他說不去就不去，誰的面子都不給。偏偏就這樣，程雋的第一名從高一到高三，始終穩穩地著第二名涂南一頭。

涂南也問過他，如果不想出風頭，為什麼不考得低一些呢。

程雋一手握著書，斜睨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表示，太麻煩。

做錯題會挨罵，會被到辦公室，會寫罰抄會在離開教室的時候被罵得狗噴頭說不定還會家長。績優異的學生是有特權的，只能說涂南不爭氣，自己沒本事考不到第一名。

在學生和老師心目中的高嶺之花程雋在此刻忽然抬起頭，認認真真地、用慢吞吞的語氣問道：“這麼簡單的題，你是如何弄錯的？”

涂南：“……”靠！

涂南抑郁了。

涂南從人人稱贊的天之驕子，從此之后變了程雋的小跟班，他想跟著程雋一定有搞頭，組團裝多帥氣。事后果然，涂南跟著程雋一起上大學，一起創業，一起開公司眼睜睜地看著小公司以令行業里震驚的速度崛起。

他可真是服氣程雋，決定以后的事業都要單方面跟程雋綁定，哪怕勢頭最好的時候也沒想過自立門戶。他涂某人表示，心甘愿地當程老板一個人的狗。

狗什麼的，說一輩子，就他娘的得是一輩子！

現在，目送著程雋被管束得像是去了全封閉式的中學，涂南一開始還有些擔心，怕老板不耐煩，怕他會跟嫂子吵架——盡管涂南的大腦里還沒能勾勒出程雋吵架將會是什麼樣的場面。

午飯的時候，涂南正好打算過去看看老板最近怎麼樣。

拐過拐角，遠遠地看到嫂子跟老板面對面地站在走廊。

阮啾啾抬起頭說：“有按照我的叮囑嗎？”

程雋：“我想……”

阮啾啾：“不，你不想。”

程雋：“……”

按理說，以往這種時候，程雋別說多說一句話，連人都懶得理會。涂南小心翼翼地探出頭，跟阮啾啾相對小的個頭相比，程雋高一些，他雙手抄兜，聽著阮啾啾的話，臉上沒什麼表，用無聲的沉默試圖抵抗阮啾啾的法西斯專政。

涂南這一回是真正看清程雋的表了。

在外人看來，程雋這種不咸不淡的模樣，搞不好就是不太高興。涂南跟著程雋這麼多年，對程雋也算是了解許多，程老板的臉上哪有半分的不愿，被阮啾啾管束著，他乖順得不像話，表面上一副不不愿的樣子，實際上心是最好的時候。

涂南上一次看到程雋這副表，還是公司第一次研制出來的游戲大獲功的時候。

涂南：“……”

用一個略顯猥瑣而又不是很恰當的詞來形容此刻的程老板——

他是在暗爽！是！

不對，程雋都被管得這麼嚴嚴實實，高興個什麼勁？

單狗涂南茫然地著程雋跟在阮啾啾后，兩人一前一后地進了辦公室，門被關上。

他的腦海里又浮現了學生時期，程雋那張溫溫吞吞的漂亮臉蛋沒什麼表，指著涂南本來打算請教他的難倒全年級的一道數學大題。

——你連這個都不會？

——這個都不會？

——都不會？

——不會？

這道題太難了啊！單狗不！會！做！啊！

坐在辦公室的阮啾啾忽然轉過頭，疑地來回張：“奇怪，我怎麼好像聽到了一聲狗？公司里不能養狗？”

程雋淡定地吃著煎蛋：“聽錯了。”

“也是。”

最近，阮啾啾在生活作息和飲食方面嚴格地要求著程雋。一開始并沒有打算這麼嚴格，只是想把標準提高一些，等著程雋講價還價，不料都過去了好幾天，程雋一副逆來順的樣子，阮啾啾不讓吃，他也就沒吃過了。

這樣一來，阮啾啾還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偶爾吃零食也沒什麼的。但是盡量多喝白開水，喝飲料比較好。”

程雋淡定地了阮啾啾餐盒里的一塊：“好。”

阮啾啾：？？？以為瞎嗎！

為了表揚程雋最近的表現，阮啾啾決定給他買幾塊小蛋糕。作為驚喜，阮啾啾當然不能說出來，已經想好等會午睡結束，借故出門一趟。

不知何時，程雋從后悄無聲息地走上前。他今天穿著一件黑的薄款羽絨服，里面套著衛，手指冰冰涼涼。

伏在桌上的阮啾啾正睡得。

他安靜地站在后，沉默片刻，緩緩出了一只手，一副要頭發的模樣。窗外碎金般的灑落進來，兩人的背影鍍上一層朦朧的，讓這場景看起來絕。

下一秒。

脖頸的皮被冰冷的手指覆蓋住，就像是冬天被從服領扔進去一個雪球，徹骨的寒冷凍得阮啾啾一個激靈，差點兒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干嘛！”阮啾啾怒氣沖沖。

程雋：“你起床。”

阮啾啾：“……”

這狗男人還是吃垃圾食品吃到死算了。

程雋是挨了一錘才從阮啾啾辦公室出來的，阮啾啾真不明白他沒事找事有什麼意思。迎面撞到多日不見的顧游，兩人四目相對，顧游略顯尷尬地笑了一下，試圖找一個話題打破兩人之間的僵持：“我是來找涂總……”

程雋一手抄兜，從他旁肩而過，一副懶得聽他繼續說下去的表。

顧游：“……”

好像，又雙叒叕次被忽視了。

下午的工作比較忙，阮啾啾沒時間出門，待到下了班，看一眼手機，估這個點還能買到蛋糕，便讓程雋在公司門口等著，兩人可以順路去附近的一家餐廳吃飯。

仲春時節，三天兩頭的大風天，刮得阮啾啾瑟瑟發抖，一陣心的涼意。

戴著帽子和口罩，快步進了蛋糕店，買好一塊油慕斯，一塊半芝士，一塊千層蛋糕。店員打包好之后，阮啾啾拎著幾塊小蛋糕，哼著歌，愉快地朝著公司所在的方向走去。

這時候，遠遠聽到眾人議論的噪雜聲，就在嘉澄的大門口，零零散散地圍上去一些行人，隔著不過幾米的地方，一輛紅的轎車撞在了路燈上，車頭被撞得凹陷進去，滿地碎片，凄凄慘慘。

阮啾啾一瞬間就想到那晚差點兒出車禍的恐懼。

的心跳加快，莫名地，有一種恐慌籠罩在心頭。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越走越心慌，直到最后，干脆小跑著沖上前。

“太慘了啊，被撞這樣，不死也得丟半條命。”

“不會是嘉澄的員工，在大門口出了車禍。”

“看起來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小伙子啊。”

“就是……”

阮啾啾了半截，快步進去，終于看到是怎樣的一副場面。趴在地上的男人已經陷昏迷，渾是，他的衛被染紅一片，黑的羽絨服刮出好幾個，白的絨了出來。

他的材瘦高，黑的卷發散，擋住了面容。

阮啾啾怎麼能忘記，今天的程雋就是穿著這樣一來到的辦公室的。

失了力地跪倒在地上，連忙掏出手機撥打120急救。心慌得厲害，就連手指也在抖，莫大的悲傷從口涌起，堵得阮啾啾雙手發麻，說不出話來，眼淚簌簌地順著臉頰落。待到撥通電話，阮啾啾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一邊哭一邊說坐標，求他們趕過來，傷者快要不行了。

阮啾啾的哭聲在一片的議論聲中如此顯眼，周遭的人不繼續憐憫地議論起來。

“是傷者家屬，估計是朋友。”

“太可憐了……”

“唉……”

……

涂南是跟著程雋一起出門的。程雋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模樣，涂南依然滋滋地在旁說：“我跟你講，我可能也要了。”

程雋沒有搭理他，而是戴上了耳機。

“老板你都不好奇的嗎！老板求求你快問我一聲，我不容易啊。”

涂南一臉的急切：“我覺得我書在暗我你知道不？是我太遲鈍了，才沒發現竟然對我潛藏著如此之深的！”

程雋換了一首歌，重金屬的音樂住涂南的聲音。

涂南哭喪著臉。

他還想講講自己的心理路程呢！

兩人從大門出來，便看到馬路上圍著一群人，一看就知道是車禍現場。其中，一道嚎啕大哭分外明顯，聽得人也不由跟著悲從中來。

涂南沒忍住跟著多看了兩眼。

然后。

涂南：“咦？那不是嫂子嗎？”

程雋摘下耳機，順著涂南指的方向，便看到人群之中，阮啾啾正跪在地上哭得傷心。

涂南：“……”

程雋：“……”

作者有話要說：涂南：嫂子在哭誰？

程雋：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