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仿佛是被蒙住眼睛進了一條幽深的隧道，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步履緩慢地向前走去。

這裡的空氣著一的味道，冷的覺讓忍不住打了一個寒。不到盡頭，可是還要往前走，不能停留在這裡。

仄的空間，簡直要不過氣了，撐起子，用盡力氣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現了亮，繼而有新鮮的空氣沁鼻腔，舒緩地放松了所有的神經，睜開了眼——才發現這是一場夢。

嚴真眨眨眼，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躺在這裡的踏實讓明白過來，已經到了團部了。那麼，現在是在哪裡？

一，想要起，被什麼東西牽絆了一下，才停下了作。

嚴真納悶地垂眼看去，才發現自己正在輸。藥瓶子就掛在床頭，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氧氣罐兒。

凝視著這一切，的腦袋暈暈的。

忽然床前的簾子了一下，一個穿著迷彩服的士兵探了下頭，把嚴真給嚇了一跳，剛想喊住他，他又收回了子。

嚴真不囧了一下，想開口喊他。可是剛剛喊出一個「你」字，就被自己這道干啞的堪比破鑼的嗓音給嚇到了，這是怎麼了？

好在，那士兵覺得不對勁，聽見靜又開簾子一看，才發現半起的嚴真。

「嫂子，你醒啦？」士兵驚喜地看著。

嚴真輕輕笑了下，按了按自己的嗓子，示意說不出話。機靈的小兵立馬跑到外間用干淨杯子給倒了一杯熱水來。

握在手裡，嚴真小口啜飲了幾口，嗓子才能發聲：「我這是在哪裡呢？」

士兵著一口純正的河南話說：「這是團部的衛生隊，嫂子你一來就躺在這兒了，現在都過去三小時啦。」

嚴真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問：「我，怎麼了？」

「嫂子你剛送來的時候有點兒發燒，臉也有些發烏。好在輸了水吸了氧，現在況應該好一點兒了吧？」

嚴真點了點頭，抬頭看著這個穿著迷彩服的士兵，低聲問：「還沒問怎麼稱呼你？」

小士兵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俺姓，來自河南。嫂子你稱呼我小就行。」

小？嚴真笑了笑，環繞四周，遲疑地問：「那，顧……」

話說了兩個字，小立馬就明白了的意思：「顧參謀長在外間休息呢，參謀長在這裡坐了兩小時，您燒退了才走的。」說完一拍腦門，「誒呀，看我都忘咧，參謀長說等你醒了就立刻他。」

說完就奔出去了。

嚴真的破鑼嗓子哎哎了幾聲也沒住他，頓時也就洩氣了，算了，由他去吧。

抬眼，默默地打量著四周。有些老舊的營房，牆壁上刷的綠皮已經剝落大半了，床頭的鐵皮櫃也有些年頭了，就連手中握著的茶杯也著時間的痕跡。不過，一切都勝在干淨。

嚴真看著蓋在上的兩層厚被和一件軍大，地覺到一暖意。

著窗前擺放的一把椅子，嚴真不想，剛剛，他真的一直坐在這裡嗎？

還沒等從夢境中尋出蛛馬跡，小已經破門而了，後跟著進來的兩個高大影，一個是龐凱，另一個是，顧淮越。

嚴真愣愣地看著他，已經藏了，這麼冷的天氣，怎麼還穿一單薄的常服。

顧淮越倒是沒覺得冷，放下手中的保溫桶，向床邊走去。

對上嚴真滿是疑的眼神，他猶豫了下，才手，捋起額前的劉海，試探額頭的溫度。

小在一旁積極地說：「參謀長，您放心吧，嫂子不燒了。」

他淡淡一笑，用掌心試出了滿意的溫度。

「覺怎麼樣，不？」他低聲問著，從下飛機起已經有很長時間沒吃過東西了。團部的食堂特意熬了一小鍋粥，時不時的熱著，就等著醒來吃，這些嚴真都不知道，此刻被他問起，才覺到肚子裡完全空了。

米粥的香氣四溢，嚴真一邊喝粥一邊聽龐凱說。

「你剛剛可把我們給嚇壞啦，發燒，還說夢話，這小給你手背上扎針的時候手都在抖！」

小愧不已。

嚴真笑笑，聲說：「給你們添麻煩了，龐團長。」

龐團長一揮手：「哪兒的話。」龐凱笑瞇瞇地說，「托你的福，我可算看見這偵察連的尖兵在老婆面前是麼子樣子了。」

聽懂了龐團長的話中話，嚴真臉微熱。可是被點到名的那一位，卻只是眉頭一挑，繼續喂喝粥。

沒錯，他正在喂喝粥！

誰讓一手扎著針頭正在輸，另一只手則被手不停哆嗦的小扎得滿是淤青。小也很委屈，要是換了平時哪個戰友他就直接扎上去了，可是這個人可不同誒，首先是士，其次是軍嫂，更更重要的是首長的老婆誒，這可是多大的陣仗！

所以說，要怨只能怨！誰讓饞想吃粥來著！

時間已經很晚了，見嚴真沒事兒，龐凱也就準備回宿捨休息了。

別說小，就是他，也被嚇了一跳。原本車已經開到團部招待所樓下，他剛想見兩人下車，就發現坐在車後面的顧淮越臉有些不對勁。原本是以為是高原反應的緣故，細問之下，才知道是嚴真發燒了！

發燒原本是件小事，可是放在這裡那可能就是奪人命的大事！一分鍾也不敢耽擱，直接進衛生隊吸氧打點滴，生怕轉肺水腫。好在燒退了下來，否則……

他看了看正在一本正經喂粥的顧淮越，否則可有這小子後悔的！

整個屋子忽然靜了下來，嚴真一邊喝粥一邊用余打量著他。依舊是淡如水的表，可是那雙黑亮幽深的眼眸卻著一層疲憊和倦怠。

吃完粥，顧淮越將飯碗給小讓他帶出去，順帶又將點滴的速度調慢了一些。嚴真默默地看著他做這一切，良久，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不自覺的，就有些抱歉。

干嗎跟來呢，就自己這抗不了兩袋米的板還撐著來這種地方，就活該窩家裡跟顧珈銘小朋友湊堆兒。

顧淮越手上的作頓了一頓，淡淡一笑，將輸瓶子掛好才說：「沒事的，有點反應是正常的，休息休息就好了。今晚就住在衛生隊吧，不往招待所那邊折騰了。」

「好。」往被窩裡面蹭了蹭，暖意瞬間將包裹。

「睡吧。」他最後看了一眼，關掉了屋裡的大燈，只留了一盞床頭燈。

「那你呢？」暖意讓的困意上湧，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著他。只見他傾過來，替掖了掖被角，手指不經意蹭過的臉頰，冰涼的覺讓微微瑟了一下。他似是察覺到，便很小心地不再到。

「等你睡了我再走，就在外間，有事了我。」

「嗯。」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忽然翻了個子，抓住了他的手，囑咐：「要多穿件服，冷。」說完，便睡了過去。

一下子被溫暖的掌心握住了，顧淮越愣了愣，良久，他扯角笑了下，出手來，將的胳膊塞回被窩裡，關燈走了出去。

……

…………

第二天一醒來，嚴真便覺好了一些。

至頭沒那麼暈了，頭疼還是存在的。了太，將放在床前的冬作訓服穿上。確定穿著夠厚以後，才敢慢慢向外走去。

昨晚迷迷糊糊睡了一路，連何時到了團部都不清楚，再加上黑黢黢的夜，直到今晨，才看清團部的真正模樣。

一排排營房整齊地坐落著，除此之外，團部大院還四散落著針葉植。濃濃的綠，襯得整個營區更有生氣。

場上，士兵們正在把資裝車，這是要送往七連的資，前一陣子因為下大雪路不好走便延遲了送補給的時間，眼看著七連庫存就要告罄，團部立刻組織人往上送資。

只是……

嚴真看了看不遠的景象，白皚皚的一片，料想這路途定不好走。

小正端著保溫桶向衛生隊走來，看見喜滋滋地敬了個禮。

嚴真微微一笑：「你參謀長人呢？」

「參謀長正在跟團長一起指揮裝資，一會兒車隊就出發了。」

哦，嚴真想起來了，昨晚在來團部的路上，龐凱說，讓他們今天跟著送資的車一起去七連。

想了想，嚴真向前走去。

小忙喊住了：「嫂子，您先吃早飯吧。而且，參謀長說今天讓你在團部好好休息，他跟著我們團長一起到七連去。」

讓留在團部？

嚴真花了幾分鍾才消化了這句話，轉，就向場走去，留下小一個人苦著臉站在那裡。

龐凱一邊捂著心口一邊指揮資裝車。

藏南地區一雪季以來就下了幾場大雪，這幾日天氣反常地好了起來，最起碼沒有再下雪。只是雪已經積得很厚了，所以這次運送資他得一路隨行。他在這裡當了二十三年的兵了，再也沒有比他更有高原雪地開車經驗的司機了。只是，看他捂心口皺著眉頭的樣子，不讓人擔心這趟來回得兩天的路途，他能不能撐得來

一個上尉說道：「團長，今天您就別去了，留在團部休息一天吧。」

龐凱轉瞪了他一眼：「我自己的自己清楚，要你廢話。」

上尉立刻噤聲，求援般地看了看顧淮越。可是他估計錯了，甭看這人軍銜比龐凱還大，可是說起話來，也還得斟酌著：「他說的對，你這不適合再急行軍，這趟我替你來。」

龐凱自然也不給他好臉：「你也羅嗦。」訓了一句，放緩了語氣，「倒是你老婆，今天最好留在這裡休息一下。」

顧淮越沉片刻，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後卻傳來一道聲：「我要去。」

毫無疑問，是嚴真。

顧淮越轉過去，看著在寬大的冬作訓服裡的，表嚴肅。

嚴真攏了攏頭發，抿了抿，說：「我想跟著你們一起去。」

「你還未痊愈。」顧淮越看一眼，低聲說。

這就算是委婉地拒絕了，嚴真苦笑。誰讓的不爭氣呢，只是，如果讓剩下的日子都留在這裡等著他們回來，那不就白來了嗎？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白來。」聲說，眼神中卻有不容忽視的堅定，讓他無法立刻說出拒絕的話來。倒是後的龐團長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行啦，都別爭啦，今天都去，去七連開大會！」

積雪太厚，不路段阻隔，是排除障礙都要花費一兩個小時。

抵達七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距離上午從團部出發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個小時。

再一次呼吸到車外的新鮮空氣的覺還真不錯，嚴真緩緩地了一個懶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了面前有一排士兵正列隊集合傻傻地看著！

對視一會兒，嚴真也囧了。

龐凱笑看了某人一眼，喊了一聲：「趙文江，立刻組織你的連隊過來搬資！」

七連連長趙文江迅速回神，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是」，立刻領著他的一群「孬兵」去搬資了。

嚴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人在部隊裡是個稀罕啊，尤其是對這群駐扎在邊防的軍人來說。也不能懶這群「孬兵」啊，誰讓團部搖過來的電話裡沒說有人到訪呀，尤其還是找的漂亮一位。

龐凱與某人並列而站，笑罵：「這幫孬兵，八輩子沒見過人似地。」

某人淡淡一笑，注視著前方那個高挑瘦削的背影，慢慢說道：「大概，這對他們來說，是意外的驚喜吧。」

於他們，是這樣。於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