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綏在艙頂眺了會， 覺得無趣。沿著舷梯下來， 跟船長要了副魚竿，自己去廚房弄了餌，搬了把椅子， 坐在船舷邊釣魚。

是這艘船上最閑的閑人， 船上又沒什麼解悶的樂子，只能自娛自樂。

傅征巡邏時看到好幾次毫無耐心地調整魚竿， 見他來了， 頭也沒回一聲不吭地盯著浮標。他也懶得多事，往往腳步不停，直接路過。

船長來過一次， 問燕綏戰果。

燕綏笑瞇瞇地提起空空如也的魚鉤，答：“還沒有上鉤的。”

“燕總心態好的。”船長安：“釣魚要有耐心， 你這才坐了一會呢。”

燕綏正愁沒人聊天， 借著收桿放魚餌的功夫問船長：“我記得燕洋號不是第一次經過亞丁灣吧。”

“不是。”船長看重新掛上魚餌放魚線，想了想，說：“大概五年前了， 船期任務急。不像這趟， 時間充裕。”

“沒申請護航？”燕綏問。

“沒有，本來不及。”船長搖了搖頭，失笑：“我十幾年的‘海齡’， 見慣風浪。那次經過亞丁灣連我都覺得骨子里發冷。你不跑船不知道， 踏進亞丁灣海域我就覺得這里的海水都比別涼。”

這當然是心理作用， 但跑船經過亞丁灣， 無論船長是否經驗富，都會心里發憷。

浮標被風吹得左搖右擺，燕綏分神看了眼海面，聽船長說：“這片海跟長眼睛一樣，我們油駛后一開始還很平安，可到快駛離亞丁灣時，海盜乘著快艇追上來。”

“一口氣松了一半又猛提起來，拼命加速拼命加速，這才甩掉。”船長比劃著：“就那種小艇，好幾條，速度又快，尾隨著跟上來。”

燕綏笑了笑，說：“燕安號更倒霉些，剛進亞丁灣沒多久。”

船長跟著唏噓，指了指油的左后方：“一海里外就是南辰艦，船上又有特戰隊，這次就是遭遇上也沒問題。”

燕綏瞇眼看去。

一海里外，南辰艦在燕洋號的左后方，伴隨護航。

手中的魚竿一沉，轉眼看來，浮標被魚咬得沉進海中，還沒反應過來，船長先吆喝了一聲：“上鉤了上鉤了。”

燕綏這才收起魚竿，魚鉤上鉤著一條不出名字的海魚不斷掙扎。

笑起來，腹誹：就這麼三心二意的居然也有魚愿意上鉤。

——

郎其琛是第一批崗哨。

他站在船左舷，瞭警戒。

三小時后路黃昏來換崗，他終于能放任自己從渾繃的工作狀態里而出，抱著搶，喋喋不休抱怨道：“姑你就是故意的，你想考驗我的意志，鍛煉我的筋骨！”

燕綏紋不，釣魚竿拿著手酸，還跟船長要了個大夾子把魚竿固定在圍欄上，這會倚著椅背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問：“我看著像有這閑工夫的人？”

郎其琛斜眼睨：“這船上就你最閑。”

眼看著就快夜，燕綏也懶得在傅征面前賣關子，沒等他巡邏過來，先收了魚竿：“幫我提下椅子送回休息室里，等會賞你吃顆巧克力。”

郎其琛噘：“你這是把我當小孩哄呢？提椅子可以，巧克力就免了。我在出任務呢，你別引我犯罪。”

他拎起燕綏的椅子跟著往甲板室走，邊走邊賊眉鼠眼四下環顧：“姑。”

燕綏領先他兩步，頭也沒回：“有事說事，別跟做賊一樣，你把心虛都刻在腦門上了知道嗎？”

郎其琛騰出手了額頭。

奇了，不是沒回頭嗎？怎麼就看見他東張西做賊心虛了！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他跟一步湊上來，低聲音道：“你跟我隊長吵架了？”

燕綏答不上來。

吵了嗎？也沒拌過招流河啊……

可說沒吵也不合適。

見面冷冰冰的，同一條船上見著跟看見空氣一眼，余都不分一眼。送人的禮說收回去就收回去，那眼神那語氣，兇得跟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樣。

“嘖”了一聲，遷怒道：“長齊了嘛就敢八卦長輩？”

郎其琛一臉無辜地瞄了眼自己的下腹：“……齊了啊。”

——

夜后，海上風大，溫度陡涼。

半夜時起了浪，浪頭上甲板，澎湃的海浪聲吵得燕綏半睡意也無。

爬起，披了條厚披巾，開窗往下看。

沒了月的大海像一團無邊無際的烏云，把油包裹在。船上除了信號燈，黑寂一片，就像是融進了這墨里。

燕綏適應了一會黑暗，視野里終于出現了一個朦朧的影。

顛簸的船上，左舷仍舊站了一個人。固定形用的繩索在和欄桿撞時發出清脆的敲擊聲，一聲一聲，微弱得很快就被海浪聲蓋了下去。

有敲門聲傳來，規律的三聲后，是郎其琛的聲音響起：“姑。”

燕綏起開門，搖晃的船中，就勢倚著門站立。

郎其琛往屋里走了兩步，還打著哈欠：“隊長讓我來看看你。”

燕綏挑眉：“他不是在站崗？”

“是啊，站崗才能看見你沒睡，開了窗子查他崗啊。”郎其琛壞笑了兩聲，說：“海上有風浪是常有的事，今晚風大，等天亮了也就好了，你要是害怕讓辛芽陪你睡。”

燕綏“嗤”了聲。

獨居為的就是給傅征提供方便，把辛芽回來？除非腦子進水了！

郎其琛在那聲嗤聲里嗅著味，眼珠子一轉頓時明白在打什麼主意，又掩著打了個哈欠：“隊長還要站幾小時崗，你就別瞎琢磨了。”

話帶到，郎其琛沒久留，撓著頭往門外走了兩步又折回來，說：“看在你是我親姑的份上，我給你提個醒。我要是隊長，我在這種地方看見你，也高興不起來。”

燕綏“嘶”了聲，半點沒客氣地抬一踹，直接一腳把郎其琛踹了出去。

關門之前，學著他的句式，以牙還牙道：“看在你是我親侄子的份上，我才送你一腳。”

郎其琛扶墻，一臉驚恐。

靠！又欺負他！

——

燕綏關了窗躺回去，閉上眼，想起傅征，風大浪大的還在站崗。耳邊海浪聲似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他上鐵索和欄桿撞的聲音，鐺鐺鐺——

抬手掩著，深深嘆了口氣，認命地爬起來拿平板。

海上沒信號，平板里全是上船前就載的文件。半點不嫌煩，逐條逐條重新看一遍，不知道翻了幾頁，眼皮漸重，朦朦朧朧睡意正濃時，聽到耳畔又是敲門聲。

燕綏睜眼，確認這不是錯覺后，起開門。

門剛開，一意撲面而來。

燕綏還沒看清是誰，人已經進屋，連帶著反把在門后，抱進了懷里。

鼻尖漉，嗅到了一水海水的意，燕綏一聲不吭地被他抱在懷中，半晌才問：“換崗了？”

傅征低低應了聲：“看你燈還亮著，就過來了。”

他低頭，抱得更：“一會就好。”

傅征側著臉埋在的頸窩，臉上的皮被的短發刺得發，他掐著的腰，悶聲問：“怎麼剪短發了？”

這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語氣莫名聽得燕綏心頭火起。

擰了一把傅征的腰側，聽他“嘶”了一聲，這才解氣：“你今天……”

話沒說完，他扶住的后頸，張咬來，咬得嫣紅，指腹沿著的形挲著，那雙眼又深又亮：“我上次怎麼跟你說的？”

燕綏一時沒反應過來……

等等，現在到底誰要翻舊賬？

“我是不是讓你不要再出現在這種危險的地方？”他吻下來，吮住的下，趁失神的片刻，舌尖撬開的齒關，長驅直，著的上顎。

一時麻，像有火花沿著他舌尖勾過的地方胡躥。

燕綏想躲，被他按在懷中彈不得。

他一點點，像是早就想好了那樣，懲罰般專撿敏的地方舐啃咬挲。

“你不聽話，還不準我生氣了。”他微涼的鼻尖蹭著的，又不給說話的機會，等一張，又覆上去。

“怎麼樣才肯聽話，嗯？”他含住的舌尖，吮舌，吮得燕綏發痛，悶哼了一聲，他才抵著的額頭。

雙手都放在了的腰上，的腰細，他一掌能夠握住。

此時，他著的腰近自己，嚴合地著，只微微側頭，在耳邊低語了句：“槍已經卸了，怕頂著你。”

明明是一句正經話，他含著笑，語氣低沉，那沙啞的笑聲像是含了口煙，混著海浪聲落燕綏耳里像是一劑猛藥，渾發。

“不正經。”嘟囔了一聲。

心里的氣半散，半推半就地伏在他懷中，尖尖的牙齒咬著他的，又沿著咬他下。

知道他時間有限，每一秒都像是來的。

著他被浪打的特戰服，抬眼，和他對視：“槍知道先卸了，服不知道先換一？”

傅征低頭，鼻尖蹭著的，一下一下，眷不已：“能怎麼辦？”

“跟你生氣是怕你不知輕重，心里沒數。惹急你了又心疼，怕哄不好，只能苦計了。”

燕綏被他一句話哄舒坦了，暗襯自己沒用。

明明苦計是用來和他吵完架后再用的，他淋一海水，就想把這事揭過去了？

“想你了。”似知道心中搖，傅征吻眉心，又順著眉骨親啄的鼻尖，最后拉起的手，在手心印下漉的吻痕：“想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