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條通知信息,來自中國移。
倪簡坐在地上,半天沒。
這種覺太糟糕了。
倪簡了臉,吸進一口氣,扶著床站起來。
這次車禍,的傷說重不重,說輕不輕,雖然撞破了頭,有輕微腦震,但沒什麼大問題,只是右手的骨折很麻煩,再加上腳腕扭了,走路很困難。
但想回去,想得不行。
倪簡沒有辦法了。去翻郵箱,要發郵件給梅映天。知道梅映天今年回唐山過年,不該打擾,但現在顧不了這些。
郵箱里剛好有梅映天前一天發來的郵件,問怎麼失聯了。
倪簡飛快地回了信。
郵件發過去十多分鐘,梅映天的短信來了:等著。
凌晨四點,梅映天到了醫院。
倪簡遇到的所有困難在梅映天面前屁都不算。大半夜找到醫生幫倪簡拆掉石膏,改為夾板固定,之后辦完了出院手續,帶去機場。
們乘坐最早的班機,七點三刻出機場。
六點,消防大院的起床號響了。
陸繁早在十分鐘前就醒了。他頭上的傷沒好,隊里給他排了假,今天他不用訓練,也不用出警。
他躺在床上沒。
其他人出去后,他坐起。
對面是小徐的床,現在只剩一張空落落的床板,床邊的桌子柜子也空了,所有已經在昨天下午被家屬領走了。
陸繁低頭,挲手中的戒指盒。
“陸哥,你說我2月14跟璐璐求婚合不合適?剛好是人節,我戒指都買好了!”
“是跪下來好,還是抱著說好啊?”
“我還是跪著好,有誠意!”
……
“……陸哥,幫我……給璐璐……”
言猶在耳。
陸繁把戒指放進兜里,洗漱完,整理好務。
臨出門前,他找出充電給手機充上電。
陸繁去了羅亭鎮凰村,小徐家所在的村子。到村口問了一句,就有村民指了路。
村里人都知道,老徐家的小二子沒了,連都不能帶回來。
所有遇難消防員的陳列在殯儀館,在一張張窄窄的手推床上,他們被厚厚的黑袋子裹著,一層一層,嚴嚴實實。
據說他們上有化學品和輻,所以家屬連最后一眼都見不上。
小徐家在村子最東頭,新建的兩層小樓,外墻還沒米分石灰,屋外堆著兩大堆砂。
一個老人坐在門坎上煙。
陸繁走過去,老人抬頭了一眼,混濁的雙眼微微睜大。
“徐伯。”陸繁喊了一聲。
老人認出了他,巍巍站起來:“是小陸啊。”
陸繁點頭,朝他走近,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墻角,說:“您坐。”
他自己也在門坎上坐下來。
“徐大哥不在家?”
老人搖頭:“出去了,跟楊家老大一道去了市里,說要到電視臺說去。”
陸繁點了點頭,沒作聲。
老人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說什麼,手一眼,兩串老淚落了下來,哽咽了:“要我說……再給多錢又有什麼用,小二子的命換不回來啊……”
“這孩子打小就犟,我他不要做這活兒,從來不聽……從來不聽……”
陸繁無言。
陸繁在玻璃門外站著,有幾個孩看到他,有點驚訝,們看了一會,湊在一起說了幾句什麼,都笑起來,眼睛卻還是往外看。
陸繁走進去,對坐在門邊剪線頭的人說:“請問哪一個是劉璐?”
人抬頭看了看他,扭頭朝里喊:“劉璐,有人找!”
一個穿著綠棉襖的孩跑出來。
陸繁說:“我是徐河的戰友。”
孩一怔,眼睛立刻就紅了。
陸繁說:“能不能出來一下?”
街邊有棵白楊樹。
劉璐跟著陸繁走到樹底下。
陸繁從兜里掏出戒指盒遞給。
劉璐愣著沒接。
離開時,已經是黃昏。
陸繁坐上大。后坐著兩個孩,們一路討論人節要和男朋友怎麼過。
陸繁無意識地聽進幾句,想起了一個小時前。
他依照小徐的托付把戒指給了劉璐。
劉璐接過戒指那一瞬就哭了。
在那條塵土飛揚的小街上,年輕的孩攥著戒指盒哭得不能自抑。
大開進市里,天已經黑了。
七點半,陸繁從汽車站出來,坐公去醫院換藥,回去時將近九點。
公不到門口,他走了一段路。
大院外面停著一輛車,陸繁看了一眼,沒多留意,往里面走。
車里,倪簡的臉著車窗,半天沒。
眼見陸繁就要進去了,梅映天看不下去,打開車門,喊:“陸繁。”
陸繁腳步停下,轉過。
梅映天把倪簡抱下來,扶站穩。
陸繁站著沒,像樹樁,定在了那里。
倪簡松開梅映天的手,一步步朝他走。
腳傷沒好,走一步疼一下,姿勢也不好看,有點瘸。
但沒停下。
他不過來,只能過去。
倪簡走到一半時,陸繁過來了。
燈照著他的臉,倪簡看清他頭上的紗布,陸繁也在同時看到眉骨上方的創可。
這個夜晚靜極了。
倪簡的目從他的額頭移到臉上。說:“陸繁,我回來了。”
陸繁沒應聲。
他看著的臉,了,沒找著聲音,也沒找到話說。
或許是有話要問,只是一時不知先問哪個。
你的臉怎麼了?
腳怎麼了?
你等了多久?
為什麼回來?
最終,什麼都沒問,因為被堵上了。
倪簡用完好的左臂勾住他的脖子,人掛過去,在他上印了一會。
陸繁反應過來,捉著的肩拉開。
倪簡疼得一,抿著沒發出聲音。
陸繁松開,人往后退,發現倪簡子歪得快要栽倒,又上前。
他還是扶住了。手握上右腕,發現了不對。
“怎麼弄的?”沒辦法不問。
倪簡沒回答,只是盯著他看。
過了會,問:“你什麼時候放假?”
“要等很多天。”他答了一句,仍低頭看的手腕,眉蹙著。
倪簡說:“好,你進去吧,我等你放假。”
說完轉喊小天。
梅映天過來,扶倪簡走了。
陸繁站了一會,進去了。回到屋里,看到手機已經充滿電。
他摁了開機鍵。啟結束后,一堆未讀信息跳出來。
有耗子的,小羅的,倪振平的。
剩下的全來自同一個陌生號碼。
他從第一條看到最后一條。
每條信息都很簡單,沒超過十個字。
但他看下來費了很久。
他想起了小徐,想起了在馬路上哭得不樣子的劉璐。
他沒有給回信息。
第二天,他去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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