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又安在牆角看著江東追出來,上車,啟,直到越野車看不見影兒了,才從牆角出來,慢慢沿著林蔭道往大門走去。
不想江東管,江東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什麼都懂,什麼都明白的臉,令異常厭惡反,在他眼裡,自己彷彿永遠是個就喜歡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人要是倒霉了,喝口涼水都塞牙,剛出大院,就下起了雨,又安討厭下雨,討厭那種雨水打在上黏糊糊漉漉的覺,彷彿連心都跟著晦暗起來。
找了個房簷躲在下面避雨,春天的雨淅淅瀝瀝的不痛快,又安等了一會兒,看沒有停的趨勢,索一咬牙衝進雨裡,不能在這裡等著,江東找不到,肯定會回頭,這個時候不想看見他那張說教的臉。
後一輛車開過,濺起一溜泥水弄了一,又安脾氣上來吼了一句:「混蛋,開車不看著點兒人。」不過緒不佳的發洩一下,不想吱一聲,前面的車停了,然後倒車燈打開,飛速倒回來停在又安邊,車窗落下,出一張帥氣的臉。
最近幾年,周自橫最不想的就是回家,因為每次回家,面對的都是他家太后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婚,有時候還發他家老爺子一起,近兩年,只要回家飯桌上的話題就這一個:「自橫啊!那個誰誰家的姑娘,我瞧著好,個空見見吧!亦或是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我跟你爸可都老了,你不是讓我們進棺材都抱不上個孫子吧!」
自橫不是獨子,可他是家裡的老大,他弟弟周自寒,躲在他這個大哥下面,日子過的異常滋潤悠哉。
周自橫哪有空想結婚的事,部隊裡的常規演習,不時冒出的急任務老隊友復員,隊員的訓練,以及挑揀新兵,儲備後背力量……一檔子事接著一檔子事,他都恨不得生出四隻手八條來,還相親?還結婚?
要說自寒這小子越來越不是東西,生怕他溜了,就剩下他一個人接太后和首長同志語重心長關於家立業的訓話,他剛開出林蔭道,就被這小子給堵了回來,最後他答應這次演習後相親,他家首長同志和太后才放過他。
周自橫出來的時候,已經下雨了,他一邊開車一邊想這次演習的事兒,本沒注意路邊上還走著個人,這是通往大院唯一一條路,平常本不會有什麼行人,可是聽見一個悉的聲線,周自橫還是倒了回來。
平心而論,周自橫對這小妞兒真有些探知**,不可諱言,這小妞長的很漂亮,又小小的,基本上能滿足他們這種大男人對雌的想法和期待,可這些因素也不足以讓他這個特種偵查大隊的大隊長駐足來管閒事。
說起來,還是因為江東,江家跟周家的淵源真要追溯,得往上倒兩代,倒到江東爺爺跟周自橫爺爺一塊兒參加解放戰爭那會兒。
到了周自橫父親和江東父親這一輩,也是一塊兒當的兵,如今周老爺子是軍區一把手,江東的父親榮任總參,也是一把手。
周自橫跟江東是正兒八經不摻假的將門虎子,兩人一塊兒上的兒園,小學,中學,高中,軍校,新兵連混出來進偵查連,偵察營,是一個班裡頭掄了多年大勺的兄弟。
可以說,沒人比他們倆更瞭解彼此,兩人既是朋友又是對手,私下裡是朋友,戰場是對手,江東帶著王牌師的王牌偵察營,他周自橫是被譽為甲種部隊剋星的特種偵查大隊的大隊長,某種程度上說,兩人勢均力敵。
而上面的首長們,不知道是不是惡趣味,每次演習,幾乎都把兩人分到紅藍兩方,讓這兩個私下裡最好的朋友,卻在戰場上為敵人,非得你死我活的幹上一仗,上頭的首長們才痛快了,舒服了。
所以說,周自橫跟江東的關係真有點說不清,而且,兩人是軍區迄今為止,兩個僅剩的大齡老,個人問題都快上升到了組織問題了。
兩人就跟別著勁兒一樣,誰也不找對象,誰也不結婚,別說他們倆的爹媽著急,就連上頭一層一層的領導都跟著著急,每年文工團下來新兵,第一個先拉過去讓這倆老過過眼,都存著一個心思,萬一要有看對眼的呢,也好跟兩位首長差了。
可惜無論你多俊的姑娘,江東是瞄都不瞄一眼,直接忽略,周自橫呢,或許還拿起來瞅兩眼,順道發表點意見:「嗯,瞧著過得去,就是這板兒有些薄。」
領導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誰讓你挑新兵了,是讓你找媳婦兒,總之,這兩個就是刺頭,當新兵的時候,能越級跟上頭的連長對著幹,到了現在,可著軍區也沒人降的住這倆小子了,刺頭兵混老兵油子,技,頭腦,能力,都一把罩,誰也不鳥。
輝歷史數都數不完,可就在江東邊,突然出現了這麼漂亮的小妞,周自橫不弄明白,都對不起自己,而且,貌似這丫頭跟他也有緣的。
舉著包頂在腦袋上的小丫頭,這會兒真像個落了水的小貓,上次吵架時的氣勢,一點見不著了,不,應該說,那雙含著怒火圓不溜丟的大眼,在雨中越發晶亮。
許又安不想真有這麼較真的人,剛想再衝他兩句,藉著路燈的,劃過他肩膀上的兩槓三星,剛剛鼓起的氣勢哧一聲沒了。
也算當兵的,非常清楚部隊是個最講究級別的地方,大一級,見了面就得敬禮喊首長,一個軍總的外科小醫生,敢以下犯上衝撞上校,活得不耐煩了,這人又不是江東。
可許又安也不甘心就這麼示弱,嘟囔了一句:「你濺了我一水,有錯在先,首長也不能以大欺小……」
周自橫敲了敲方向盤:「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我是倒回來道歉的,為了表示我道歉的誠意,上車,我送你。」
「啊!」許又安沒想到首長這麼好說話,抬頭看看天,不打算跟自己過不去,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
周自橫掃了一眼,從後面抓過一條大巾扔給,許又安蚊子聲的說了句:「謝謝首長。」
「首長?」周自橫不失笑:「你平常也是這麼稱呼江東的嗎?」周自橫一句話就跟點著了引信一樣,許又安迅速瞪大的眼睛,渾剛順溜下去的,嗖一下就豎了起來,一臉防備的問:「你認識江東?」
周自橫看那樣,忍不住出一隻手,扯過手裡大巾的一角,自然的給了臉頰:「這裡有塊泥點子,我和江東都隸屬本軍區,我怎麼可能不認識王牌師的偵察營營長?」
許又安本沒注意他這個小作多不合適,回頭看了看來路:「你家也在這裡?那你爸肯定也是大首長了?」
周自橫點點頭:「跟江東他爸差不多,小丫頭,能告訴我你跟江東什麼關係嗎?」許又安咬咬:「我不知道首長也這麼八卦。」
周自橫樂了:「得,你不樂意說就不說,這又不是什麼軍事,我也不可能對你嚴刑供……」許又安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又安出來看都沒看直接按斷,但是周自橫的目力,還是看見了那是江東的號。
以他對江東的瞭解,不可能因為這丫頭掛斷就作罷,江東跟他都有一個共同點,只要認準了目標,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無論對事兒對人。
果然,手機立刻又響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許又安皺著眉,最後忍無可忍接了起來,一接起來,就聽見那邊江東的聲音:「許又安你在哪兒?」「你管不著。」許又安小一撇就頂了這麼一句,周自橫不挑挑眉。
江東真生氣了,追著許又安跑出來,一直到了跟朋友合租的公寓,跑上去按了半天門鈴,那個齊佳琪才睡眼朦朧朧哈氣連天的出來,跟他說:「又安?又安沒回來啊!」
江東這才知道自己被那丫頭給耍了,堂堂的偵察營長,被個小丫頭給反偵察了,坐在車上,點了一支煙,直接打小丫頭的手機,好容易接通了,小丫頭直接一句就頂了回來,江東咬牙切齒的道:「許又安我再問你一遍,你在哪兒?」
這聲音,隔著話筒周自橫都能聽出來,這小丫頭真把江東的脾氣給激出來了,估這要是江東手下的兵,這時候都嚇的打哆嗦了,可這丫頭呢,哼了一聲,小一:「你就管不著。」然後直接掛斷關機。
周自橫腦子裡不出江東被氣的七竅生煙的景,說實話,三十六年了,他還真沒見過,不過他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這丫頭:「如果江東知道你現在的目的地,我想他肯定會守株待兔。」
許又安側頭看著他:「你好像很瞭解他?」周自橫牽起角笑了,目閃閃爍爍:「比你想的還要瞭解,他很厲害,但是,他曾是我的手下敗將。」
又安愕然片刻,目劃過他的肩章,眼睛忽然一亮:「你結婚了嗎?」周自橫樂了:「沒有,怎麼,你也想給我介紹對像?」又安搖搖頭:「不,我想遂自薦,你覺得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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