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他心中所求，到底是什麼？

當真是如那太衍所說的“圓滿”二字麼？

而今看來，未必！

的確，從無真正的圓滿，即便用捨棄去換求，那捨棄的，也終究是失去了，於是也不算真圓滿。

既是不存在，便也求不得。

此刻，牧龍的心中，過往的一切記憶宛若海翻湧，那三世的一切，皆似昨日景。

第一世，他的意識自帝命聖藤之中孕育，為那第九紀的第一株靈，他本肩負著開創一方無雙紀元的重任，奈何遭八紀餘孽覬覦，將那九隻葫蘆斬去，第九紀也便失去基，從此不複完整。

抱守著殘缺，並不能改變那些破敗的事實，於是他自斬第一世。

第二世的他，曆經艱辛，終於為第九紀的主宰，奈何想要翻，依舊遙遙無期。

於是便也隻能在不休的征戰之中，於火生死之中掙紮，隻為求得一線希。

後來，那第三世自界海之中開始，最初的寒江城年，淪為廢人，骨分離，那方世界凋零微末，偽神窺伺，他倚仗天妖之，自末法之中崛起，後來便也有了變革。

縱觀他的三世，當一條路走不通時，便該選擇另一條路，此為變，至於革，則是擁有顛覆規則的力量，譬如易教，譬如他曾視為“變數”的種子。

試問當初，為何變革？

果真是為求一個圓滿麼？

家人的團聚，算不得圓滿，隻因他永遠不可能在家中，天下蒼生，人人如龍，也並非圓滿，隻因天外有天，不斷前行，該是一種嚮往自由與獨立的神。

如龍一般，自由自在，不迫與剝削，這是易教的理念，也是他三世之影。

那八紀餘孽奪第九紀基，那便覆滅八紀，有那偽神作，視蒼生如芻狗，那便誅儘世間偽神。

包括知曉屠夫的存在，知曉那方宇宙被視為豬圈之後，他心中所想，依舊是擁有抗衡屠夫的力量，將之覆滅，還那方宇宙一個自由。

能將生死置之度外，不惜一切去追逐，已然不能稱之為圓滿了。

“我三世所求，唯一個‘自由’，若是再慷慨些，我願他們能得安樂……”

“不論如何，我始終不曾後退過，這次也一樣……”

於是，當他再度抬頭，著這片蒼穹之上，那十烈時，便覺得分外的刺目。

這世界，本不該如此，他生在一方殘缺的宇宙，最終親眼目的那方宇宙毀滅，這就夠了。

能劫後餘生，還能帶著親人故舊與一部分生靈離開，已然十分幸運。

如今既然來到諸宇之上，想要讓第九紀的生靈在這方世界繁衍生息，他也總該為這方世界做些什麼。

這方世界的混，不該再永無休止。

至此，太衍設在牧龍心中的魔障，被他悉數破開。

在孤寂之中悟道，總好過寄人籬下的生存，若證得大自在，便隻能先顛覆眼前的規則，再重新製定規則。

所以，他的“易道”首先便該備顛覆易道的力量。

“而今的天地間，隻剩下‘勢’了，也是天地萬本的力量……”

牧龍開始正視自己心關於“道”的萌芽，起初他隻是盤坐悟道，多年以後，他便站起來，行走在蒼茫混的大地之上。

他起時，赤古也站起來，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關於“易”，他早已再心叩問過自己許多次，理念十分明確，而他行走天地間，隻為真正東西萬，而後明悟道的本質。

而今道主一族所主宰的“道”，可以將其理解為令天地萬運行變化的一種規則，而牧龍開推翻這種舊道，他所開創的新道，便必須比這舊道更強，更廣！

行走在無儘混之中，連時間都變得蒼茫空，連牧龍自己也不知到底過去多歲月

隻記得他不止一次地進過那些“淨土”。

太衍說，那所謂的“淨土”，是他們為諸宇之上生靈所留下的種子，那其中的生靈，由於文明敗落，無法修行，愈發地微末，隻能憑藉著脈繁衍，最終連脈的力量都變得淡薄，愈發趨於平凡，與牧龍曾經所見過世俗的凡人無異了。

他曾兩次踏過一方淨土，而當他第二次進時，連關於他的傳說都變得十分模糊了。

最是無，而他們的傳承與繁衍，愈發地單調，這是有道與無道的區彆，於是，開創出新的道，為了牧龍的執念。

事實上，此時他已創道許多歲月，所蘊藏的道也愈發強大，那十顆種子，已然綻放了一半。

那是文明的種子，若是他願意，便可將之傳揚在這些淨土之中，但這樣一來，他們便依舊是藉助文明的力量，在微末破敗之中，追尋舊道的影子。

一條即將被毀滅的路，不值得讓他們去追尋。

“如此，也好，便讓歲月洗去舊道的痕跡吧……”

而關於命棺之中被太衍擄掠而去的生靈，牧龍再度想起時，心也十分平靜。

一條路走不通時，便還有另一條路。

當太衍得手的那一刻，便也代表著，牧龍無法強行再將他們奪回來。

而另一條路，則是寄托於他所開創的道。

作為諸宇之上的道，能夠經天緯地，令天地萬枯榮有時，興衰有跡，牽扯到無數的規則，將天地萬囊括其中。

所以，道不僅僅是萬運行的規律，更要能夠皆是世間的一切。

其中，便有因果，亦有迴！

而有了這這兩種道，即便命棺之中的生靈悉數毀滅，牧龍也可利用千萬縷的因果，讓他們在迴之中復甦，因為他要開創的道，須是無所不能的，毀滅與死亡，隻是其中的一種現象，它們能夠發生，也便可以逆轉。

隻不過，要開創這種道，顯然十分艱難。

為了迴，為了因果，牧龍不惜在淨土兵解，化作塵泥草木，飛禽走，用那一世又一世的歲月，去佐證因果的必然，去完善迴的生滅……

在這個過程中，大勢至劍始終陪伴在牧龍左右，執劍者與創道者的份，是相輔相的，若無大勢至劍，便也做不創道者，道主一族隨時都能夠將覆滅，而若是不創道，大勢至劍存在的意義，也僅剩毀滅二字了。

那野心的道主一族，始終都在追逐他們所妄想的永恒，於是這世間的混也便一直都在持續。

牧龍的迴，也不曾停下，最後不知過去多歲月，曆經多次迴，終於，他從迴之中復甦，迴歸本我。

那一刻，他的角赫然流著笑意。

這是他最先完善的兩種道，隻因為掌控這兩種力量時，他備逆轉生滅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