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因為我的命克病了，轉頭還要我送蛋去。真是尖酸里帶著無賴氣，天下之大稽。

“不敢送，”林羨收斂了一貫很溫和的神，頂回一句，“隔著半個城都已經克了您一場風寒，若是吃了我送的蛋，后頭還怎麼說？”

“你這小娘子，命就算了，偏偏還！”鄭秀才平日里雖然迂腐，但好歹有個秀才份，自恃高出其他人一頭，如今給個小輩頂，哪里能氣的過。

“我命再，您不也好好站著麼？”林羨懶得同他掰扯，徑直領著小五快步到捕快那里，同他說明來意，后過門檻走了進去。

小五臨了回頭看了鄭秀才一眼，目里如同淬了毒，狠的將他記在了心里。

鄭秀才氣的仰倒，想追進去卻給捕快攔住，滿臉不耐的推了推他，“行了行了，快些家去，欺負個小姑娘也不見臉紅。”

鄭秀才氣急敗壞，跑下臺階指著那捕快罵，“一丘之貉！一丘之貉！”

捕快聽了個模棱兩可，卻也知道那不是什麼好話，抬刀做出一個要追的作，嚇得鄭秀才抬步就跑，慌慌忙忙的回家去了。

林羨一路進去都沒見著人，只能站在院子里左右看看，等好一會兒才瞧見轉出來一個捕快，連忙出聲住人，“這位爺，請問、”

那捕快是打了個瞌睡出來撒尿的，有些不耐煩的轉頭看，本要發作，可一見林羨和小五，兩人都長的與小仙似的，又是兩個年紀不大的孩子，也只將氣強忍了下去，開口問，“你們兩個孩子，近來做些什麼？”

林羨忙將來意表明，又好聲好氣的問他該去找誰。

細聲細氣又一口一個爺，實在將那捕快弄得心頭舒舒服服，當下忍住了尿，道，“你們隨我來吧。”

他說著看小五一眼，半開玩笑，“你這弟弟長的比年畫上的還好，討人喜歡。”

說著還想手在小五腦袋上一。

小五一偏頭，躲過他的作，假意怕生，一下鉆到林羨的懷里，翁聲帶著點氣，“姐姐，我怕……”

林羨半抱住他，轉頭對那捕快歉意的笑笑，“我弟弟膽子很小，爺莫怪。”

那捕快的手到一半，略有些尷尬的往回，有不好和個小孩一般見識，是以也只笑笑，后再轉就沒回過了。

小五目不善，又帶些厭煩的看了他一眼，在林羨面前暫且按捺下心頭的不快。

戶籍記錄在案的手續要說難也并不難，就看辦事的人經心不經心，這個是鎮上人都知道的。因此林羨也早早的有些準備，一見到管事的，立刻說了句拜早年的客氣話，又將懷里藏著的半吊錢拿出來遞過去，“事麻煩，多有費心的。”

四下除了兩個孩子也沒別人，管事的自大大方方收下，因著林羨上道，還給了句保證，“今天下午就，往后就一直在清溪鎮上住著吧，家里沒別人了？”

林羨連著應了兩聲是。

管事的點了點頭，“那你回去吧，這事不難。”

林羨謝過，又將小五拉過來，讓他也跟著道了聲謝。

小五面上帶笑，雙目卻盯著那管事膩的臉，與他放在林羨上過長的目，心里又多記了一個人。

從衙門出來便是一派輕松。

兩人并排走在路邊，輕聲說話，“往后再也不是小五了，阿靖，林靖，等回到家里，我將你的名字怎麼寫的告訴你。”

小五拉著林羨的手，聽著緩聲說著很細碎的話，從沒哪一刻覺得這般滿足。

時間臨近中午，早市已經散了許久，只不過街上往來的人依舊還好些，瞧著面孔生疏便罷了，連帶著口音與著有些都與清溪鎮周邊鄉鎮差的十萬八千里。

林羨帶著小五坐到路邊要了兩碗豆花，又仔細的幫著小五吹了吹，后將碗推到他面前時，聽見隔壁桌坐著吃豆花的兩個年輕男子，開口俱是京城口音。

林羨聽得出來，是因為父親祖父都是一樣的音。連著自己都會話，只不過平日里沒人好說罷了。

清溪鎮距離京城路途遙遠，就是本地的縣太爺也說的是半土半洋的話。因而旁邊坐著這麼兩個滿話的，實在打眼的很。

“從這兒去蘭城倒是很近，只不過路實在不好，似乎是有人走。”

“海運不通，已經了百八十年了，都是北上西去，哪兒有什麼人去蘭城。”

“這世道，說變就變。”

這句話實在含糊，林羨聽在耳朵里覺得有些怪，說話的人卻就此停住，只低頭在自己碗里呼嚕嚕的吃了幾口熱豆花，后扔下兩個銅板，起走了。

林羨抬眸用余看了一眼他們的著，不頂好卻也是很細致的料子，瞧著該是有些家底的。

京城人忽然來這邊陲小地，又提起海運一類的事。林羨一時想不，卻也先存在了心里。

看那兩個傻大個做什麼，林靖心里不高興，卻不發作，只自己拿起勺子啊嗚一口吃了一口熱豆花，后哇的一聲吐到了地上，雙目紅彤彤水的看向林羨，可憐兮兮的道，“燙，燙著了。”

這下徹底將林羨的注意力吸引了回來，連忙捧住林靖的臉，關切道，“快將舌頭給我看看。”

林靖張開，出里頭的舌尖，白的臉上帶些沮喪，“我，我吃的太急了，下次改。”

林羨看了看那舌頭除了紅了點，倒不見什麼，也便安他，“是我忘了和你說，這豆花很燙的。”

林靖半撒的倚靠過去，“阿羨以后看著我吃，我就不會燙著了。”

心里冷冰冰的跟著想，管其他人去死，阿羨只對我好就是了。

林羨只當這句話是林靖撒，笑應了，后陪他吃完豆花，才重新回家去。

林靖一路上開口問不休，“方才衙門口那人是誰？”

“鎮上的一個秀才，我家與他家曾經結親，前些日子用我命做借口退了。”

“結親？”林靖吃驚的看向林羨，驚愕之毫不掩飾。

他立刻想起那鄭秀才的□□樣，連帶著將未曾見過的林羨那個結親未的未婚夫婿也勾勒的*不離十。

當下心里呸了一聲，癩□□想吃天鵝，滿屁話，真該給他們一人斷幾骨頭。

林靖這個時候除了心里憤憤，一時還沒有斷人骨頭的本事。也知道強上要吃虧，不由得心里有些沮喪又滿是的勁兒。

要想法子變阿羨的靠山，誰往后敢對說半個不字，拔了舌頭打斷骨頭，這都是輕巧的。

林靖自小看見的折磨人手段多，砍手砍腳拔舌頭，鞭油潑釘板滾，這都是小的不能小的。是以沒將此當做什麼大不了的事，心里的一塊磐石。

“如今退了，回頭看倒覺得心里輕松，也沒什麼好不高興的。”林羨見林靖低著頭沒說話，還以為他因此不高興，是以笑著安。“你今天也看見了，他那樣的人，如果真的沒退親，后頭還難過呢。”

林靖含含糊糊的點頭，面上只裝著乖巧孩子的模樣。

一路到了家里，站在門前說話做活的各類人見了，都不免要問一句事有沒有辦。

聽了辦，多半客套也要說一句恭喜。

林靖站在林羨旁邊，煩人來只管做出一個悶聲悶氣的害模樣，靠林羨站著，目卻死死盯著王秦氏的家門口。

原本躲在門后面看的王秦氏，明明知道這門狹小，外面的人是不可能看穿進來，卻不知為什麼覺得自己的目與那被林羨喚作小五的孩子對上，后脊梁骨的跟著猛一涼，忽然生出了很壞的預。

拍拍心口，往后退了兩步，只暗啐一聲流年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