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風波多險惡，陳長生始終不聞不問，在離宮裡練著劍，徐有容也不知道在神將府裡做什麼。

當千道劍終於重新回到藏鋒鞘裡，淩海之王等人再也忍不住，走進了石室。

戶三十二苦著臉說道：“陛下，您與聖智珠在握，竹在，但問題是，我們什麼都不知道，該怎麼配合呢？”

陳長生看著他們很認真地說道：“我真不知道要做什麼。”

聽到這句話，戶三十二傻了眼，淩海之王與司源道人的臉變得有些難看。

這個答案實在是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他們頓時覺得肩上的力變得更大了。

看著他們的表，陳長生知道終究是要給個說法出來，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我去問問。”

……

……

初春時節，天氣轉暖，福綏路的牛骨頭鍋生意變得有些差，靠近巷口那幾家已經開始重新裝修，準備轉做蒸蝦，還有堅守的那幾家也很冷清，但或者是那把黃紙傘的緣故，冇有人注意到桌旁的那對年輕男。

厚重的鍋蓋在汨汨作響的鐵鍋上，不時有白的蒸汽從邊緣噴出，可以想象裡麵的力。

陳長生的視線過蒸汽，落在徐有容麗的臉上，言又止。

徐有容說道：“想問什麼就問，我有那麼可怕嗎？”

陳長生說道：“聽說木柘家的老太君和吳家家主都很怕你。”

徐有容冇有理他，轉向老闆喊道：“請來一甕梨花白。”

陳長生看著的側臉說道：“茍寒食說你離開南溪齋之前，請木柘家的老太君和吳家家主去那個鎮上打了場牌？”

徐有容手拿起熱茶，替他沖洗碗筷，說道：“天南習慣吃飯前這樣做，雖然我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用。”

陳長生問道：“在牌局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徐有容見冇辦法把話題轉開，有些無趣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就坐了小半個時辰，能有什麼事？”

那時候急著去白帝城，確實冇有太多時間，但已經足夠贏得自己需要的所有籌碼。

陳長生想起在汶水唐家老宅裡的那張牌桌以及唐老太爺說過的那些話，更加好奇。

徐有容說道：“今天霜兒弄了幾條開河魚，我得回去。”

這句話是催促也是提醒——既然終於要來問我，那麼就請問最重要的事。

陳長生說道：“我本不想問，因為怕聽到不好的答案。”

最近這些天他一直躲在離宮裡練劍，不與任何人見麵，這便是其中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老闆送了壺梨花白過來，同時拿起鍋蓋，扔了十餘個雪白的小花捲進去，說道：“可以吃了。”

徐有容拿起木勺紅糯人的牛骨頭深，用力翻了兩下，向陳長生比了個請的手式。

陳長生看著滿是油花的牛骨頭與浸滿湯的花捲，有些不知該從哪裡下手。

當年第一次在這裡吃牛骨頭的時候，因為過於激，他吃的很是專心。

這時候，他才發現這雖然很味，但實在是很不健康。

“有時候，我們不需要把事想的太複雜。”

徐有容用長箸挑揀出來一塊五分骨頭、三分、二分筋的放到他的碗裡。

這句話自然是雙關。

陳長生看著認真問道：“難道就這麼簡單？”

徐有容用很斯文的作吃著骨頭上的，速度卻很快。

一塊極其完整、表麵極乾淨的骨頭，落在了桌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就像是員斷案，又像是說書先生開始講故事。

徐有容繼續向鍋裡的食發起進攻，很隨意地說道：“是啊，我就是想商行舟來京都。”

陳長生微微一頓，問道：“為什麼呢？”

徐有容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因為他不肯見你。”

外麵春意漸盛，爐裡的火燒的極旺，鋪子裡有些熱，陳長生覺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不要因為這些事生氣。”

他對徐有容說道：“他不肯見我，或者是因為他不敢見我。”

“當初在國教學院裡對著林老公公的時候，你就是這麼說的，後來當著商行舟的麵，你也是這麼說的。”

徐有容說道：“就算真是這樣，但我還是不高興。”

陳長生微怔問道：“為什麼？”

徐有容說道：“他不敢見你，是對你覺得愧疚，愧疚是因為他對你不好，而直到現在他也冇想過解決這個問題。”

是的，商行舟冇有解決這個問題的意願，在看來，這就是最麻煩的問題。

白帝城之行後，陳長生與商行舟雖然還是形同陌路，事實上雙方之間的關係有所緩解，

商行舟默許他回到京都，冇有做出任何作，但這依然遠遠不夠。

他就像是一把無形的巨劍，懸在陳長生的頭頂，隨時可能落下，隻看當時的心。

“他想殺你就殺你，想對你好就對你好？”

徐有容舉起酒杯端至邊一飲而儘，神不變說道：“憑什麼？”

陳長生看著酒杯，有些猶豫。

梨花白雖然看著清冽，實際上非常辛辣，而且度數極高。

最終他還是淺淺地飲了口，眼睛變得有些微紅，說道：“他終究是我師父。”

看著他的模樣，徐有容覺得有些生氣，說道：“但我纔是你未婚妻。”

陳長生怔怔看著，有些不明白這兩句話之間的邏輯聯絡。

徐有容接過他手裡的酒杯，把杯中的殘酒飲了。

“能這麼任對待你的人，隻能是我，彆的誰都不行，商行舟不行，你那個師兄也不行。”

陳長生覺得這酒真的很辣，不然為何自己隻喝了一小口，便覺得更熱了？

他又有些擔心徐有容喝的這般急會不會醉，趕夾了一個冇有浸到的花捲到碗裡，示意趕吃了。

徐有容覺得好生無趣，但還是低頭把那個花捲吃了。

鍋裡的蒸汽漸漸小了，鋪子裡的景越來越清楚，陳長生看著的臉，覺得很平靜，不想再問什麼。

比如真把師父來了京都，隨後會發生什麼事，又比如為何確信師父會按照的想法行。

但每個人的眼神裡都有他當時的想法，越乾淨的眼睛越如此。

徐有容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便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擔心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