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修一夜之間變老嫗, 妙齡遭此劫難，背后的原因竟然是——”

沈挽點進去一看。

【不好意思，不小心把醫修和的看錯了。】

“劍修求不竟然躲在被窩里哭出綿羊音, 沒想到上了傳聲符竟被師父聽得一清二楚？”

沈挽點進去一看。

【謝謝各位關心, 劍修和他師父在一起了, 很幸福。】

果然，無論是在哪個世界，這種營銷號式的標題, 永遠經久不衰。而且全部都是標題非常勁, 點進容就讓人無語。

直到看到——

“玄天閣竟然出此慘案！長老之一夜之間失去雙目拔掉口舌, 羅剎鳥居然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

…沒跑了，一定是謝無衍做的事。

沈挽覺得這樣很殘忍，于是在該條留言后發了個“恭喜”。

很快, 沈挽又發現了一條足足需要幾頁紙的熱門帖子。

標題取得非常吸引人視線：【見證了幾百年那場的前輩，現在就來給大家說說關于我和魔尊的恨仇】

魔尊？

沈挽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匯。

看了一眼在自己旁邊的謝無衍。

他睡著的時候, 眉頭還鎖著, 臉看上去異常慘白。但不知道為什麼, 在這一刻仿佛收斂了所有戾氣，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躺在自己邊, 看上去讓人到莫名的脆弱。

沈挽挪開視線, 悄悄咪咪地點開那條標題。

頁面緩緩展開。

津津有味地看了一會兒。

容很正常, 先是形象而又生地描述了魔尊的強大和兇殘, 然后再敘述了當時場面的慘烈和悲壯。

文筆流暢，代極強。

直到沈挽看到——

“眼看，魔尊就要屠戮人界。我知道，我不能再對這一切視無睹了。即便我心中千萬般不舍，也要為了大義而站出來。我清楚這是我的使命, 為了大家，即便，我要親手殺掉我的人。”

……？

誰的人？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沈挽深吸一口氣，險些沒混過去。

提心吊膽非常張地看著接下來的容。

“在一片之中，我來到了他的面前。他眸如，墨發飄揚，用劍指著我的，而我卻沒有毫退卻。

我只是在一瞬間很懷念我和他的那個曾經，他還是年，我們無拘無束地躺在草地上……”

“在看什麼？”

謝無衍睜開眼，撐起，抬手扣住了沈挽手中的修靈書。還沒等反應過來，就十分輕巧地從手中拿了過去。

沈挽瞳孔地震，手忙腳想去搶回來，卻被謝無衍按著額頭推開。于是整個人只能像是一只撲騰的貓咪一樣，做著無謂的掙扎。

謝無衍輕嗤一聲：“我就知道。”

沈挽艱難地咽了口口水，默不作聲地低下頭，時不時悄悄用余觀察著謝無衍的表。

…看上去謝無衍還沒發現，自己看的是以他作為主角的故事。

“我和他在月下相擁，眼中只有彼此？”

謝無衍慢悠悠地開口念著上面的文字，看上去并沒有發現事的嚴重。

沈挽：“…是這樣的，我覺得謝大哥您還是不要繼續念，不然您會后悔的。”

謝無衍涼涼地掃一眼。

沈挽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不喜歡被人威脅了謝無衍被激怒了。

被激怒的謝無衍換了個舒服的角度躺著，每個字念得更清晰了：“他出手輕輕起我臉頰的頭發，捧起我的臉。”

“現在回想起來，我只希此刻在此永存。”

“而現在，我們倆卻為了永遠的敵人。他是十惡不赦的惡魔，必須由我親手終結的惡魔。他看我許久，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劍，轉過，對我說，‘你走吧’。”

“我含淚拿出了孤劍……”

終于。

悠閑朗誦的謝無衍發現不對勁了，他沉默地掃了眼下面的容。

【我拿他親手為我鑄造的孤劍，封印了他。】

【從此以后，我們兩人，同道殊途。】

沈挽心死如灰，心非常后悔自己在拿到修靈書的時候，為什麼不先看一眼。

低著頭，甚至不敢抬頭看謝無衍的眼睛。

許久之后，聽到一聲低低地冷笑。

讓人到骨悚然。

“你覺得怎麼樣？”謝無衍慢條斯理地問。

沈挽無語凝噎。

琢磨很久，才艱難地開口道：“我覺得都行…是自由的。”

謝無衍低笑一聲，將修靈書隨手扔到一旁，抬手握住沈挽的后腦，迫使抬頭看著自己：“你信了？”

沈挽立刻反應過來：“不信！誰胡編造到造謠，我看得義憤填膺！”

謝無衍對這滿跑火車，顯然是一點都不意外。

他松開手，朝著修靈書的方向一點，書頁翻，準地在“恨仇”那幾頁停留。

接著，紙張在一瞬間燃起了藍的火，將那幾頁紙燒得一干二凈。

沈挽再去看時，那條帖子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

…這就是傳說中的刪帖嗎？

做完這一切之后，謝無衍重新躺了回去，卻沒閉眼，只是出手捻著沈挽的頭發，放在手中把玩著，然后淡淡地問：“你知道，一開始的孤劍是怎麼造出來的嗎？”

“怎麼造出來的。”

“人骨為劍柄，凝聚劍鋒。”謝無衍輕嗤一聲，“只有活在天道宮編造出來的謊言中的人，才會覺得這是一把能夠帶來救贖的劍。”

沈挽是個聰明人。

雖然謝無衍沒說清楚，但是憑這幾句，就能猜到，孤劍到底是由誰的鑄造而的。

沒說話，只是乖乖巧巧地再一次給謝無衍蓋上被子，還特別心地替他按了按邊緣，給他蓋嚴實。

謝無衍沉默了會兒，然后看著：“你沒有其它想問我的嗎？”

其實沈挽真沒什麼話想問謝無衍。

一點都不關心孤劍的來歷，只想好好完任務，如果條件允許順便找找能夠不把謝無衍封印的方法。

如果條件不允許自己就當小叛徒，幫謝無衍溜。

其余的都不怎麼關心。

但是謝無衍冷不丁這麼問自己，總讓覺得，自己好像不問什麼，還怪可惜的。

于是沈挽深思慮之后問道：“所以你真的活了幾百年都沒有談嗎？”

想了想，擔心談這個生僻詞謝無衍不理解，還耐心解釋了下：“就是紀大哥和風姐姐那樣，搞搞。我還是不太相信，有人會幾百年一個人孤寡。”

謝無衍：“滾出去。”

于是被推出房間的沈挽，一邊站在門口吹風，一邊抱著枕頭陷沉思。

男人的話就不是不可信！明明是他讓人問的，怎麼最后還惱怒？

[配系統：

恭喜宿主功完藏任務【謝無衍的過去】

獎勵謝無衍的記憶回溯*1，抵錦囊*1。提示，錦囊需在涉及生命危險時打開，即可抵一次攻擊。]

這猝不及防地任務獎勵通知讓沈挽愣了一下。

隨即居然開始了起來，沒想到這個系統居然還舍得給獎勵，太人了。

但仔細琢磨了會兒，這破錦囊只有在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才能打開。所以說了半天這獎勵要用的話，還必須得讓自己發生生命危險？

沈挽覺得這就是在套娃。

這可能就是職場PUA吧。

不過“謝無衍的記憶回溯”又是什麼？

沈挽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了確認使用。

剛一確認，周圍就陷了一片白茫茫黑。

這種覺很悉，就像是自己使用燒之到別人魂魄時，能夠看見他人記憶的覺。

許久之后，黑逐漸散去。

周圍是一片荒蕪，風里混著黃沙和泥土翻騰。

終于，風聲停了。

謝無衍躺在不遠。

即便是適應能力很強的沈挽，在看到謝無衍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下，險些不敢辨認。

因為他那副樣子，比起說是像一個人，更像是一骨架上，黏著些。渾上下被燒得不樣子，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個活人。

周圍響起一陣陣咆哮聲，天陡然暗了下來，黑的氣流匯聚一道道漩渦，在謝無衍旁涌。

數只冥魔從那漩渦里走了出來，匯聚在謝無衍邊。

然而，不是為了救他。

而是為了分食他的。

這樣的畫面，腥，而又令人作嘔。

即便是沈挽，也控制不住地捂住口，遏制住那反胃的。

明明是很滲人的畫面，但不知道為什麼，沈挽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難過。

從來沒有人給過謝無衍選擇。

他是被活生生到這種地步的，被人給到這種地步的。

沈挽知道，如果十幾年前，自己的母親沒有拼死帶自己離開。

那麼原本，也應該是這樣的下場。

猛地，謝無衍睜眼了。

在一瞬間，流淌在地面上的，和那骨架似的軀，燃起了一道灼目的火，鋪天蓋地而來。

即使只是記憶回溯，沈挽也依舊能夠覺到，那強大的力量。

知道這是什麼。

燒之。

并不是意料之外，謝無衍也擁有這種能力。

不過自那以后，謝無衍再也沒有用過這力量。

畫面緩慢地發生變化，如同電影中的時間過渡一般，重疊錯。

沈挽不知道過了多久。

但親眼看著，謝無衍是怎麼度過這百年的生活。

謝無衍這樣修為的人，早就不需要睡覺，也不會覺到困。

這樣，一天就會比普通人更加漫長。

他有一個很大的宮殿。

殿永遠只有他一個人。

許多時候，會懶散地窩在座椅上，漫不經心地讓燈火忽明忽暗。

從頭到尾，他都是一個人。

偶爾晚上的時候，會站在玄鳥的背上，漫無目的地到飛著，有時候也會百無聊賴地扔一粒石子，砸中趕路人的肩膀，然后聽著他們破口大罵。

沈挽總算知道，前天劍而飛的時候，為什麼自己滿心雀躍，但謝無衍卻興致缺缺。

因為他見過太多次這樣的夜晚，在好的風景，也會被消磨殆盡。

或許，百年前謝無衍并不是沒有抵抗封印的力量。

只是到了那個時候，活著還是死了，真的會變一件無所謂的事。

眼前的黑霧逐漸散去。

宛若大夢初醒一樣，沈挽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還有些恍惚。

謝無衍散漫地靠著門，打了個哈欠：“怎麼？還準備繼續站著？”

沈挽看著他，非常認真地看著他。

謝無衍：“？”

為什麼從的眼神中讀出些母。

下一秒，母泛濫的沈挽嗚咽著出手，一把抱住謝無衍的胳膊，真意切道：“你太辛苦了！”

謝無衍：“…你腦子凍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