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鳥和沈挽齊刷刷傻眼。

怎麼回事？

謝小狗這麼叛逆的嗎？

不讓睡覺就離家出走？

沈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就聽見林四周陡然響起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接著就勢噼里啪啦的打斗聲，然后一堆妖非常有節奏地開始鬼哭狼嚎。

等一人一鳥趕到事發地點的時候, 勇士謝無衍已經把林給打穿了, 正在囂張地闖進山妖的老開始稍稍打打。

山妖抱頭痛哭：“干嘛啊, 我今天就吃了一只小白兔！！”

里里外外整個林哭一片。

“我們幾十年來都超老實的，就是偶爾吃幾個迷路快死掉的人而已嘛！！已經是非常乖的妖怪了。”

“耍賴皮，這麼厲害的人欺負小妖怪！我閉關突破了好久才剛剛睡醒, 我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蛇妖。”

“他還燒死了我的小盆栽！”

不知道為什麼, 這些妖怪哭得很凄慘, 恍惚間讓沈挽以為這群人都是良民，自己才是妖。

但想了想，倒也確實, 它們也沒招惹人就被揍了一頓，的確可憐。

于是沈挽拉住準備把它們巢都捅爛的謝無衍, 勸道：“算了算了, 它們一看就知道錯了。”

謝無衍有些不解地停下來, 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染的腥氣，然后指了指旁邊那一團妖怪。

被他指到妖怪渾一抖, 接著抱團痛哭起來。

謝無衍輕輕地吐出兩個字：“危險。”

……明明你更危險。

沈挽總算知道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連哄帶勸地將人重新拖了回去, 山妖甚至還迅速地幫把馬車給找了回來, 排兩條隊眼含熱淚地目送兩人上車。

沈挽突然想到什麼：“對了, 請問……”

“您盡管問！”被揍之后的妖怪立刻立正站好。

“前面的池潼關里有只做夏傾的妖怪，你們有人知道的來歷嗎？”

夏傾，也就是試圖魅紀飛臣的那只妖。

提到這個名字，周遭的妖怪全都變了臉。

“仙人，夏傾不是妖怪, 而是一只靈魅。”

“靈魅？”

“是的，靈魅不是妖，而是在機緣巧合下由人變化而的，幾百年甚至千年才會出現一次這種狀況。”

沈挽從修靈書中聽說過靈魅。

靈魅的修煉速度比人類要快很多，而且修煉方式也更加蠻橫，能力也很容易暴不好控制。

“幾十年前，夏傾屠殺了林大半的妖怪，然后去了池潼關。”

所以從那以后，林的山妖都到重創，才會變現在這副樣子。

沈挽道了句謝，拉著謝無衍回到了馬車上。

不確定紀飛臣現在到底在不在池潼關，以及劇發展到哪一步。

剩給的時間不多了，不能再池潼關浪費太久。

于是沈挽決定直接殺掉夏傾。

坐在馬車上，謝無衍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沈挽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您請。”

謝無衍乖乖巧巧地靠了上去。

疲倦的沈挽掏出自己記錄《謝無衍幾要幾不要》的小本子，在第一頁寫下一行字：【重要提醒：不要阻止謝無衍睡覺】

臨近池潼關的時候，就能約嗅到一很重的腥味。

烏云環繞在城池上空，雷聲滾，顯得分外抑。

“除妖人？”守衛掀開簾子往里看了眼，目掃過穿著斗篷的謝無衍，然后笑著同沈挽說話，“這幾十年池潼關的確不怎麼太平，只是最近除妖人來得倒是多。”

“最近？”沈挽問，“這些天可還要除妖人到這兒？”

“是啊，就前兩天，來了一男一兩位仙人，來這附近除了不只妖，據說還是玄天閣那來的人呢。”

看來紀飛臣已經到了。

于是沈挽打聽了一下他們住的客棧。

自從池潼關變得不太平開始，幾乎就只有出的人，沒有進的。守衛也是個話癆，一聊就剎不住。

“對了，里面那位是姑娘的朋友嗎？怎麼在馬車里還披著斗篷？”

沈挽看了眼靠在自己肩上睡的謝無衍，剛準備開口，謝無衍便猛地掀開眼簾，眉峰稍，漆黑的眼仁稍。

接著，猛地翻，抬手，似乎是想掐住那守衛的脖頸。

“等等！”沈挽敏銳地覺察到他的作，眼疾手快地扣住他的手腕。

雖然謝無衍還沒出手，但守衛有被那雙冷的眼神嚇到，連忙止住聲，退后了幾步。

“抱歉，他…他不久前才和妖怪纏斗，了些傷，所以比較謹慎。”沈挽解釋道。

謝無衍盯著守衛，牙一咬，像是只護主的獅子，隨時都可能一即發。

守衛了額頭的冷汗，干笑幾聲：“沒事沒事，幾位趕快進去吧，再過一會兒，城門就要關了。”

等簾子放下，馬車進去后，沈挽才松開按住謝無衍的手。

想錯了。

謝無衍的乖巧和順從，只是對一個人的。

除了之外，他幾乎對周遭一切的人和妖都抱有強烈的敵意和攻擊意圖。

謝無衍眼底的殺意還沒散去，手在不斷地試圖掙，直到沈挽捧住他的臉，迫使他看著自己的眼睛，才逐漸安靜了下來。

謝無衍的神魂消失時，卻仍然記住了他在離開前，咬著的“反抗”和“不要死”，所以才會本能地想要殺掉一切靠近自己的人。

無法確定他是因為什麼，才會對自己這麼順從。

但看現在的況，他的暴戾只會越來越難以控制。

尋常人暫且可以糊弄過去，但紀飛臣和風謠都是聰慧的人，一定會看出端倪。

原本的計劃，是自己假裝同為除妖人同他們搭話，然后出夏傾的真面目后速戰速決一同將妖除掉。

但現在看來，還是加接比較好。

一番折騰后，沈挽住進了紀飛臣他們在的那家客棧。

自從從封魔窟出來之后，謝無衍就變得越發嗜睡，進客房沒多久，便在床上睡下了。

沈挽也看出了些端倪。

一開始在封魔窟的時候，周圍都是不斷想要吞噬他的洪水猛，所以存留在謝無衍軀中的那些意念始終支撐著他不愿死去。

而離開封魔窟之后，他不再需要那樣每時每刻地殊死搏斗，漸漸地，殘留的意識也越來越弱。

嗜睡，就是一個明顯的證明。

沈挽起，看著謝無衍像個孩子一樣蜷在床上，黑發順，雙目閉，看上去好像睡得非常安穩。

垂眼。

再這麼拖下去，謝無衍會真的死掉。

沈挽坐在客棧二樓，嗑著瓜子，看向樓下。

果然是紀飛臣和風謠。

許久不見，他們兩人好像有很大的變化。

紀飛臣上有傷，能夠清晰的看到從脖頸開始蔓延一道長長的傷痕，就像是藤鞭出來的一樣。

風謠正在同一旁的店小二說話，腰站得很直，看上去和以前一樣，但眼神中有什麼又很不一樣。

兩個人一副“我有故事”的樣子，是站著，就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

順著他們坐的方向，沈挽看見了夏傾。

原書中最后一個配角。

是坐在那兒，都顯得風萬種，鎖骨紋著一朵珠花，一只手托著腮，笑眼盈盈地看向紀飛臣的方向。

紀飛臣轉頭同說了幾句話，頭得很低，看起來像是在耳畔廝磨一樣。然后，他笑了幾聲，抬手輕拍了下夏傾的背。

沈挽驚掉了瓜子，頓時怒從心中起。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系統好像自從那日之后，就沒有再響起那頭疼的警報，但是此時此刻，腦子里仿佛能聽到那刺耳的尖聲。

氣抖冷。

有一種自己玩養游戲辛辛苦苦一整天，好不容易要攻略主角了，結果掛了一會兒機就發現劇全崩了。

看了眼風謠。

風謠跟沒看見似的，甚至還給夏傾遞了杯水。

沈挽有被爽到。

視無睹才是爽文主！

一邊的夏傾聊了什麼，笑得花枝起來，然后嗔地推了下紀飛臣，接著遞給他一個香囊。

然后。

紀飛臣收下了！！

沈挽心冷。

但定睛一看。

有過花魁經驗的沈挽一下子就發現，夏傾遞出來的這個香囊里含有藥，雖然氣息很弱，但是按照現在的修為，還是能一下子就覺到。

那為什麼……

沈挽皺眉看向紀飛臣。

紀飛臣的修為應當不弱，怎麼會覺不到這香囊有異？

難道他是故意收下的？

而就在這時，店小二走到紀飛臣和風謠跟前，附在他耳邊耳語了什麼。

下一秒，兩個人同時抬起頭，和在樓上看的沈挽來了個彩對視。

沈挽嗑瓜子的作暫停了。

在短暫的慌之后，想起自己是易過容的。

于是放下瓜子，裝作非常大方地沖著他們微笑了一下，接著準備開溜。

然后兩個人就被店小二領著，哐當哐當地上了樓，整整齊齊地站在面前，一眨不眨地盯著。

沈挽：“？”被認出來了嗎？

下一秒，紀飛臣抱拳：“剛才聽店小二提起，才知道原來除了我們二人之外，還有其它除妖人在此。沒想到在這里還能遇見同道之人，幸會。”

沈挽：“…確實意外。”

你們好熱啊。

“聽聞池潼關近幾年，幾乎每日都會有男子子被吸食干而死，姑娘想必也是為此而來吧？”

“是的吧。”

“姑娘真是俠肝義膽。”

“那確實。”

“姑娘沒有同伴嗎？自己孤一人而來？”

沈挽頭疼，正在考慮該怎麼解釋謝無衍份的時候，突然聽見謝無衍所在的客房方向，陡然傳來一聲巨響。

糟了。

等到趕到客房時，才發現整個門都被砸壞，一位店小二口吐鮮地倒在門口的走廊里，不斷發抖。

風謠連忙手將他扶了起來，運功穩住他的心脈。

謝無衍垂著眼，坐在床上，著自己糟糟的頭發，抬了下眼，眸很冷。

周圍的人聲鼎沸。

對于他來說，就像一個個面目猙獰的怪一樣，圍繞在他邊。

眼可見，他的緒似乎一點點地在面臨失控。

整個人渾上下騰起一濃烈的殺意，宛若下一秒就要掀起一場腥風雨。

“謝……”沈挽剛喊出一個音節，想起什麼似的止住聲，朝他走了過去，出手抱住他的頭，“已經沒事了。”

但謝無衍的緒似乎沒有被徹底控制住，他眼眸帶著寒意，渾上下都在發燙，腔起伏著，似乎渾上下充滿了抵。

沈挽沒有松開，將他抱得更。

謝無衍抬手地扣住的手臂，似乎要將掐出。

沈挽蹲下，用自己的額頭抵住謝無衍的額頭，反反復復地安著，將自己的靈力不斷地推他的。

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的人都被紀飛臣給清散，謝無衍才終于冷靜下來，將頭抵在沈挽肩膀上，仿佛睡了過去。

沈挽抬起頭，才后知后覺地覺到，自己被謝無衍掐過的地方如同火燒一般疼。

周圍的擺設都被謝無衍剛才涌的力量給沖擊破碎，四一片狼藉。

“姑娘，你的同伴這是……”

紀飛臣和風謠的聲音在后響起。

沈挽現在很疲倦，甚至還沒想好怎麼扯個漂亮的謊來騙過兩人，了眼眶：“他……”

“是被邪魔奪去了魂魄嗎？”

然而，紀飛臣并沒有讓解釋，反而是自己說出了一個合理的借口：“我們世家里曾經也出過這種狀況，魂魄被走但未死，在一些機緣巧合的況下，會產生這樣的暴。”

沈挽愣了下，看向后的紀飛臣和風謠，然后點了點頭：“嗯。”

“不要，我會同客棧的人解釋清楚，這些天我們在這兒也算是有些話語權，他們會諒解的。”風謠笑了聲，掃了眼沈挽胳膊上的傷，“我來替你理傷口吧？”

沈挽沉默許久，笑了聲：“好。”

紀飛臣的世家里本就沒有出過這種狀況。

他們或許已經認出了自己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