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雕刻的人魚和海浪是意大利藝家即興發揮的杰作,彈奏時富的音空渺清澈,如同海浪沖刷著人魚艷的尾鱗。葉晚為了陸上錦的生日提前準備了五年,在琴腳刻上一束相依偎的百合與郁金香作為他們的落款。
言逸坐在一旁看,靜悄悄的不出聲,只見陸上錦時隔多年不肯它,今天卻輕輕著象牙琴鍵,偶爾按下去聽聽音準。
他只盯著陸上錦的手看,想著初次見時這雙手還溫潤如白玉,后來日漸傷痕累累。
言逸默數著他手上的疤痕,自信自己知道每一道傷的來歷,那道稍深的是在金三角談軍火生意的時候被毒販頭子的匕首砍傷的,那幫人做生意莽撞白拿不就起了殺心,可惜傷在了陸上錦手上,就被言逸屠了窩。
也有幾道彈片炸傷的痕跡,都是護著言逸得來的。自從被傷了一道深疤,陸上錦就不再在乎自己的手,更在乎言逸水豆腐似的小臉兒,所有炮火硝煙他都拿一雙手替他擋著,不高興地說沒有alpha喜歡丑的小兔子。
有四五同樣有年頭的煙疤藏在層層疊疊的傷痕里,這是言逸認不出來歷的,他也不去深究原因,因為注定想不出結果。
這一支曲子也是言逸最聽的,陸上錦彈到一半,突然按出了雜音,接著琴聲戛然而止。
太久沒調過音都不準了,言逸站起來想去幫他調,卻見陸上錦擺了擺手和他說沒事,匆匆進了洗手間。
陸上錦躲在洗手間里,臉已經浮上一層病白,細的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艱難地攥了攥右手,手指僵發抖。
他在鏡子前褪下襯出右肩,那三道泛黑的深傷又化了膿。其實這些日子以來傷勢都在惡化,因為用藥適宜,惡化的速度緩慢,陸上錦索裝出一副痊愈的模樣,讓言逸專心照顧自己和寶寶,別心他家alpha的子了。
他也怕言逸會起疑心,能瞞得住言逸不過是因為他還沒有往自己腺上想,陸上錦喜歡看見言逸因為這道傷心疼自己,但除此之外他不需要知道更多。
再到寶寶出生就去住院,怎麼也不能讓言逸懷著寶寶的時候得不到安信息素,那樣太辛苦了。
陸上錦出一塊新紗布墊著傷口免得蹭臟襯,正往袖子里穿的時候,言逸把洗手間的門推開了。
他拿著手機,已經和醫院聯絡過,單手撐著門框,像校門口截住好學生要錢一般不講理,微揚下頦:“下午去醫院看胳膊。”
陸上錦愣了愣,頓時都覺不出肩膀疼來了,抱著乎乎的小老婆腰屁,低語斥責:“越來越霸道了。”他開始嫌棄那躲在肚子里的小不點,想好好疼疼媳婦兒都諸多掣肘。
懷里的omega咬著淡紅的,陸上錦低頭盯著,口中地發干,結狠狠上下了,想把小白兔叼進懸崖峭壁的巢里吃干凈。
他低下頭,試探著接近,輕輕言逸的角請求允許,言逸有些抗拒地偏開頭推他,卻讓陸上錦冷不防沒控制住,把人按在門框上扶著臉頰狠狠咬上。
陸上錦忘我地閉著眼睛吻他,松口的間歇還牽著言逸的手低沉地哄著:“你得學會霸占自己的東西,給我種幾個小草莓在這兒。”他牽著他的手自己的脖頸。
直親得言逸暈暈地,落在他懷里被抱了出去,托著小屁的手還不老實地弄到子外的球尾。
言逸藏起憂愁的眼神,其實還想說些什麼,幾次言又止之后把發燙的臉埋進了alpha的肩窩里,著紅的,兔耳朵搭在陸上錦肩上。
陸上錦拗不過他只好聽話住了院治傷,言逸就順便在醫院病房住下了,臨近預產期,一分鐘看不見人都讓陸上錦心慌。
這些日子里夏鏡天和顧未到病房里看過言逸,陸上錦一會兒給言逸削水果一會兒又進來倒果,臉上大度溫和看上去一副長輩做派,其實滿病房都是他的迫信息素。
畢銳競也來看過一眼,跟陸上錦說了幾件要事,后邊就是閑聊了,言逸也聽談夢私下里發過一次大火兒,說是畢銳競之前的舊相好從國外回來,找了他的麻煩。
但他沒說最后那位舊相好是在一樓的草坪上被找到的。家里保姆給了救護車,摔什麼樣了畢銳競也不敢問,一回家就被談夢迎面摔來幾個鍋碗花瓶,末了還丟來一句老胚給我滾。
送走了幾波探的朋友同事,陸上錦把言逸放在上,從背后抱著騰出手來削蘋果,切小塊喂到言逸里,言逸默默吃了。
喂到的東西他不挑剔了,陸上錦就敏地警惕起來,大型犬似的從背后蹭他,沮喪地保證咱們家以后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事兒。
實際上也沒有任何人找言逸的麻煩,有點自知之明的都知道他的夫人不得。
但言逸就是一直都提不起勁兒的樣子,勉強打起神,安alpha說他沒有多想。
每天晚上陸上錦去上藥,病房里靜悄悄的只剩下言逸一個人。他坐在床邊喝粥,著偶爾從肚皮上印出的一只小腳。
其實早就能預到如今自己還會淪陷,不過是時間早晚。心頭,不由得生出一愧疚來。他只是被自己絆住了,上卻要把責任推給孩子。
喝完了粥,陸上錦還沒回來,他穿上拖鞋想去看看。
站在清創室外,過玻璃就能看在坐在里面袒上的alpha,寬肩窄腰的實材總是很招眼。
他肩頭的三道深傷被重新割開清毒,藥按上去的一瞬間,陸上錦整條手臂連著脖頸青筋暴起,攥著手邊雪白的床單,他平靜地微仰著頭,臉上的退似的消失。
言逸記得很小的時候跟著他出去玩,早上出門的時候陸上錦小聲嘀咕了一句鞋有點磨腳,等到晚上開開心心地回來,言逸才發現他的腳后跟被磨掉了一塊皮。
alpha打小就一聲不吭的,再疼也只會自己一個人默默吞下去,珍珠蚌一樣用消磨疼痛。
言逸沒有等他,而是當作自己從沒來過,回了病房洗漱干凈,靠在床邊看書,其實書上容也沒有看得進去幾行字。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言逸抱著書快睡著了,約到邊坐了個人,緩緩地把他懷里的書本出去放到床頭。
陸上錦輕輕把指尖放到言逸掌心里,小兔子的手迷迷糊糊收了,把他的指尖握在了手里,陸上錦像得了糖似的欣喜,疲憊的眼睛里燃起了。
布滿舊疤的大手把言逸牽住了,陸上錦俯下來把他的手到自己角,彎著食指輕輕他卷翹淺淡的睫,又小心地他肚子里的小崽崽,輕聲道了句晚安。
關了燈,陸上錦坐在另一張床上,有些吃力地單手解前的紐扣,隨手把襯扔到架上,疲倦地躺進被窩里,還沒躺踏實就口了,抬手去床頭的晾著的保溫杯。
指尖抖了一下,杯子險些沒拿穩,熱水傾灑出來澆在指頭上,陸上錦皺了皺眉,匆忙爬起來把杯子穩妥地放回去,往言逸那邊瞥了一眼,懷孕的omega睡眠有時候不好,怕給吵醒了。
言逸卻已經坐起來了,腳在地上劃拉劃拉找到拖鞋,從保溫杯里倒出來一杯遞給陸上錦。
陸上錦一邊抱歉地說著“還是給你吵醒了”,一邊手去接那杯水,沒想到言逸卻一直把杯子遞到了自己邊。
他寵若驚地就著言逸的手把水喝了,淡笑著哄他:“剛剛筋了,真是……”
脖頸卻被抱住了。
陸上錦僵著不了,腦子里空白著。直到一細膩溫的安信息素纏繞到周,糖的甜味把肩頭的傷痛都平了。
alpha忍不住孩子氣地抱住了他的腰,把頭埋到言逸前,讓言逸把手放在自己劇痛難忍的肩頭,止不住微微發。
言逸站在他面前,扶著alpha的頭輕輕,細細緩慢地哼著他不久前才給他彈過的曲子。
陸上錦抱他上床,和自己在一張單人病床上,兩人挨著,額頭抵著額頭,糾纏在一起親吻,舌尖相互纏繞,雙手十指握著。
兩人都不記得自己是何時睡著的了,言逸只記得陸上錦一直在耳邊低語,一句我你說了幾十遍,說到最后,陸上錦的聲音都帶上一黏啞的委屈,逐漸平緩了呼吸。
言逸是被一陣由緩到急的疼痛喚醒的。
醒來時渾已經被冷汗,有什麼潤的東西順著大兒在流。
他朦朧地睜開眼睛,看見陸上錦他平躺著不要,鎮定練地按了呼鈴,其實眼神已經驚慌得快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