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好本來和北北說好下了班就過去陪他，這會兒只好先打了電話過去賠罪，誰知小家伙聽說要和周子堯吃飯，居然開心極了：“和周叔叔吃飯重要，記得穿漂亮點。”

隔著電波，晚好仿佛都能看到他鬼靈的笑，忍不住也彎了彎眼眸：“那我明天再來看你，你要乖乖聽……媽媽的話知道嗎？”

“知道啦，阿姨好啰嗦！你安心和周叔叔約會吧。”小家伙說完又捂著笑，“周叔叔人很nice，你要好好把握喲，加油。”

晚好對著匆促間被掛斷的手機愣了下，隨即失笑，這小鬼想到哪里去了？可當到了約好的地點，還是有些意外。

和周子堯一起吃過很多次飯了，可對方很會約到這麼高級的地方，大概是怕記起從前，有落差。然而今晚他非但找了一家看起來就貴的要死的餐廳，還穿的十分正式，相比之下，晚好覺得自己有些失禮。

落座后微微有些赧然：“怎麼忽然來這里？”

周子堯角含笑，卻沒回答的問題，而是招來侍應替點餐，這人連的胃口也了如指掌了。

飯吃了一半，周子堯統共也沒說幾句話，晚好抬頭看他，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于是主開口道：“不是有話要和我說？”

迎著專注認真的視線，周子堯抿了抿，放下手中的刀叉一臉嚴肅，弄得晚好也很張，卻只是聽他說：“你對我什麼看法？”

晚好眨了眨眼，一時有些糊涂：“……好的。”

周子堯臉上的表放松了幾分，然后子前傾，深深注視著：“晚好，這幾年我們相的還不錯，彼此也算了解。我想，我們的關系可以——”

“這麼巧。”

一道冷淡的聲音忽然打破兩人的談話，晚好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倏地撞進那雙微沉的眸子里。唐啟森一深西服，表沉浸在逆的影中，可分明到了投在自己上鷙駭人的目，迫極強。

唐啟森大概是沒想到和周子堯竟然私下有聯系吧？晚好知道對方討厭和扯上任何關系，可偏偏最近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和牽扯不清。無聲嘆了口氣，希別被他誤會自己是故意的才好。

***

氣氛陡然變得微妙起來，誰也沒有馬上說話。周子堯反倒是最鎮定的一個，率先解開僵局：“要一起嗎？”

唐啟森隨行的只有助理一人，看樣子不是應酬。晚好心里默念千萬不要坐下來，可天不遂人愿，那男人臉皮厚的可以，居然拉開側的椅子施然落座。

“正好，一個人吃飯沒胃口。”他說這話時目似乎還釘在上，忽然又似笑非笑地說，“有沒有打擾你們？”

周子堯極有風度，也笑著回他：“怎麼會，吃個飯而已。”

這話似乎別有深意，唐啟森不聲地扯了扯角，這才將目轉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姜晚好。那人低著頭吃自己的，像是完全沒意識到餐桌上多了他這個人一樣。

他眼神瞬間就冷了，看著微垂的側臉一字字地說：“正好，回來之后一直沒機會和晚好敘敘舊。”

被點名了，晚好想再無視對方都做不到，只好看了他一眼，略一沉道：“我記得以前你說，食不言寢不語。”

“……”

唐啟森自然也是記得的，以前他總是極回家，每次回去姜晚好就纏著他說些沒營養的話題。他煩不勝煩，于是就拿這話堵。

現在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唐啟森和對視著，眼底有明明滅滅慍怒的火，晚好卻一點也不怵，將菜單推到他面前：“想吃什麼？”

周子堯忍著笑，手指虛握拳抵在邊，輕咳一聲道：“這里的羊排還不錯。”

“和一樣。”唐啟森卻指了指晚好的盤子對適應授意道，看也沒看周子堯一眼。

周子堯也不甚在意的樣子，端起手邊的紅酒抿了一口。

助理聽唐啟森代了幾句就提前離開了，臨走前不可思議地看了眼姜晚好。難怪白天說起炒魷魚的時候老板反應那麼強烈，原來是故人，而且看樣子關系非同一般啊。他又看了眼周子堯，嘖，上流社會的男關系還真是復雜。

因為那句食不言寢不語，唐啟森是怎麼都抹不開面子再開口說什麼，可他心里很不痛快，從進餐廳看到這兩人面對面而坐相視一笑的那刻起，心里就騰騰地燒著一團火。

他最好的朋友，他的前妻。

而這兩人的關系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之好，他竟然一丁點都不知道。以前姜晚好就是個事兒，見天闖禍惹事，其實也不怨，那會兒年紀太小，才剛二十出頭罷了。可他哪有那麼多時間替收拾殘局？于是很多時候都把那麻煩甩給周子堯。

開始的時候周子堯還會和他說幾句，比如勸他多關心下自己老婆云云，后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居然閉口不提姜晚好的事了？

他再看向對面的男人，眼角微微瞇起，忽然有怪異的覺。周子堯這四年來，一直和姜晚好都有聯系？

周子堯也正好抬頭，與他目相撞時坦然一笑：“考察的事完了，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唐啟森看了眼姜晚好，忽然笑了：“不急。”

周子堯也覺察到了他的反應，手指輕輕叩著酒杯杯座，半晌才說：“婚禮不是下個月？不用回去準備？”

這話一出，餐桌上似乎比之前還要安靜了。

***

“對不起。”回去的路上，周子堯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晚好詫異地看向正在開車的人：“為什麼？”

周子堯薄抿，下顎的線條繃得的，他空看了一眼，說：“我看到啟森出現，心里有些慌，當時只想讓他知難而退，忘記考慮你的了，抱歉。”

晚好重新轉頭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車窗玻璃上倒映出自己微微一笑的面容，搖了搖頭道：“沒關系，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這次換周子堯怔住。

“我和他都離婚這麼久了，他再娶很正常。”晚好如是說著，深深吁了口氣。

看著出毫無芥的笑，周子堯也無從分辨此刻的究竟是真的釋然還是強偽裝，他沉默片刻，又低聲問：“那你呢？既然無所謂，是不是也該考慮下自己。”

晚好垂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慢慢蜷攏。

“晚好，我想我會是你邊最合適的人選，你知道我不是開玩笑，說出這些話，我考慮了很久。”

車子到了晚好家樓下，周子堯卻沒馬上放離開，側過認真地將剩下的話說完：“我知道你不我，可不要，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我有信心。”

晚好咬了咬，看他時有些不自在：“周子堯，我覺得很別扭。”

周子堯當然知道在別扭什麼，微笑著手了的發頂：“我不介意，誰年輕時沒犯過錯？而且，我見過那樣的你，不是更能證明我的真心？”

這人太善于抓住別人的心理，他是生意人，商高的可怕。晚好閉不再說話，默默垂下眼簾。

真的不在乎嗎？他親眼見證過的狼狽，看到過瘋狂又癡傻地一個男人，看到怎樣被甩。還看到過……

搖了搖頭，斷然拒絕了：“這對你不公平，周子堯。終有一天你會發現，和一個不自己的人在一起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我太清楚那覺了，所以，我不能自私地利用你。”

晚好站在原地目送周子堯的車離開，從沒想過，原來朋友之間也是有七年之的。不知道這之后，對方還能不能心無旁騖地和做朋友，可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因為一時私心耽誤他一輩子。

直到車尾燈完全消失不見，晚好站了會才轉上樓。

***

住的是職工宿舍，環境還不錯，兩室一廳的公寓，里面裝修也很新。只是沒有電梯，全靠步行一步步爬上來。樓道里有聲控燈，晚好就每到一層樓拍兩下手，等到了自己居住的四樓，燈應聲而亮，的視野里也突兀地出現一個人影。

“啊！”晚好被嚇了一大跳，心臟突突地震著，那人就站在樓道拐彎的窗戶前，似乎在看樓下的風景，聽到的驚呼才緩慢地轉過來。

待看清楚是誰，頓時腦子一陣空白，隨即又冷靜地邁開步子繼續往上走。

可那人分明就是在等，很快就胳膊一攔住了的路，聲控燈滅了，黑暗里只剩彼此細微的呼吸聲。

晚好的心臟還在不規律跳著，指尖也依稀有些發抖，吸了口氣，轉對上他模糊不清的影：“有事？”

月很淡，借著稀疏的線他們只能看到彼此大致的廓，所以晚好此刻看不到他臉上的表，只是憑聲音也覺得到這人譏諷的樣子。

他說：“四年不見，果然長本事了。”

晚好抿著沒有回答，卻力掙開他的手想走。

唐啟森本不給機會，用力箍的手腕，另一手覆了上來扣住后腦，一個轉，晚好被他用力抵在了墻壁上。

彼此呼吸相聞，鼻尖全是他似曾相識的須后水味道，他不煙，所以上總是氣味清爽。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說的每個字都像是捅刀子一樣，一下比一下狠。

“怎麼，對他就依依不舍，對我就避如蛇蝎。”他著小巧的耳廓，輕輕笑了一聲，“姜晚好，不是說永遠只我嗎？你所謂的就這麼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