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微還未捋清頭緒,手機響了。

汪達給發來了一個音頻文件。

【你聽聽，是哪個臭不要臉的，給我發這種臭不要臉的東西？】

言微呼吸一窒,手指頭定在手機屏幕上，心里已經有了預。

點開了音頻，半晌，一個吁氣。

一模一樣的音頻，并沒有讓人驚悚的親熱聲音。

言微想給汪達撥個電話,只是腦子混得很，一團麻,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

【我不知道，我也收到了。】

才發送出去沒多久，的電話響了。

言微頭皮發。

就著耳塞接聽了電話。

汪達在那頭笑，笑得莫名打了一個哆嗦,皮疙瘩翻滾而出,麻麻遍布四肢。

“看不出來,真看不出來啊言微，你主勾搭秦懷鶴留在酒店陪你睡覺就算了,還撒什麼,你他媽的一個強人,你撒什麼，我他媽的快吐了。”

言微這會兒哪里有心思與他說笑,冷冷道：“沒事兒就掛了。”

汪達一陣子笑,“著什麼急,著急回去找秦懷鶴撒？”

“汪達！”

汪達這才收了笑，“當然有事兒，這不是征求你的意思來了,要不要報警？”

言微指尖掐著掌心，“我想想……”

“是不是還有大尺度的，你不敢。”

言微咬咬牙，用鼻音回了一個“嗯”。

“嘖嘖嘖……要不你和秦懷鶴商量一下，我也不想收到什麼兒不宜的錄音，誰愿意聽啊。”

默了片刻，“汪達，你覺得是誰做的。”

汪達嘿嘿笑，“我又不是警察，反正不是我，我就是有點想知道，秦懷鶴有沒有收到錄音。”

言微有點火了，“掛了。”

秦懷鶴一向低調，以前曾經試圖找到他的社聯系方式，一直沒有找到，找不到，別人大概率也不會找到。

不過既然發給了，他們必定料想到會發給秦懷鶴。

才掛掉，汪達又打來了，鍥而不舍連打了兩次，言微才接起來。

汪達恢復了正經，“在你住的酒店里錄音，肯定是進過你房間的人，如果不是酒店的人，就是你們公司的人，酒店沒人敢這麼做，酒店也沒人認識我，你想想還能有誰。”

言微不是傻子，早已經想到了，在酒店，除了小雅，其他男同事沒有進過的房間，但是實在難以相信，難以相信那樣老實的孩，能對做出這樣的事。

“你到底怎麼得罪人了，別人要這麼治你？”

心口聒噪得厲害，“我沒有得罪。”

“那就是招惹的男人了。”

言微咽一下嗓，“我招不招惹你不都知道嗎。”

“我現在算是知道了，寧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賴偉那種暗變態小人，不能把他關進監獄里，還是不要招惹。”

“那的辭職之后就沒有再找過你？”

“沒有。”

確切地說，來了一回，那也是過來開會，并不是小雅主來找的。

言微再怎麼想，小雅都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點進小雅的朋友圈，小雅的朋友圈顯示的是三個月可見，卻一條更新也沒有，證明至已經三個月不發朋友圈了。

言微咬咬牙，給發了一條微信：

【小雅，方便見個面嗎？】

看著時間，分分秒秒過去，眼看八分鐘過去了，微信一點靜也沒有。

言微咬咬牙，索撥了一個語音電話出去。

沒人接。

言微定了定神，找出手機通訊錄，打給人事小林，讓查一下小雅的急聯系人。

拿到急聯系人電話，一刻不停撥了出去。

對方是一個年輕孩，說是小雅的高中同學兼好友，但是這一段時間，極聯系，也不知道小雅在做什麼。

“談了，后來也不怎麼跟我聯系，離得又遠，我都不知道要回老家的事。”

“麻煩你打個電話給，公司有事找，比較著急。”

“好的，那待會兒回復你。”

沒一會兒，小雅的同學回了電話，一樣的結果，小雅微信不回，電話不接，但是聯系了小雅的哥哥，小雅哥哥說已經回老家了，這段時間都住在老房子里，哥嫂一家子住在新房子，挨得不算近，哥忙著養家糊口，也不怎麼管。

言微問到了小雅哥哥的電話，還有小鎮老家的地址，和孩說，如果有小雅的消息馬上打給。

車子已經上了高架橋，心口一怦一怦，跳得厲害，一種未知的恐懼籠罩著。

在車子就要轉匝道的時候，代駕師傅換了方向，直行往北走。

二十分鐘后，汪達上了副駕駛，上抱怨了幾句：“三個小時高速，到那里深更半夜的，上哪里找人去，又沒有勒索你要錢，你那麼著急去找做什麼？”

言微心口惴惴不安，寧愿小雅聯系，問要錢，好歹有個頭緒，眼下一刻都不想停歇下來。

“去看看，如果不在老家，家里人也聯系不上，我們就讓哥報警。”

汪達瞥一眼，線一歪，“你不用那麼張，就算真的把你們親熱的錄音流傳出去，你就和你前夫商量一下，讓你前夫趕把錄音炸了，和前夫哥上床不犯法，如果他也沒有朋友，連道德敗壞也算不上。”

言微：“閉行嗎。”

汪達不閉，“秦懷鶴知道了沒？”

言微沒好氣說：“不知道，他要帶兒睡覺。”

給秦懷鶴發了微信，說公司有個職員出了點事，要去看看，晚上不回亨川世紀了。

半個小時過去，一個字的回復都沒有收到，正心煩意，汪達偏要給添堵。

凌晨兩點多，兩人到了小鎮，鎮子靜悄悄的。

小雅家很好找，就在河邊，挨著一個小賣部，三四個男人圍著火堆打牌。

那棟兩層小樓靜悄悄的，言微敲了門，一點回應也沒有。

打牌的幾個男人狐疑看著和汪達。

汪達送了幾煙過去，只說是小雅的同事，路過這里，給小雅送點東西，沒想到了換號碼，人也不在家。

幾人看言微的氣質，還有汪達的裝扮，再加上他開的那一輛好車，都不像是一般人。

一個男人說：“前天拉個行李箱，跟個男的往縣城去了，我問，快過年了，是不是跟男朋友回家過年，還不大高興，說去同學家玩兩天。”

言微想問那男的長什麼樣，又擔心深更半夜的，引人生疑，便忍下了。

汪達又和幾個男人閑扯了幾句，兩人回到車上，往縣城的方向開，打算先找個地兒睡覺，明天再去找小雅的哥哥。

這一覺，言微睡得不甚安穩，天蒙蒙亮，迷迷糊糊醒來，睜開眼，看見酒店的白床單，腦子的記憶逐漸復蘇。

出手機，微信里靜悄悄的，秦懷鶴本就回復的消息。

言微仿佛能過手機屏幕看到秦懷鶴那張不爽的臉，能鴿秦懷鶴的人，除了，這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個了。

酒店不含早，料定汪達沒有起得那麼快，洗漱之后，便獨自下了酒店，去找早餐吃。

小縣城節奏慢，點了三份卷筒，一份在店里吃，兩份打包回去給汪達。

手機就在這個時候響了，拿出來看了一眼，瞳孔一個。

【小雅：言總，我在你后面，黑大眾車。】

言微驟然轉頭，過明玻璃門，一輛黑大眾停在路邊，打著雙閃，車窗太暗，看不到里面的人。

冬日的小縣城車流稀，車子旁邊還有環衛工人在打掃落葉，干燥的塵土飛揚。

言微給自己加油鼓勁，大白天的，料想不會出什麼大事。

車窗降下來了，一瞬間，心生惡寒。

賴偉線平直一拉，“言微，好久不見。”

“小雅呢？”

“在醫院。”

“為什麼在醫院？”

“自殺，吞安眠藥，”他笑了聲，面平靜，“難為，存了幾個月的安眠藥。”

言微兩眼發愣，后脊一陣陣發涼。

賴偉低笑，“言微，你比厲害多了，你找的男人，都是人中翹楚，自然不會讓你委屈。”

他指頭在方向盤上點頭，“我不要多，五百萬，現金，晚上送到橋頭鎮。”

言微指頭絞在一起，極力克制角的抖，“憑什麼？”

“憑什麼？”

他嗤了聲，從中控臺拿起手機。

視頻里，失聲驚。

“有話好好說，我今晚沒打算住這里。”

“汪達！”

秦懷鶴上去揪著汪達的領，才要掄拳，被一把抱住了臂膀，“秦懷鶴！你再打試試！我要報警了！”

“報警吧，他對你手腳，還不該報警？”

死死抱著他，牙齒打，“他沒有，你讓他走，我跟你解釋。”

秦懷鶴眼底泛著戾氣，“你跟我解釋，你跟我解釋什麼？”

賴偉把手機收起來，無聲扯，“花錢買安靜，我相信秦懷鶴不會在乎這點錢，我被離開灣城，被人看夠了笑話，損失的何止五百萬。”

言微一雙眼冷若冰泉，“賴偉，你知道敲詐勒索五百萬夠你坐多久的牢嗎？”

賴偉無聲發笑，“我上醫院了，那里還躺著一個，一個小時沒聲兒，我就把錄音放出去了。”

車子啟，言微聞到了悶燥的尾氣，嗆得嗓子發。

站在冬日薄涼的朝里，給小雅哥哥打電話。

“小雅哥哥嗎，我是……是在灣城的同事，聽說小雅出事了，我想去看看，你看方便嗎？”

電話那邊的男人口音很重，也不甚耐煩，“現在還看不了，人都醒不過來咧，來了沒用啊。”

言微頭皮麻到了后脊背。

小縣城的古舊外墻掩在灰霾下，暗淡斑駁，或許越過那一個斑駁墻頭，小雅就躺在小醫院病床上，奄奄一息。

不知道怎麼樣的絕經歷，能讓一個年輕孩積攢幾個月安眠藥去自殺。

打碎牙往肚里吞，給他錢？

不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拿五百萬給賴偉那樣的渣滓，不僅僅是痛，是筋拔骨的痛。

不給錢，相信賴偉說得出做得到。

不是孤魂野鬼，上面有爸爸，下面有兒，還有姑姑姑父表哥，那麼多的親朋好友，還有媽媽的同事們，還有惦記著讓考研的輔導員……

言微闔上眼，又睜開了，目漫向遠。

站了一會兒，轉往酒店的方向走，腳下有微微的痛麻，這里比灣城要冷上幾度，一雙靴，實在扛不住。

言微跺了跺腳，有些支撐不了。

活在這世上，誰能真的不要臉皮。

“秦懷鶴……”

那一頭的男人不甚熱，淡淡“嗯”了聲。

言微管一，嗓子眼干腫痛，“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商量吧。”

……

言微掛了電話，酒店也到了，把包袱甩給了音頻里的男人，上仿佛泄了勁兒，腦子有一種出世的虛無，躺在床上，怔怔對著天花板。

汪達凌晨三點多睡下，一覺睡到十點多，才悠悠轉醒。

他敲開言微的房門，“言微……”

兩個男人無聲對視。

秦懷鶴上如覆寒霜，深眸幽幽一，面上比外頭的氣溫還冷，仿佛一就能把人凍死。

不知為何，汪達明明不覺得理虧，卻率先落敗，管微，“秦總，好早。”

秦懷鶴沒搭理他，轉往里走。

汪達在后嗤了下，跟著邁進步子，看到言微悶著一張臉，氣氛實在不太妙。

“一大早的，怎麼了？”

言微眼里約帶著點點水，“賴偉，他我去給他送錢。”

“你送錢？”

“嗯，五百萬。”

汪達頓了頓，以手握拳抵在邊，輕咳了下，“五百萬，也不算多。”

這風涼落在言微耳朵里，口的火苗更是四沖撞，冷眉冷目對著他，“不多，那你給吧。”

汪達滯了片刻，“有我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