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預料，梁黎不在宿舍。姜稚月推開隔壁寢室的門, 幾個比較的同學和打招呼, 目兜轉一圈, 不確定詢問：“梁黎在宿舍嗎？”

“今天兼職，早出門了。”

姜稚月語氣淡淡，“那你知道在哪兼職嗎？”

團支書想了幾秒, “商業街那家九宮格火鍋店, 你去問問應該能找到人。”

姜稚月道謝后下樓, 賀隨迎上去, 眉梢略微揚起, 大概猜到結果，“現在去找人？”

姜稚月口堵著一口郁氣, 看監控前做過無數種猜想，會不會是醫院的護工, 又或許是其他房間的神異常的病人, 但梁黎出現的那刻, 有種難以言明的悔恨。

如果剛開學沒有幫過，們現在就是陌生人。

哪怕在一個部門任職, 頂多算是點頭之。

姜稚月想不明白梁黎的所作所為是出于什麼, 自己曾經幫過, 到頭來卻遭人反咬一口。

賀隨將車停進商業街的臨時停泊點，上到三層，火鍋店里人不算滿，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點單的恰好是梁黎, 生上穿著店里統一的服，紅的圍襯得人氣極好，對比姜晚到驚嚇蒼白如紙的臉，姜稚月覺得諷刺極了。

下車前姜稚月就拜托過賀隨，一會兒不論發生任何事，他不準替手。

姜稚月氣勢洶洶在心里醞釀口吐芬芳的話語，抬頭那刻聲音卻意外平靜，“點單。”

梁黎手中拿著掃碼的機，點了點桌子右上角的二維碼，“你掃這個就可以。”

說完，怯怯看了眼賀隨，眼底醞釀著深濃的緒，“如果沒事，我就先……”

姜稚月心有些悶，今天這趟純屬來找茬的，不多猶豫強地阻止：“能等我點完餐你再走嗎？”

梁黎邁出去的腳步頓住，瞥見店長四周巡視，不得已拿出最好的服務態度，點頭說好。

姜稚月掃碼進菜單，屏幕停至葷菜，憾道：“你們店里沒有我想吃的哎。”

賀隨端起水杯的手指輕輕了下杯沿，許久沒聽著嗓子矯造作的聲音，乍然有點不習慣。

梁黎臉上的笑意僵住，“稚月，我們店的菜品很全了，你想吃什麼，我可以幫你找。”

姜稚月放下手機，抬頭看向，黑白分明的眸中蔓延出不加掩飾的迫與冷漠，與渾的氣質毫不搭，“狼心和狗肺，你有嗎？”

梁黎面驚愕，嚇得后退一步。

姜稚月歪著頭，審視地端詳，“看來是有，但藏得很深。”

梁黎手中的掃碼喀嚓一聲摔在地上，引來店長的注意，店長脾氣比較好，先是問發生了什麼，但梁黎閉口不言。他猜測是和客人鬧了不愉快，于是打法離開，賠笑說：“等會兒我讓人加送一盤羊，給兩位添麻煩了。”

姜稚月的視線追著梁黎離開的背影，那個方向是店員的休息間。上次和室友來吃飯，誤以為是衛生間闖了進去。

姜稚月等老板離開后，眨眨眼示意賀隨：你留守陣地，我去去就回。

賀隨單手撐著下頜，不太放心的眼神，小姑娘平時不顯山不水，脾氣來得快去的快，但這次懟起人來下毫不留，估計是被惹了。

賀隨眼皮耷落，話語中帶著請求的意味，“首.長，我想要觀戰。”

姜稚月小臉繃，搖頭：“意見駁回，我走了。”

員工休息室，店長溫訓斥了梁黎兩句，平時干活勤快，不和其他人似的氣。

梁黎眼眶泛紅，開始低聲啜泣，店長剩下的話咽回嗓子眼，不忍心繼續訓了。

姜稚月站在門外，一字不落聽完他們的對話，店長馬上要出來時，躲去對面的衛生間。

梁黎沒離開休息室，姜稚月推開半敞的門，恰好捕捉到憤憤跺低不滿抱怨的作。

姜稚月平靜問：“不繼續哭了？”

梁黎一口氣憋在嗓子眼，終于肯撕下偽裝，用歇斯底里痛恨的表面對，“你又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嗎？”

姜稚月想著大家都是年人，說話直白點對誰都沒壞，“我就想問問，你是怎麼打晚晚的。”

繞過橫在房間中央的座椅，緩步走到梁黎面前。生開撕前的暖場大戲，眼神威懾不能，姜稚月雖然沒親自試驗過，但初高中遇見過社會姐堵人的場面。

梁黎垂至側的手攥拳，“這里有監控，你最好別來。”

姜稚月清秀的小臉布滿霾，對的警告充耳不聞，有個會黑電腦黑監控的男朋友，毫不帶怕的，“我問你，你到底是怎麼打的！”

生故意拔高音量，原本細的聲音變得刺耳。

梁黎不甚在意笑起來，“打就打了，挨的打還嗎？”

話音剛落，的頭發被人拽住，姜稚月稍微加了幾分力道，“是這樣嗎？”

梁黎驚恐地尖出聲，反手抓住的手腕，力氣敵不過就用指甲蓋去抓對方的手背。

姜稚月用另一只手扭住的手腕，將人按在沙發上，梁黎完全被錮住，四肢不能彈。

姜稚月眼眶泛紅，明明可以好好地和晚晚，和爸爸媽媽，和哥哥過節的，“我到底哪里讓你不滿意了——”

梁黎的頭發凌，頭皮被拽的發麻，嘶啞著聲音喊救命，終于引來店里其他人的注意。

腳步聲響起，卻中斷于休息室門前。敞開一小道門的后面，站著一道頎長的影。

梁黎像是被激怒了，開始力掙扎，“憑什麼是你，憑什麼所有人都喜歡你！”

姜稚月手中的作一松，手背上出現一道印，梁黎撲過來要反擊，“和他在一起，你難道就不會自卑嗎？”

姜稚月愣住，猝不及防被扯住手臂。皺眉，腦海中拼湊出一些細枝末節的片段。

面試時，梁黎狀似無意住，說那個學長看起來脾氣不好——那個時候就注意到他了。后來的許多次恰巧遇見，梁黎小心躲閃避開的目，泛紅的臉頰，以及論壇帖子曝出后，那幾分鐘的失神。

梁黎喜歡賀隨，小心翼翼地喜歡著他。

甚至，比喜歡他的時間還要久。

梁黎踉蹌站起，肩膀止不住抖，“其實你也只不過是被撿回來的，沒人要的孩子，除了運氣比我好一點，到底還有什麼值得他們喜歡呢……就連周晚也是這樣。”

“我讓仇視你，不肯，我讓報復你，還是不肯。”

梁黎見姜稚月低頭一言不發，邊的笑意擴大幾分，“被我說中了心事，不敢承認了。”

喜歡的那個人啊，的確芒萬丈，單是站在那就能吸引許多人的目。

姜稚月皺起鼻尖，緩慢站起，“沒什麼不敢承認的。我是運氣棚，本來該生活在孤兒院窮苦一生，但被接回家，過著多人羨慕的生活。”

可是——本沒有人想過，從開始就沒有選擇，也想有親生父母在邊。

可以不用太懂事，可以慢慢長大。

但沒有。

沒有選擇，沒有余地。

沒有人給慢慢長大的時間。

姜稚月走到跟前，眼睛直勾勾盯著，“這些和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賀隨推門進來的那秒，梁黎重心不穩摔在地上，不可置信捂著臉抬起頭。

姜稚月深吸一口氣，緒積沉重，“第一次打人，下手沒輕重，你別生氣。”

梁黎耳嗡鳴，臉頰火辣辣的疼痛消散不去。

室外又飄起了雪花，有幾片落在姜稚月鼻尖上，沒幾秒融水消失。悄悄蜷起手指，想要把手從賀隨手里出來，結果被握的更了。

姜稚月輕嘆氣，“覺自己像個潑婦。”

賀隨沒說話，側目靜靜看著。就這麼安靜了五分鐘，他抬起的手，“讓我看看，打紅了沒有。”

姜稚月回視他。

賀隨的睫被雪弄得漉漉的，隨著垂眼的作，羽似的遮蓋住那雙漆黑的眼。這個男人有副無可挑剔的皮囊，而是最幸運的一個，得以窺探到他冷漠完皮囊下，最溫的靈魂。

，確確實實被梁黎拆穿了心思。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藏在心底小小的自卑，被一瞬間勾出來。

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賀隨抬手捂住的，視線上移，與澄澈的眼睛對視，然后一字一頓告訴：“你是最好的。”

是我最喜歡的。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吶喊一萬遍不嫌多，隨寶真的是我寫過，最溫的一男的。(除了昨天被鎖，我從來沒罵過他）

另外，這周和下周開始考試惹，我爭取日更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