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顧玉磬的錯覺,總覺得蕭湛初整個晚上都怪怪的,比如晚膳時,偶爾間抬眼,就見他正著自己,手里的筷子本沒。
"殿下, 可是有什麼心事 ?"顧玉磬一臉地問。
"沒。"蕭湛初收回目, 用膳。
"今天進宮,貴妃娘娘可是說什麼了?"顧玉磬想起那一日,黃貴妃分明有意刁難,這兩日沒進宮, 難道是對蕭湛初說了什麼, 讓他好好管教自己這兒媳婦。
"沒說什麼。"蕭湛初安靜地用膳,并沒看顧玉磬。他生來尊貴,便是用膳時, 也是作優雅。
不得不說, 看他點茶用膳,總是讓人心會好起來。
顧玉磬看了一會,心里還是有些不安,他今天這是怎麼了,平時可不是這樣的啊。
于是挖空心思,終于想起來了∶"馮大將軍家的爺不是得了一個兒,母妃說過要我們過去,你要去嗎 ?"
蕭湛初終于抬眼, 看了下∶"你是不是想去 ?"
顧玉磬 ∶"說不上特別想去, 不過我想著……我還是去吧, 你覺得呢 ?"
依顧玉磬的意思,黃貴妃那里,這輩子自然不想像上輩子那樣小心翼翼伺候著,但是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而且必須不能讓黃貴妃挑理。
馮大將軍家是黃貴妃的表親,他家既然新得了兒,那還是講究下禮數。
至于他家萬一冷落自己,那就是他們的問題,而不是自己的問題,到時候自己了委屈,興許還能去太后那里不聲地表表委屈,興許還能博幾分疼。
顧玉磬滿腦子都是宅斗的手段,如意算盤撥拉得響亮,蕭湛初卻另有一番想法。
自從兩個人親以來,除了回門,便是進,不怎麼有機會見人。今天中有急公務要理,他本來想干脆留宿在宮中,后來看到荔枝,便想著吃,才干脆回來,生怕到了第二日,荔枝,不夠新鮮了而已。
只是沒想到,竟然請了人來府里,幾個姑娘在那里說笑得好不歡快。
他府中一向清凈,韓鐵錚便是和他關系再好,也絕不會邀請來府中。
是以乍聽到有人來,他自是意外,意外之余,又看好像很喜歡,便開始覺得,府中是不是太過清凈無聊,是喜熱鬧的子,這樣錮著,若是煩了呢 ?
一時想起那紅莘來,家人口多,若是嫁給商,倒是能日熱鬧說笑,和大姑子妯娌玩耍吧。
所以蕭湛初頷首∶"那就去吧。"
顧玉磬 ∶"嗯。"
蕭湛初∶"我也陪你去。"
顧玉磬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點頭,點頭時邊便抿笑來 ∶"好。"
蕭湛初捕捉到了的笑意∶"你想讓我去 ?"
顧玉磬猛點頭∶"當然了!"
的聲音卻干脆,仿佛他去,會理所當然地高興。
于是蕭湛初自知道紅莘過來后低落暗的心緒,便瞬間被夏日的照亮了。
這時恰好看到晚膳有煨鮮菱,是用湯滾了,加鮮栗子和白果煨爛了。
蕭湛初記得前幾日說吃,為了吃,當時特意命廚房多加一點糖提味,好讓更喜歡。
當下取起旁邊擱置的白瓷勺來,為舀了一勺∶"嘗嘗這個。"
顧玉磬沒想到他竟然給自己這個,便要手接過來,不過手時才意識到,他手中著那勺子好像沒有要遞給的意思。
再說這麼遞給那麼小的一個小勺子仿佛也很別扭。
略頓了下,那勺子已經到了邊。
眨眨眼睛看他,卻張開了。
蕭湛初靜默地看著自己的皇子妃,兩眼懵懂,仿佛有些不知所措,兩片薄薄的兒嫣紅水潤,微張開那片,出里面的小舌頭,眼地看著自己。
乖巧到仿佛一只等待被投喂的貓。
蕭湛初沉默地將那燒煨栗子放到了口中,看吃。
"好吃嗎 ?"
"好吃的。"
顧玉磬沒想到他竟然真得喂自己吃,這讓有些意外,并不覺得他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太出格了,不過心里又很喜歡,如果是一只貓,那必是高興到搖尾了。
"再來一口。"他也不太想吃了,就想喂,將特意喂做的甜食,喂到那水潤的小中,看著一臉的樣子。
一直喂了六七口,顧玉磬才不吃了,蕭湛初想著怕就此吃膩了,也就不喂了。
被喂食了的顧玉磬,已經徹底拋卻了剛才的小心翼翼,恬不知恥地湊過去,去摟住他的胳膊,膩膩地道∶"殿下—___"
蕭湛初∶"嗯?"
顧玉磬的聲音清甜,像清冽的糖 ∶"還想吃…….
蕭湛初∶"不是說吃飽了嗎?"
顧玉警便不說話了,咬著嫣紅的兒,蒙了一層水汽的潤眸子地看著他。早已經逝去的春日便隨著他的煙波索縈索繞繞著他。
蕭湛初便覺,那眸如,如春日里的煙波一般索繞著自己的心,心被纏,心底的便洶涌狂奔而出,四肢百骸開始麻,一時春和日麗,萬復蘇。
顧玉磬湊近了,趴在他的肩頭,輕輕地對他耳朵吹了口氣,之后用糯清甜的聲音,很是無辜道∶"可是,我還沒吃我的殿下。"
軒窗閉,帷幕低垂,風吹過時,那錦被為紅,其中雪白耀眼,蕭湛初放開所有的轄制,可以說是盡其所能,無所不用其極。
在風雨飄搖中,顧玉磬甚至聽得他在自己耳邊道∶"你把我吃了吧,全都給你。"
顧玉磬迷茫中想,這真是蕭湛初嗎,那麼尊貴冷清的皇子,他怎麼可以說出這麼讓人恥的話來。
***************
過去馮大將軍府這一日,顧玉磬特意命王管家準備了一份厚重的賀禮,等到了將軍府,將軍府的人自是盛款待,馮大將軍夫人更是拉著的手親昵得很,仿佛全然忘了那一日,因圣旨賜婚自己和蕭湛初 ,當場失態。
不過這些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大家誰也不會提,至如今看著一片和融就足夠了。
馮大將軍是黃貴妃的表哥,又是一品大將軍,如今他府中添了人,雖不是兒子,前來賀喜的也頗有一些,顧玉磬認識的差不多都到了,便是舅母霍大夫人也在。
顧玉磬挑了一個時候,過去和舅母霍大夫人說話 ,問起霍如燕來。
霍大夫人看左右無人,小聲道∶"你也知道那子,說是怎麼都不要嫁了,你舅父說,不過是玩玩,這也沒什麼,如燕鬧得要死要活,昨日眼睛都哭腫了。"
顧玉磬 ∶"舅舅只顧自己面子,怎麼不想想如燕,那人一臟病,是絕不能嫁了!"
霍大夫人點頭∶"我倒是也這麼想的,昨日你母親也過去我那里,幫著勸了一番,你舅父倒是聽你母親的,現在正想著怎麼挑破了。"
顧玉磬松了口氣∶"那就好。"
算是看明白了,這世上男子啊,哪怕是疼自己兒,但其實事到臨頭,往往以所謂的大局為重,他們就沒想過,人一旦嫁得不好,可就是毀了一輩子。
顧玉磬∶"那個大夫,趕巧我也是到了,就讓人先藏在一,若是府中要用,我隨時讓人送過去。"
霍大夫人∶"那敢好,這個人很重要,好歹也是證據,免得他們死賴著不承認。"
一時又嘆∶"多虧了你留心,不然萬一真嫁過去,還不知道怎麼著呢。"
顧玉磬 ∶"這也是如燕的命 ,命里不該嫁那個人。"
霍大夫人點頭∶"不過現在也得留心著,看看給再找一個。"
顧玉磬自然安了霍大夫人一番,霍如燕年輕,并不難找。
說著時,心里突然一,想著若是撮合霍如燕和商,豈不是很好?
當然也只能是想想罷了,畢竟大家都是從小認識的,人家愿不愿意,也不是自己能說得,況且霍如燕這里要退親,商那里也要花一些功夫舍棄那門親事吧。
想想也真是愁,怎麼一個兩個的,這麼好的男,卻婚事不暢呢 ?
顧玉馨想得神, 以至于后來進了花廳,還在想。
花廳里,洗兒會已經開始了,中間放了一個金盆,金盆中是煎好的香湯,香湯中有果子蔥蒜彩錢等,外面用數丈的紅緞子圍上,這就是所謂的圍盆了,一旁來客紛紛撒錢,算是給添盆,顧玉磬作為親戚家的新婦,自然也給添了。
這時候,就取了金盆中那些立起來的棗子,要分給在場年輕的婦人,據說吃了這種棗子,以后定是能生男, 算是圖一個好兆頭。
馮大夫人一眼看到了顧玉磬,便笑著道∶"娘娘用一個這棗子吧,圖個好兆頭,早日為皇室開枝散葉。"
顧玉磬卻并不是太想聽這話。
生孩子這種事,可是心里一個坎,上輩子親三年,本沒生出一男半,想想都覺得糟心,至于這什麼棗子,本不想吃,吃了又有什麼用呢,上輩子又不是沒吃過。
不過還是取了過來 ,只是沒吃而已, 放在一旁。
馮大夫人見此,嘆道∶"殿下,我前幾日進宮見到貴妃娘娘,貴妃娘娘還提起,說是盼著你在能早些有個一男半,我就說,皇子妃看著也是能生養的,想必過不了兩個月就該有靜了,到時候就可以等著抱孫子了。"
旁邊其它幾個婦人聽了,也都恭維地笑∶"說不得皇子妃娘娘如今就有喜了,一般婦人,嫁過去一兩個月 ,肚子就有靜。"
"若是一直沒靜,那就得讓大夫看看了,莫不是肚子不爭氣。"
"說得是 ,我家兒媳婦進門兩個月就有了。,
顧玉磬一眼掃過去,知道那幾個婦人往日和馮大夫人好,這分明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無非就是自己嫁給了蕭湛初,奪了馮大將軍家這門親事,而馮大夫人又仗著和黃貴妃那里關系好,自己把自己當長輩,倒是給自己說這種話。
須知生孩子這種事,是顧玉磬心里的一刺,雖然也知道自己上輩子進門三年肚子沒靜不好,可是卻聽不得人說 ,一聽就不舒坦。
哪怕重活一輩子,依然不舒坦。
掃了一眼剛才說話的那婦人,約記得是吏部侍郎的夫人,便驚訝地看著那婦人,詫異地道"進門兩個月便大了肚子,莫不是沒進門時就懷上了?"
這句話一出,場上一下子安靜下來,尷尬如同細微的針,刺著那侍郎夫人。
侍郎夫人臉上頓時憋紅,訕訕地說∶"娘娘說哪里話?我李家家風肅正,怎麼會有這種事?"
顧玉磬便解釋道∶"夫人不要誤會,我也不是說你家媳婦大著肚子進門,我就是隨口一提,我年輕,不太懂,所以以為——"
無奈地眨眨眼睛 ,一臉無辜。
這樣,誰還好意思說,再說畢竟這是九皇子妃,皇家兒媳婦,到底是得敬著拜著,那侍郎夫人便只能忍下尷尬,勉強撐著笑說;"這也是隨便說說,不打,不打。,
心里卻別扭得要死。
畢竟顧玉磬還真沒說錯,家那兒媳婦匆忙進門,就是因為有了喜!
而周圍的幾個婦人,聽得這話,看那侍郎婦人面上的尷尬,想起坊間謠言,一時笑而不語,想著或許這年輕不懂事的九皇子妃歪打正著,竟然說中了吧。
于是場上氣氛便微妙起來,顧玉磬滿意地看著那婦人眼底的狼狽和局促,笑了笑,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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