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穿出，馬上的男子風塵僕僕，依然掩不住昂藏英姿，眼此地眾人，三分疲態立時轉了欣悅，縱下馬。

“三哥。”青嵐驚喜萬分。“這麼快，大哥不是傳書還要十餘日才能到？”

兄長歸來，謝飛瀾面上微笑，心底卻不住惶，如被一只巨手攥，竟有些不過氣，……究竟……

俊一笑，如朗日華奪人神魄。“瓊州事了，我先行回來，比大哥走得稍早幾日。”

快了十餘天，哪是稍早幾日的事，只怕一路上快馬加鞭才是。

“三哥惦記著家裡呢。”謝飛瀾淡笑調侃，掌心不自覺的扣。“估是回來見三嫂不在才趕過來的。”

謝雲書笑而不語的默認。

行過去對幾位眷點頭示意，一一招呼過，又瞧向魂牽夢縈的人。

玉白的出醉人的神彩，黑眸猶如晨星閃亮，無言的歡喜盈，漸漸漾起了笑。不等站起他一把擁住，扣住馨香的軀不想放手，分離數月，濃烈的思念幾乎讓人沒頂。

“我回來了。”低低的，他在耳邊道。

咬住，輕悄的，應了一聲。

鶼鰈

水聲淙淙，波明滅，謝雲書的浸在浴池中。連綿數月的征伐終於過去，長途跋涉的疲累泛上來，被溫水一激幾睡去。

朦朧中有人行過來，纖的俏影端著托盤，輕輕放在池畔。秀發低挽，窄袖輕羅，仿佛夏日迎風而綻的初荷。

對片刻，謝雲書輕笑一聲，拉近吻了許久，直到氣息不穩才不舍的放開，又蹭了下紅潤，勉強按捺住漾的心神，端起托盤上的藥盞一飲而盡。

“你……回來比我預想的快。”在池畔替他按著肩，玉微紅，沒去看水下不著寸縷的健軀。

“因為你想我了。” 謝雲書仰首著，眉梢眼角盡是意謔笑。“我怎麼忍心讓你相思之苦。”

“我哪有。”正待否認，皓腕一，人已被拖進了池中，跌一個堅實的懷抱。乍然一驚渾，微生惱意，卻被他挑起秀頷深深吻住，神智漸漸虛無，久別重逢，年輕的糾纏，如烈火燎原。

他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退開。還不行，才剛喝了藥，至要等一刻……

“翩躚。”低啞的聲音充滿了，他開始後悔不該把拉下水。半明的若若現，銷魂的膩熨燙著每一寸。

“嗯。”

覺察到他的變化，也臉紅了。淋淋的黑發在頸側，長睫沾著晶瑩的水珠，無邪的甜讓人亟想侵占。

“這是你第一次說想我，我很高興。”

不習慣這樣親昵的表白，窘迫的撇開眼。“我可沒說。”

謝雲書只是笑，他的妻子是多麼害的人兒，怎可能直吐心臆。那一頁飛鴻萬裡的四字短箋已道明了婉轉低回的相思。

陌上花開。

陌上花開，君可緩緩歸矣。

說不盡的纏綿融在其中，的棧盈心扉，讓他一眼看，恨不能自瓊州翅而歸。

一別數月，兩地牽懸。若不是瓊州蠻荒熱多瘴厲之氣，又弱不堪遠行，豈會將獨留家中。他憐的看著，問起離別期間的種種。

“這次去的久，你一人在家可好？”

“很好，娘和大嫂都很照顧。”

“可有什麼煩心的地方？”

微微一笑，眸似嗔似怨。“你不是都讓霜鏡墨鷂他們代決了，等閑事哪得了我的耳朵。”

謝雲書並不否認。“你不喜歡？”

“倒也不是。”久被擁著，索將頭倚在肩上。“真要我去應付未必耐得了煩，就是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沒用。”

“我可不希你把心思耗在家常瑣事上。”

“那用在哪？”不以為意的白了一眼。

“用在我上。”他狡黠的一笑，不安份起來。“最好能纏著我不放，時時都離不了。”指尖邪肆的弄，軀一陣麻。

“你……”話音得聽不下去，費力的咬住。

“別這樣。”以吻撬開貝齒，謝雲書含糊不清的哄。“我想聽你的聲音。”說話間已扯開了，順著間上去。

“剛回來就……嗯……”輕的呢喃銷魂骨。

“我很想你。”喑啞的低語附在耳畔，燃著迫不及待的火焰。“你很快會知道我有多想。”

謝青嵐好奇的湊到謝景澤房中，翻看三哥帶回來的瓊州奇珍，謝飛瀾被一道拖過來，默默的聽兩人對答，有的沉寂。不過珍的樣子著實怪異，連心緒極差的人也忍不住仔細打量。最後一役謝飛瀾也有參與，但主要在側翼攻襲，並未進瓊派海主殿，見此尚是頭一次。

一方玉匣中以銀線扣著一株奇特的植。

長如六角的星形，星緣卻出無數淩的墨線盤繞一團，手，通漆黑，卻又間雜金，散發著奇異的香氣，聞之臆一清。

“這就是瓊海派不示人的……”

“海冥綃。”謝雲書接口，順手接過去。

“三哥來了，三嫂呢？不是說今天日要再次診脈。”青嵐探頭張。

“還在休息，下午過來。”

“還在睡？”青嵐瞟了眼天小聲嘀咕。“這個時候也該……”

謝景澤好笑的提點，拍了下五弟的後腦。“忘了三哥昨天才回來？”

謝飛瀾扯了扯角，半笑不笑。“想是三哥讓人累壞了。”

漫不在意的任兄弟調侃，謝雲書微笑著拈起海冥綃細細端詳。

兩年籌劃，數月親伐，謝家傾力而出，借謝飛瀾在泉州經營之利，終於奪來了這一外界只聞其名不見其形的珍。據說長於海崖不見，吸海氣數百年而長的奇葩，被瓊海派視同拱壁，奉為鎮派之寶。

青嵐偏頭瞧了半晌。“這是傳說中能起死回生，令武林中人力大增憑添一甲子功力的寶貝？”實在看不出來。

“那是騙人的。”謝雲書指尖輕，淡道。“其實它的功效是續斷經脈，補氣凝神，去寒毒更有奇效。”

“只這樣？”青嵐略為失。“瓊海派何必看這麼，害我們折了那麼多人。”

“忘了說，還有一層作用。”謝雲書忍笑。“之所以能去寒毒，正是因它長於寒之地，其極烈，瓊海派的上層均是些老頭子，十分重這點。”

“哪一點？”青嵐不解其意，等了半天謝雲書笑而不答，謝景澤低頭佯作翻書，只有看向神古怪的謝飛瀾。

半晌，對方一歪，好心的給了答案。

“壯。”

“啊？”愕了半天，青嵐漲紅了臉，“那……能給三嫂用麼。”

謝景澤咳了咳，“用在弟妹上自然不同，百脈俱衰，寒毒未盡，用此正好對癥，只要調理得當，至可多延十五年。”

“才十五年……”耗費偌大的力僅只如此，青嵐不由憾。

“別說是十五年，就算延一年半載我也會去奪。”謝雲書平靜的合上玉匣。“至有這時間我可以再去找其他靈藥。”

當初君隨玉探出海冥綃的消息，礙於瓊州與西京相距萬裡，勞師襲遠困難極大，埋線布局又非朝夕之功，便借婚嫁之機商定謝家主攻，君家暗助重帛金資，才有了這一場橫中原的征伐。

謝飛瀾凝視良久，忽然直詢。

“三哥這麼重視，到底是為出君王府，還是……”

謝雲書稍稍一怔。“我認識的時候，……”想起多年前的邂逅，重重疊疊的回憶浮上心頭，漾起輕淺的笑。

“……不姓君，我也不姓謝……”

那時，真沒想到能有今天的日子……

天山上的……四使。

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在西域竟是彈指殺伐喋萬裡，三哥都在翼下聽憑驅策，青嵐的敬畏懼戒原出自於此，這樣的人……

“四弟。”

謝飛瀾驀然回神，謝雲書輕笑舉杯，“此番多虧了你，否則南閩勢曲折，民風悍，真不知從何下手。”

“三哥說哪裡話，都是自家兄弟。”爽朗一笑，謝飛瀾滿飲而盡，順手倒了一杯遙祝長兄。“大哥最是辛苦，難得有機會兄弟團聚，必得多喝幾杯。”

謝曲衡返家最遲，猶帶風塵之，面上卻是輕松愉悅。

“總算是完老三一樁心事，不然他天天懸念，看著都煩。正好瓊海派在揚州自曝形蹤，也算全面了結。”

“讓大哥費力了。”謝雲書敬了一杯，親厚之流無。“也謝謝二哥在家裡照拂，不然的病我真放不下。”

謝景澤微笑著了一杯。

“罷了。”謝曲衡歎了一聲。“既娶了人家，怎麼做都是份的事，用點心也是應該的，何況此事對老四也頗有助益。”

“君隨玉對這個半路找回來的妹妹可真上心。”謝飛瀾不自覺帶上了微諷。

謝雲書一笑，青嵐歎。

“那可不是，四哥有機會到夜閣轉一圈就明白了。”

“夜閣？”

“當年為了迎娶這位來頭極大的君小姐，爹下令將芳華苑等幾個客苑合並，趕工起了一新苑，按三哥的意思請能工巧匠設計了芙蓉玉池，水亭朱閣，遍植煙柳奇花，那一帶的景致可稱謝家之冠，四哥有空不妨去瞧瞧。”

謝飛瀾挑起一邊眉，“好一番大費周章，你說的夜閣又是什麼地方。”

青嵐說得興起，滔滔不絕。“君家財雄天下珍藏無數，君隨玉陪了半府奇珍作嫁妝，數量太多又不能放，三哥在苑建了夜閣安置。上次我實在好奇，央著三哥帶我去開了開眼，幾層琳瑯滿目的寶，看得眼都花了，什麼夜明珠珊瑚樹再普通不過，好多東西聽都沒聽過……”

青嵐說得天花墜口沫橫飛，謝雲書無奈的打斷。

“別聽他吹牛，沒那麼誇張。”

“什麼吹牛，那是我親眼所見。”青嵐抗聲，忽又唉聲歎氣。“沒見過的真想像不出，害得我後幾天做夢全是堆山的寶貝。”

謝飛瀾低哼。“君家可真是闊。”

“爹也這麼說。” 口氣如出一輒，謝曲衡失笑。

“說來君隨玉未免太過小心，傾出奇珍異寶，無非故示兄妹重，還不是怕虧待了君小姐，謝家又不是勢利眼，用得著這般提防。”謝飛瀾自己也覺話有些過，卻控制不住。

謝景澤一怔，謝雲書了一眼沒出聲。

青嵐沒聽出來。“四哥說的倒也不怪君家，畢竟……”半晌沒再說下去，化為尷尬的笑。

“畢竟當年我極不贊老三娶。”謝曲衡淡淡的道。“雖出君家，卻自長於魔教，心狠厲殺伐過重，疏冷寡又染重疾，絕非良配。所以我一直反對，娶進門實屬迫不得已。”

謝飛瀾沒想到大哥說這麼直接，一時怔住，看謝雲書卻是平靜淡然，並無鬱，支著頭倒酒。

“但既然做了一家人，別的話也就不提了。”謝曲衡籲了一口氣。“了三弟的媳婦，謝家就得多方回護，容不得外人說一句不好，這點老四也得記住了。”

“大哥說的是。”謝景澤難得開口。“有什麼話自家人盡可隨便，對外還是留心，再說……弟妹盡管世坎坷，人卻極聰慧，娘很喜歡。”

“我覺得三嫂不錯，雖然人冷了點，但氣度行事皆勝人一籌，有及得上的。”青嵐頗有不平之。“反是歌姐見著三嫂都不說話，一句謝詞沒有。”

說起白歌，謝雲書神微。

“四弟真要娶？爹的打算是另一回事，你怎麼想。”

“我？”謝飛瀾無所謂的笑，一貫的浪本。“人對我來說都一樣，長相還過得去，只要以後聽話省心，娶了也不算吃虧。”

謝雲書眉微蹙。“婚娶為一生大事，你久居泉州爹娘不會拘管，大可挑一個傾心的。”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三哥的運氣，恰好遇上一個絕佳人娶進房裡。”謝飛瀾懶洋洋的彈杯一笑，自己也不懂怎會變得如此刻薄。“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