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意再也沒有理由拒絕紀云禾了。他點了點頭,一聲“好”還未應出口,紀云禾便兩步上前,走到他前,一把將他抱住了,著他微涼的膛,閉上了眼睛。
“大尾魚。”紀云禾笑著,聲音宛如春風春水,能復蘇死寂的千山萬水,“謝謝你全我。”
長意怔愣的看著懷里的紀云禾,的溫度好似一把火,是這世間,僅有的,能溫暖他的火。
冰藍的眼瞳輕輕闔上,他手環住紀云禾的,將進自己的懷抱里。
他沒有說話。
以前長意被順德公主抓去的時候,順德公主想盡辦法要讓他口吐人言,辱過他,打過他,也威利過他,但任憑順德如何折騰,他就算未失聲,懂人言,也依舊選擇閉著,一聲未發,一字不吐。
而此時此刻,他的沉默卻與那時完全不同的。
他有太多的話想要對紀云禾說了。
他中的千言萬語,似乎都想要在此時洶涌而出,他告訴紀云禾他的心,也想要表達他的喜悅,還想對紀云禾說自己無數婉轉的甚至有些卑微的暗心思,他的無奈、悲哀與怯懦。
太多的話與緒涌上嚨,反而讓他語塞,他角輕輕開合,最后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是來自深海的一個鮫人,本是孤獨之,無無求,卻在人世,歷經了太多的轉折變化,起起落落,難以預測。他看過山水,也看過人間,經歷過人心的迂回婉轉,也獨面過心的蒼涼荒蕪,他得到過,也失去過,甚至還失而復得過……
長意本以為,他到現在,該是個閱過千帆,心泰然的鮫人了。
但卻沒想,紀云禾這麼輕易的,就能打破他的平靜與泰然。
他抱著紀云禾,耳邊似乎還有方才出口的言語。盡管長意早已知曉紀云禾對自己來說有多重要,但也在此刻,才如此清晰的到對自己的影響有多麼直接與絕對。這一句全,便讓他心難以自持的激。而想到日后的歲月,如果他故去,又將一個人背負著他們的過去繼續生活的模樣,長意更是心緒復雜。
他不能說自己不心疼,也不能說自己不開心。
這些矛盾又洶涌的緒就了他邊的抖。
他用比普通人類鋒利許多的犬牙咬住自己抖的。手臂更加用力抱住紀云禾。就像抱住他唯一的火種。
“明明……是你全了我。”
他的呢喃,只落在了紀云禾的耳邊。
燭火將兩人的影投做剪影,落在了窗戶紙上。
寂靜的夜里,屋中相擁的人,好似這世間煩擾,都再不能驚他們。
可時間總是煞風景,讓好時過得太快。
紀云禾心知明日天亮之后,長意還有自己無數的事務要理,偌大的北境,越來越多的人,越來越危急的局勢,沒有時間留給他們兒長。而也有自己的事要去完。
即便是長意的生命只有最后的十天。
這十天,他們不僅僅是紀云禾與長意,還是一個馭妖師與北境的尊主,他們負擔的也不僅僅只是自己的恨仇,還有許多人的生死攸關。
紀云禾從長意懷里退了出來,抬起手,了他的頭:“我得回邊界去了,明日再來,我已經與錦桑瞿曉星說過了,三天后,咱們親。”
長意眨了眨眼,當這件事終于落實到數字上的時候,他仿佛才從夢中驚醒過來:“三天?”他皺眉,“三天怎麼夠籌備?……”他自己說完這話,便停頓了片刻。
北境的況,長意比誰都清楚。
現在從北境城到邊界,上上下下到都忙一團,接納難民,調配資。馭妖臺里做侍從的人都被掉派出去幫忙了,長意的食住行基本都是自己手,哪還有什麼人伺候他,更別說現在要找人籌備他們的婚禮了。
沒人,也沒錢設宴,更沒時間擺弄大場面……
“一切從簡。”紀云禾道,“我今日下午其實就已經回來了,篤定你今晚一定會答應娶我的,所以我就先擅自安排了一些事。”
長意看著紀云禾臉上得逞的笑,角也跟著勾了起來。
他喜歡看開心的模樣。
長意注視著,看掰著手指數著:“我讓錦桑瞿曉星他們幫忙籌備婚禮,其實就是備點酒與菜,搬個案臺,弄點紅燭,然后你的喜袍我的喜袍我就自己做了,不勞煩他人。婚宴當日的話,就請一些邊的朋友,我還想請上之前一起與我過牢獄之災的那兩人。他們也算是咱們過去一段經歷的見證人……”
說到此,紀云禾樂了起來:“也不知道他們看見我與你親,會驚訝什麼模樣。”
回憶起大殿之中,長意差點自己把紀云禾殺掉的事,他也忍不住一聲苦笑。而后又陷了沉默。
紀云禾本還在數著宴請的人,但見長意的緒低落了一些,詢問道:“怎麼了?我剛才說了什麼你不想請的人嗎?”想了想,“瞿曉星?你不待見他?”
“不……只是覺得委屈你。”長意道,“這事本該我來提,也該由我來辦……不該如此倉促。”
“有什麼倉促不倉促的。親這件事,本來就該是彼此明了心意,敬告父母,再告天地,而后接朋友們的祝福就行。你我沒有父母,所以告訴了天地和彼此就可以了。都是同樣的真誠,那些禮節與場面,你不喜歡,我不講究,多了也是累贅,依我看,這樣辦正正好。”
紀云禾挑了一下長意的下,故作輕佻道:“大尾魚,三天后等你娶我。走了。”
紀云禾擺擺手,如來時一樣瀟灑離場。而指尖的余溫,卻一直在長意的下上來回徘徊,經久未滅。
三天后,他便將有一個妻子了。
盡管長意在給了鮫人印記的時候,便已經給了這層意味,但現在,他要在這個人世間,遵從人世間的規矩,給紀云禾一個人世間的份了。
長意著自己被紀云禾挑過的下,垂下眼眸,任由自己心悸得微微臉紅。
他垂下手,忽然間,卻聽幾聲清脆的冰棱落地之聲,長意垂頭一看,卻是方才抬手的那一瞬,冰霜便將他的手臂覆蓋,在他放下手臂的時候,冰棱破裂,便落在了地上。
破碎的冰棱晶瑩剔,像是無數面鏡子,將長意的面容,照得支離破碎。也讓他臉上方有一的紅潤,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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