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還快,轉眼我居然已經進冷宮一年了,春夏秋冬的景致看了一個遍。每天上午坐在冷宮的院子里曬太,下午拿著一支禿筆沾點水,在院子的石板地上寫大字。冷宮附近是藏書閣,看書不發愁。但是筆墨這東西在宮里也是金貴的,所以冷宮是完全不可能無限量擁有。我雖然不會寫什麼心得會,但當年在尼姑庵幫著抄寫經書的時候,留下了“寫字靜心”的病,因此,每天一定要寫半個時辰,才覺得心平氣和,神清氣爽。
春日漸暖,天氣不錯,我就多寫了一會兒。看著石板地上被我寫得麻麻的,還有就。蹲累了,我就干脆坐在地上,一邊錘著,一邊默默念了念自己寫的經文。一時間竟然了迷,覺得這經文也有趣的。肖不修進來的時候,我也沒發現。直到他的黑影將我遮蓋住,頭頂的消失了,我才扭回去看,發現他也在讀那些經文。
“你怎麼會寫《阿彌陀經》?”肖不修看到我完全沒有任何寒暄,也完全不像是大半年沒見面的樣子。仿佛我們上一次見面只是上午一樣,這讓我有點恍惚。幸好看著他的表還不算難看,我說話也溫了一些。
“以前在尼姑庵的時候抄過,有意思的,大約也就背下來了。”我坐在地上仰著頭看著他,發現他有點瘦了,氣也不太好,渾上下有種風沙滄桑。
“字不錯,背得也沒錯。”肖不修難得表揚了我一句。
“嗯,抄了可能有一百多遍呢。”
“為何?”
“尼姑庵里經常有貴人來訪,然后就要求替們抄寫經書,也算是尼姑庵的一項收。師姑就讓我幫著抄,我抄的快嘛,所以每抄完一份,師姑都會獎勵我吃一碗素面,那時候我基本上天天有面吃,吃了好幾個月,所以我覺得有一百多遍吧。”
“你為何在尼姑庵抄經?”肖不修似乎發現了什麼。
“哦,就是閑的沒事去尼姑庵看書,順便就幫人家了。”我隨便找了借口敷衍他,幸好他也沒深究,只是又仔細地看了看我寫的字。“你愿意幫我抄寫麼?”
“易?”我有點好奇,居然肖不修要用我。
“給你修大門,修窗戶,修桌椅板凳,提供有葷有素的一日三餐。或者,還可以給你找個大夫看看,雖然可能有點晚了,但你還年輕,多保養一下,應該不會落下大病。至能夠緩解下雨天筋的問題。”肖不修居然也蹲了下來看著我,視線雖然依然比我高半頭,但至我不用仰頭看著他,脖子不太疼了。
“!”想我閑著也是閑著,抄抄寫寫的工作還是可以勝任的。
“如果不給你做這個事,你打算以后做什麼?”肖不修臨走的時候忽然回頭問我。
我稍微愣了一下,畢竟我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三年為期,海闊天空。但若是沒有人知道我這個冷宮里的人可能會走,都會認為我在這里要待一輩子。那麼,我會做什麼?“一只曬太的貓吧,適合我。”我忽然有點神往這個答案,心也變得暖暖的。
第二日,肖不修就派人運了兩大箱各式各樣的字跡紙張,也就是說,有寫在紙上的,有寫在服上的,還有寫在被單上的,還有寫在扇面上的,最難以辨別的是寫在一塊牛胛骨上的。另外,還有些上面很可能是跡。
我瞅著這兩箱東西有點發呆,肖不修說:“你不用管是什麼,只需要把上面的字整整齊齊謄抄在卷宗上,寫好是從什麼地方抄下來的即可。但是,必須一字不差,就算它有錯字,你也要一起抄下來!卷宗紙不夠了,就直接告知王力,他和張禾會負責所有的卷宗以及聯絡工作,也會住在你這里,監督你的工作。”
“那大門和桌椅板凳什麼的,什麼時候修?”我問道。
“今日。”肖不修言簡意賅,說完就又一陣風似地走了。
我圍著箱子轉著圈,轉第一圈時,我想王力和張禾都是材魁梧的太監,看來一定是會武功的,我一定要聽話才。轉第二圈的時候,我在琢磨這堆東西必然是涉及了什麼,所以他不能讓太多人接和,才找到我來理。因為畢竟我不過是冷宮被幽的妃子,泄的可能之又。轉到第三圈的時候,我開始研究這堆東西我是快點弄呢,還是慢點弄。會不會只有這一次,下次就沒有這種事了。那麼,大門什麼的雖然修好了,一日三餐有葷有素是不是也堅持不了幾天呢?轉到第四圈的時候,我居然看到箱子里有一塊人的紅綢子肚兜,這必然是牽扯到殺大案吧!那我還是趕看看到底是什麼事吧,肯定特好玩!
我擼起袖子準備手的時候,玉嬤嬤攔了我一把,“小主子,這不是咱們冷宮做的事啊。”
兩名小太監小灰子和小銅鈴站得倒是遠的,有肖不修派來的大太監王力和張禾杵在這里,估計他們也會過來攔著我。還是我那兩個宮姐姐膽子大,秀麗去搬了矮桌,春曉去拿了筆墨紙張,興致地等著看熱鬧。
“閑著也是閑著,咱們整天打牌什麼的,也沒意思。不如看看肖大人給安排的事到底是什麼,萬一特好玩呢。咱們又能掙銀子,又有事做,多好啊。”其實,我也興的,肖不修可是南廠都督,他手里過的事,要麼牽扯國家機,要麼就是命案,再不濟也是之事,簡直太符合我的八卦質了。
不過,我還是謹慎的。讓春曉給我找了副布手套戴好,才去翻檢那兩箱東西。并且,我也囑咐了他們誰都不要靠近,只有王力和張禾來幫我搬搬抬抬就好。畢竟我也擔心如果太過于的事,讓他們接到,或者以后被牽連,都不是什麼好事。
這兩箱東西看起來多,其實也沒什麼容。我翻了一圈之后,心里就大致有數了。比如有幾張是狀紙,這個最好理,謄抄一遍就好了。然后就是一些品,比如帶的匕首,有字跡的燈籠,有題詞的折扇,有人的肚兜,有字跡的牛骨頭,字跡歪扭的字條和小冊子……看起來并不是一個案件的,UU看書 www.uukanshu.com很可能是幾個案件的證都放在了一起。
那就分門別類,然后把所有的字跡都辨認出來,再整理到紙張上……其實就是個文書整理工作,需要耐心和細致。
“肖大人有說給我多長時間麼?”我問王力。
王力對我很客氣,“肖大人沒說,只是說您需要什麼,就找我們。”
“那肖大人一般是什麼工作效率?”
“這個不好說,有時候很快,有時候很慢,可能也是分事吧。”
“好吧。”他這回答就跟沒說一樣,還是我自己會好了。我們起床早,現在距離吃午飯的時間還很早,我應該還是可以先理一下思路的。我又圍著這堆東西轉了一圈,然后讓玉嬤嬤他們該干嘛就干嘛去了。王力和張禾就在傍邊做我的助手,一件件把東西拿出來,再鋪展開。
我整理地速度很快,其實也沒多字,大致順了一下就明白了。這其中涉及到不案子,應該都是零碎的證和狀紙,雖然不能連串起來,但略略數了一下,這兩箱東西應該涉及了至十起案子,還都是兇案,則死了一個,多則死了十幾個。我說肖不修的臉為什麼總是這麼難看呢,原來這麼多兇殺案,天天看著這些東西,心的確不能好起來。
掌燈時分,我居然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整理完畢,也謄抄好了,我都佩服我自己的工作效率。王力和張禾把箱子搬走的時候,居然還很恭敬地沖我行了禮,我有點寵若驚。畢竟,這群人一般眼睛里都沒有別人,我這麼一個冷宮的人,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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