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國的這位年號為洪熙的皇帝——月熾，絕對是個厲害的人。今年四十八歲，相貌堂堂，威武壯。他有三個皇子，五十多位嬪妃。當年他也是從三兄弟之中穎而出，奪得了皇位。之所以用“奪”字，也就是說，他殺了兩個兄長，奪得了皇權。所以，一個字“狠”，兩個字“狠絕”，三個字“真夠狠。”

這三個遞進詞不是我說的，是當今皇后，正宮娘娘說的。這兩人的關系相當惡劣，甚至曾經有段時間是水火不容的地步。當年皇后的家族扶持了月熾上位，因此也就等于皇后家的人作為最強大的后盾存在，也不能廢除皇后。倒是皇后天天想出宮去，想跟皇上合離。這現在都已經是路人皆知的了。兩人是如何鬧掰的，誰都不知道。

所以，現在大型活上基本看不到皇后的影，都是三個皇貴妃流出面。“那皇后每天都干什麼？”我問玉嬤嬤。

“之前是每天種花種菜，還特別喜歡種仙花，那種艷紅的，搗敷在指甲上，就為漂亮的紅指甲。自己一個人種了好幾年，每天都開開心心地鼓搗。可是，忽然有一天大哭了一場，然后把所有的花都鏟掉了，再也不種了。誰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您當時沒去伺候皇后麼？”

“我是后來去的，先前是伺候的皇貴妃之一的蕓貴妃，皇上說皇后把花花草草鏟掉之后，迷上了做飯，就讓我去幫廚。我這才有機會去伺候皇后，也就認識了陳嬤嬤和秦嬤嬤，就是現在這兩個被派去照看陳志典翰林兩個外甥的嬤嬤。這兩位嬤嬤也算是皇后邊的老人了，不過，皇后他們也不親近。據說，很久以前，皇后和皇上大吵過一架，皇上就把皇后邊所有的人都換掉了，就連從娘家帶來的侍都趕走了。所以，誰也不知道皇上和皇后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自從皇后開始做飯之后，緒起伏不定。也不是那種大哭大鬧，就是每天都很著急要做飯，很急切地，就好像有人著急想吃一樣，但是我們誰敢吃啊，皇上又不來，所以，不知道皇后到底在忙什麼。給皇后幫廚的人，來來回回換了好多人，都是皇上給換的，唯獨我們三個嬤嬤沒有換掉，說是比較心和細致。反正，到后來換的人多了，我都不太記得有誰了。只認得陳嬤嬤和秦嬤嬤。”

這皇上還真的隨心所地指派邊的工作人員各種調崗，他就不怕這些人碎，把皇家的都說出去麼？我暗自嘆了口氣，“皇后喜歡吃？”

“也沒有。說起來可奇怪了，皇后就是每天做各種好吃的，然后自己又不吃，就擺在桌子上看著。看著看著就哭起來，然后就讓我們把飯菜都倒掉了。都是好的飯菜，味道也都不錯。有葷有素，品相也好看。有一陣子，還喜歡蒸饅頭，做出各種花樣。秦嬤嬤會有一點花糕，就陪著皇后一起做，我有時候幫皇后做一些餡餅之類的。大家還開心的。可是，做完之后不吃，就這麼放著，然后又倒掉了。”

“都倒掉了？多浪費啊！現在還倒麼？您有機會去弄點來嘗嘗麼？”我們冷宮的伙食的確不怎麼樣，把皇后做的飯弄過來吃吃，也不算浪費吧。

“我的小主，您這是瘋了麼？皇后那邊哪里是輕易能接近的，就算是我之前伺候的時候，也不能與外面聯系，再說了，我也從那邊出來好幾年了，不知道皇后現在怎麼樣了。其實吧，在皇后哪里，不如這個冷宮自在舒服。那邊有多雙眼睛看著，多人想打探啊。”

“所以，皇后有？”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只是負責幫著皇后做飯，再倒掉。偶爾閑聊一些生活上的瑣碎，在制小的時候，我幫忙罷了。”

“那兩個嬤嬤呢？”

“大家都差不多吧，皇后也不是一個說話的人，經常一個人看書或是做飯。有時候皇上過來看看，兩人也不大說話，就是坐在一起看看夕西下。天一黑，皇上就走了，皇后就回屋睡覺去了。”

“皇上去別的嬪妃那里了？”

“自從皇子們年后，皇上就不去嬪妃那里過夜了，這也是宮里公開的。皇后從來不過問，皇貴妃們也不管。三個皇子都不是皇貴妃們親生的，都是從別的嬪妃那里抱過來的，所以大家的也就一般吧。”

說起這個，估計是皇上吸取了當年他奪皇權殺兄長的教訓，他讓他的三個年兒子都不隨親媽，而是跟著皇貴妃，然后又統一稱呼皇后為母后，但三個皇子又是從小放在一起長大的，彼此之間的自然深厚一些。再有，這三位皇貴妃都是家里沒權沒勢，也不太喜歡爭權。所以，這三位皇子閑散得跟游仙一樣，游山玩水第一名，吃飯挑食第一名，聽戲唱戲第一名，提籠架鳥第一名……反正跟玩有關的，都是第一名。皇上也為這個事發愁，但也沒有辦法。所以，最終誰能繼承皇位，大約是要靠簽決定了。

皇上為三個皇子挑選的媳婦出也都一般，有文臣的兒，也有武將的閨，大致也都很平衡，沒有什麼特例。所以，大家也都看不懂皇上的想法。當然了，現在這位皇上還屬于春秋鼎盛時期，很好，食也很好。從膳房的規模就能看出來，這位皇上是吃的。

聽了這一圈下來，我得出的結論就是：帝后關系不好，皇子們毫無進取心，嬪妃們都是混飯吃的。當然，我也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肖不修是皇后帶進宮的！也是皇后讓他做了太監！

“這是怎麼回事？”

“當然這也是舊聞了，我也沒有親眼見到過。說是皇后鏟掉仙花那一日，宮外送了一個年進宮，功夫了得，也極為俊俏。他幫著皇后把所有仙花鏟干凈之后，就去找了皇上。皇上安排了太監首領的位置給他。這肖不修也真是狠，當時也不過十余歲的年，將一班太監治得服服帖帖，甚至還當著皇上的面殺了當時的正副太監首領。之后，也就是肖不修十八歲的時候，皇上將南廠都督的一職給了他，之后朝廷外，哪有一個說閑話的，不聽話的，統統都被南廠監控住了，要麼直接找個罪名抓起來殺掉，要麼就是暗殺……反正只要是反對南廠的，反對皇上的，都要殺。”

“這不是正確的麼，反對皇上的當然要殺啊，排除異己，才是對的事。”我有點好奇。

“但有些人可能是冤枉的啊。比如幾年前，有位刑部大人在津西縣辦事，查到一員雖然貪墨了銀兩，但肯吐出來，并且雙倍賠償。這位大人就打算放他一馬，也表示皇恩浩。但是不知道怎麼被肖不修知道了，連夜趕到津西，直接殺了這位刑部大人和這名貪墨銀兩員的全家老十余口人，據說也是流河，搞得慘不忍睹。自此以后，也更沒有人敢在肖不修面前搞小作了。”

“那應該也是有原因的吧？”

“不知道了，都是道聽途說。”玉嬤嬤長嘆了一口氣，“我還記得當年肖不修還是年時，就已經是很俊了，當時臉上還沒有這麼大的煞氣。我當時還說，這不是以后誰能和他連理，看看臉都應該是幸福的事。”

“這倒是，肖大人的確是好看的。”我老老實實地點點頭，我也是因為看到肖不修這麼好看之后，才有力減健，做好看的服。至為自己的未來著想，我也要先提升值，再遠走高飛。

雖然我偶爾還在糾結那個下痣的表小姐到底有沒有抓到，但大部分時間還是自得其樂地在冷宮里玩，看看書，曬曬太。聽說肖不修又出差了，聽說他又殺了幾名吏，聽說他還炸了一座礦山，聽說他逛了玉郎館，和幾位伶人喝了酒……這群宮里的人，沒事就八卦。其實，就算是肖不修不讓傳閑話，但這種事吧，怎麼可能止得住呢。再說了，這麼一個盛世，必然要有很多傳說才配得上這個份嘛。

所以，一旦有肖不修的消息，立刻全城知曉。聽說肖不修最吃的一款糕點，都能夠做到全城斷貨，足以見得這人的影響力真是太大了。我在想，要是我能夠知道肖不修的喜好，無論是飲食或是服飾，再或是書籍之類的，傳播出去的同時，我來販賣這些東西，會不會大賺一筆，為有錢人了。那麼，兩年后我出宮，就做這個事，應該也是不錯的。

那我現在還是應該和肖不修搞好關系，不能惹他生氣，要哄著他。咦，我為什麼要用“哄”這個詞，這玉面修羅哪里是用哄的，完全應該是跪才對。可以，我怎麼可能去跪他呢？干不出來啊！

就在盛夏要進尾聲的時候，宮里進了一級戒備的狀態，就連我這個冷宮小院門口都站滿了侍衛，還有人進來搜查了一番。幸好我屋子里什麼都沒有，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到全部，所以侍衛們匆匆看了一眼就站門口守衛了。搞得我的宮和太監都很張，不知道要怎麼辦。

剛吃過晚飯的我，搬了個凳子坐在院子里喝茶，夕還沒有下山，天氣還有點熱。玉嬤嬤點了一截熏蚊子的香，和小聲嘀咕著。不過，也沒有人敢去問到底怎麼了。那群侍衛兇神惡煞，看起來還真有點令人怕怕的。

冷宮外面聲音很嘈雜，有人跑來跑去，有人說話，有人請安……宮變了？有人篡位了？是誰？我腦子里轉著許多答案，一時間也判斷不出來。

又過了一會兒，肖小五進來了。見到我坐在這里喝茶，還高興的。“小七看起來氣不錯，雖然又瘦了一點。”

“不能胖，要不然穿子不好看。”我點點頭，按照我的份，也不失禮。

“宮里出了點事，肖大人讓我們到查查，別怕哈。”肖小五還是親切一點的，我給他倒了杯茶，他也沒見外，直接喝了。“下次我給你帶點好茶葉，噴香噴香的那種。”

“嗯嗯，我要嘗嘗。”長的時候，自然什麼都喜歡。“出了什麼事，能讓我們知道麼？”

“可以，反正就算現在不說，過一個時辰，全京城都會知道了，到時候更了。”肖小五讓侍衛們都出去站著，他坐下來，玉嬤嬤帶著其他人也下去了。“你記得回鶻使團吧，張誠接待的那個，一直在京城沒走。說是要學習一些技，好帶回去發展自己的生產。這群人中有一位回鶻的僧人，地位還高的那種，常常和皇上閑聊。咱們大月國也有一位很厲害的高僧，就住在城外的白馬寺，皇上就讓這兩位高僧見一見，探討一些佛法什麼的。的我也不知道太多，反正就是深奧那種對話。兩個高僧也屬于一見如故，相談甚歡。這幾日他們為了論證一個什麼道理，來到藏書閣找書。到了晚膳時分，兩人就吃了一碗面，結果，全死了……”

“什麼？”我有點吃驚。

“多嚇人啊！且不說回鶻使團的人瘋了，就咱們也嚇死了。怎麼就死了呢？還死在宮里的藏書閣。這要是搞不好，都能引發戰爭。所以，皇上立刻讓肖大人封鎖了皇宮，先搜一圈可疑的人。說不準是有人搞事，引起兩國戰。”

“所以，現在大家都在藏書閣？”

“嗯，皇上和肖大人都在藏書閣查看況。對了，那個陳志典也在。他一直在藏書閣編地方志，所以他也算是當事者，被各種問話呢。”

“肖大人在京城？不是說去南方了麼？”

“今日剛回來，這話說也走了兩個月呢，京城大事小事也都等著他理呢。”本來，我們還想再繼續說下去，有侍衛急急地跑進來，跟肖小五說：“小五哥，又出大事了！膳房的人也死了幾個，大人讓咱們趕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