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誰是狀元？”我左右看了看，屋里也沒別人啊。

“那你要去哪里？”肖不修有點遲疑。

“你們不是談事麼？都把小六哥談哭了，當然我要回避一下了。萬一你遷怒于我就不好了。”我也有點不確定肖不修這個怒火是從哪里出來的。剛剛穿上新子，畫了一個麗妝容的好心立刻變得忐忑起來。

“哦，我們沒有談事。”肖不修的臉好一點，“過來，到這里來。”他指了指書茶桌邊上的墩子，我慢慢蹭了過去坐下來。他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高稟文被皇上點了狀元，皇上想賜婚，被他拒絕了，他說心有所屬了。”

“喲，信息量有點大，容我理理。高稟文中狀元了！皇上喜歡他！要賜婚！他拒絕了！他有喜歡的人！誰啊？”我的表管理可能有點失敗，笑得都咧到耳朵了，八卦好多，都是下午茶的好素材。

“你不知道？”

“知道啥？”

“他把玉佩都給你了。”

“我不是又還回去了麼？”

“你！你是真傻還是裝傻？”肖不修有點無可奈何。

“大約是真傻。”我笑著說，看了一眼肖小六，“小六哥這是怎麼了？哭什麼？”

肖小六看了一眼肖不修，這才看向我，抹了抹眼淚，“寫的太好了，我第一次見到能把案件卷宗寫的這麼好的，讓我哭得都不行了。”

“不至于吧，不就是把事經過都寫了一遍。”我有點出汗。

“《花之毒》，連卷宗的題目都起得有詩意，也點題。這案子因賞花而起，因花毒而亡。魂不散，傷離別。我雖親眼見過一部分案，但也第一次全部全方位了解整件事的經過，唏噓悲嘆。”肖小六真實了，我也有被賞識的喜悅。

靜心師父說我寫的文章很可怕，冷靜不帶，只陳述事件經過。讓人讀完之后，反而會陷沉思之中。我還記得當時我問這樣好不好？說這需要賞識你的人才，否則你這文章太過一針見，容易被砍頭。我當時還跟說，“誰能知道我會寫文章，不過就是練練大字好了。您這一天天的讓我寫大字，看書，是不是稍后也要讓我學點樂什麼的，去醉花樓掙錢了？”

“你這孩子就是欠，也不知道是隨了誰？”靜心師父其實也不過四十出頭，依然貌，材纖細，不知道為什麼會出家，據說還是很小就出家的。但是，有時候我看到過在月下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曾經有一次我摔倒泥塘里，被拉上來臉的時候，會看著我的臉出神。就像剛才肖不修看著我的臉，有那麼一刻凝固。

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靜心師父，想想跟在邊的日子也好的，每天就是掃掃地，寫寫字，看看書，然后跟一起在庵里瞎轉悠，讓我看花，看草，看每一道磚，看天空白云變幻的形狀。對了，應該是會武功的，至有一天夜里我見過翻墻進來，把我嚇了一大跳。但是，說什麼都不肯教我武功，說是孩子練功容易長出，穿子不好看。似乎有點想得遠了，我了自己的子，就好像到了靜心師父一般，有那麼一點安定。

我看了看肖不修，他沖點了點頭。“文章我看過了，寫得很好。的確是花之毒，‘小作繞指，中為斷腸，無名魂不散，食指傷離別，拇指已忘卻。‘陳玉芬的手指已經放好，還為特別做了一只手套，很好的。至于蘇敏，仵作也已經盡力修復的容貌，至不至于太過難看。為悅己者容，想必生前也是之人。張誠沒有見最后一面，他說不想見了，就仿佛是這個人永遠活著，在去回鶻的商隊中，永遠是那個快樂的小孩。”

“癲狂癡，或許幾千字的卷宗都無法形容這之軀，但是他們都是曾經鮮活過的人，希有一日能有人看到，讀到這些故事，引以為戒，更要護自己，不要上任何人。”我嘆了口氣。

“為何？”

“陳玉芬了不該的張誠，張誠著蘇敏，就是因為，而引發了更多的災難。這是錯了人，還是本就不應該呢？那兩位大師算是枉死麼？陳志典報了仇，不也是產生了更多的仇恨？如果我是虛懷大師的弟子，我一定會非常恨陳志典，我是不是也要下毒殺了陳志典？”

“陳志典這人，你不能。”

“什麼？”我看著肖不修。

“說來也簡單，他的學識的確很好，很得皇上的賞識，否則也不會單獨派嬤嬤替他看管兩個外甥。現在，翰林院的學士們聯名要保下陳志典，免于死罪，重新回翰林院做編修。皇上已經基本同意了，或許，也就是罰一些俸祿銀錢之類的。”

“那虛懷大師和那些小和尚就白死了麼？”

“皇上準備賞黃金一萬兩，給白馬寺塑金佛金。”

“那是命啊，菩薩不過是個泥塑像，怎能相比呢？”我有點急了，“真兇歸案，事實清楚，不能就這麼算了。陳志典殺人的時候，冷靜自持，善于利用言語去準打擊對方的弱點，這是相當可怕的心理戰。今日放過他，怕有朝一日，皇上是給自己埋下了禍。”

“放肆！這是你能說的麼？”肖不修騰就站了起來，怒氣沖沖地看著我。

“我就是說說事實啊。”我也生氣的。肖小六使勁咳嗽，想過來拉我，但又不敢。

“你是覺得卷宗寫的好，又有狀元喜歡，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麼？”肖不修的口氣更差了。

“沒有啊，這個跟這些都沒有關系。我只是說陳志典這個事。狀元和我有什麼關系？我又不吃他家的飯，我吃的是肖大人送來的銀子啊。”我有點不清楚肖不修到底為什麼生氣了。

“你確定狀元跟你沒關系？那麼探花呢？怎麼探花也說要終服侍肖小七大人？”

“探花是誰啊？”我又愣住了，怎麼又冒出一個探花？探花是第三名，是不是還有個榜眼？我都不認識啊。

“探花是柴文進。”

“柴文進是誰？”

“李小蠻，你跟我裝什麼糊涂。”肖不修這張臉啊，真心好看，怎麼就那麼黑呢。

“您說說吧，我全然不知道，我這幾天都老老實實在屋里寫東西，不敢說。”我冷靜了一下，不能被肖不修帶節奏，我要淡定。

“柴文進就是那個車夫黃三拉過的病患，去城外借了銀子，你又讓陳二給送了二百兩銀子，后來陳二又給了五百兩賣藥……”肖小六提醒我。

“哦哦，他中探花啦？這麼厲害！”我這才反應過來，“可我又沒見過這個人，都是陳二去辦的。”

“嗯哼。”肖不修居然都鼻孔出氣了。

“榜眼是誰？我認識麼？”我的興趣一下子被提了上來，至狀元和探花都多多是認識的人，這夾在中間的人是誰？

“說來也是玄妙的，這榜眼是張誠的弟弟張堅，雖然是庶出，但張誠出事之后，他也算是張家目前最有話語權的庶子了，若張誠秋后問斬后，必然是他掌家。這又中了榜眼，張大人也是開心的。”肖小六加了談話局。

“這不大妙啊。”我有點不安。

“為什麼”

“張堅做了榜眼，必然會在朝為。可是，剛才肖大人說陳志典是翰林院和皇上力保的。這兩家又明顯有仇，怕是以后朝堂相見，必然不大好看啊。”

“這事就不是你能管的，你還是管好自己吧。”肖不修說，“狀元榜眼探花明日都要先游街，之后會到宮里各請安。當然，他也不會走到你這里。不過，你也要大門閉，不要出來。他們都不知道你的真實份，我也會讓極數人知道，就連皇上也只是懷疑。”

“對了，那個黃娘娘來過一次。”

“此事我已知曉，你不用管。”

“那堆文書我抄好了，你們走的時候記得帶上。”我指了指墻角的一堆紙卷。擺放得整整齊齊，我沒讓任何人接，想到這畢竟是機文件，也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要不是看在你還有點才華的份上，本都督也不會來你這里。”

“是是，謝都督大人青睞。”在人家的地盤上，我是絕對不敢撒野的。

“《花之毒》作為卷宗名，你可想過將其他卷宗也一一命名整理出來呢？”肖不修忽然問道。

“那可是一個超級大的工程，我只是想想，要是做的話，應該需要不人手。”

“比如我把狀元和探花都弄到南廠文書？”

“什麼？”我和肖小六異口同聲。他這也太本事了，狀元和探花都是能夠在朝中做的，雖然可能一開始爵不會太大，但是比如皇上都要給狀元賜婚了，就證明狀元的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先說明的是，皇上沒有兒，所以他必然是要賜一個大臣的兒給狀元，就等于狀元還未朝，就已經有老丈人撐腰了。這里面的彎彎繞可多了去了，肖不修不是不知道吧。居然還想從皇上的手里把人奪來，扔在文書。文書是什麼？十二時辰全都在加班的苦地方，基本上要不是出于對南廠的熱和恩，絕對不會來這里的。

“讓他們兩人給你當幫手如何？”肖不修又問道。

“啊？我可不敢。”

“有何不敢？”

“人家是狀元和探花，我不過是冷宮里的一個不待見的小主子。”

“無妨，你只要在南廠，就是肖小七，肖不修邊最寵信的人。”

“哦，這話說的，我有點尷尬。”我看了一眼肖小六，肖小六也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南廠沒有那麼多規矩，不拘一格用人，皇上也是知道的。你這個事，我也會找皇上報備，不會有大的問題。重點是你愿不愿意？”

“可是，我有什麼本領能讓南廠看上呢？僅僅憑借寫文案不吧？”我直接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文案僅僅是門，重點是你的破案和勘察的細心。南廠需要這樣的人才，也需要人為大月國的清明做一番事。我不會因你是子而輕慢你，也不會因為你是冷宮的小主子而另眼看待。重點，我只看中你的才干。僅此而已。若你想得到更多，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換取或是得到了。但是你記住，我看中的不僅僅是你，只是你的才干。我用人的原則也只是看這個人是不是能干，是不是為我所用。”

他說的直白，但也徹坦誠。我這人長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什麼專長和特點，每天只是想吃喝玩樂，如何讓自己過的更舒服一些。自從之前查了陳玉芬的案子之后，總是有那麼一顆希能夠幫昭雪的心，才一直努力，不放棄任何一點線索。即便是陳志典的案子，我也會細心觀察。那麼說，這是我的優勢和特長的話，也是一件令人熱沸騰的事。至曾經參與過大月國的很多案件，應該也是普通人難以的吧。

“好的，我可以。”我站起，很鄭重地對他說，“雖然我沒有大的學識和才干，但我希可以用一己之力做些什麼，才不枉費活著的每一天。”

“好。”肖不修的臉上看不出喜怒，看著我，緩緩地站起了，那姿特別好看，南廠那黑紅暗紋的制服襯托了他的俊容，有時候我都想，難怪大家為他癡狂，不僅僅是這個惡魔格，更應該是為了這張臉吧。為了能夠讓這張臉展現一笑容，我拼盡全力都想去試試的。

肖不修忽然抓住了我的肩膀，一腳就踢向了我的左關節，我只到一陣劇痛，都來不及說出話就倒了下去。耳畔聽他沖門外揚聲說道：“冷宮之主李小蠻，不守宮規，怠慢黃娘娘，打斷一條，以示警告，關閉冷宮六個月，任何人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