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一聲怒喝忽從門傳出，車急速轆轆而來。

徐云回頭，就見趙子儀沉著臉，坐在椅上。

“相爺你！你怎麼出來了！”徐云也顧不上還生氣，著肚子幾步就了過去，手掌按在他肩頭，討好地道：“這里風大，妾——”

“退下！”趙子儀繃著臉，一把拂開的手。

“趙子儀……你……”徐云眼里一下子就盈滿了淚水，“你什麼意思！”

趙子儀冷冷瞥了一眼，半點多余的表都沒有，就轉過頭來，看向站在一側的趙昔微，角抿出一抹和的笑，低聲道：“微姐兒回來了。”

“嗯……”再看見他，趙昔微心里有些五味雜陳。

他似乎清減了一些，神采也黯淡了一些，可那面容卻毫沒有變化，就這麼坐在椅上，也是如松如柏一般的清雋明亮。

從權力頂峰突然墜落，曾經出朝堂，如今足后宅，這種大起大落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坦然面對的。

趙昔微正思忖著，耳畔忽然傳來徐云的哭喊：“我就知道！不論我做得有多好，變得多溫多，也永遠比不過沈玉清！”

聲尖了起來：“你心里果然還惦記著！的丫頭一回來，你就把我棄如敝屣！甚至連我肚子里的這個都看不上了！”

“徐云！”趙子儀正想對兒說點什麼，被這麼一哭，立時皺了眉心，吩咐左右：“扶夫人下去！”

“是……”仆婦們一個哆嗦，就忙湊上來去攙徐云。

“放開我！”徐云一掌就打開仆婦的手背，一雙丹眼里寫滿了委屈和怨恨。

“趙子儀，你沒有心……你殘廢了一雙，我這樣沒日沒夜的伺候你，給你端茶倒水，為你肩捶，誰人看了不？”

紅著眼，哽咽道，“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的心就算是石頭做的，也早該被我打了啊……你怎麼能……怎麼能半點兒分都沒有？”

越說越覺得一顆心被撕碎了一般扯著疼，疼到五臟六腑甚至小腹也是墜脹的難，疼得膝蓋一酸，子無力地搖晃了一下。

“夫人，夫人，您小心啊——”左右仆婦眼疾手快，忙齊齊手一把護住，生怕一個激摔了了。

趙昔微聽著這直白的話語，也不自覺地怔愣了一下。

以前只覺得徐云是驕縱慣了，以為世界都要圍著自己賺，以至于都為人妻為人母了，男人稍有不如意，就要哭鬧不休，一口一個不的，徒惹人笑話。

可現在自己經歷了，卻忽然覺得眼前的人，不是可笑，而是可憐。

如果沒有陷對的執著里，侯門嫡的徐云，也許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忽然就想到了自己。

被李玄夜那樣溫寵過，現在又被他果斷拋棄，以后的出路在哪里？難道也要像徐云這樣，一輩子執著于一段虛無的嗎？

不……

寧愿斬斷那些纏纏繞繞的，也不要一輩子兜兜轉轉在其中！

忽然一陣冷意拂過心頭，使不自地打了個冷噤。

“微兒，外面風大，快進屋吧。”趙子儀溫醇的聲音將從思緒里拉回來，“爹爹給你備了喝的橘絡茶，來嘗嘗好不好喝？”

著趙子儀慈的眉眼，忽然有些不忍拒絕，下意識地就回到了一句：“好……”

趙子儀點點頭，搖著椅轉過。

房門已經經過改造，去掉了高高的門檻，便于他的車滾進出。

他輕松自如地進了門，又在門口停下椅，抬手起門簾，然后朝后的趙昔微和一笑。

趙昔微忙快步跟了上去。

徐云被幾個仆婦攙住了手臂，出神的著這溫暖的一幕，眼淚忽然止不住地滾落下來。

用力咬住瓣，不讓那冷冷的淚水掉進里，說出來的話漠然又痛苦：“母親說得對，這樣的男人……他永遠，永遠不會在意我……”

丫鬟仆婦們忙寬道：

“夫人，您別說這種氣話，相爺是和太子妃有正經事要商議呢，哪里能真的就忘了夫人您的好？”

“是啊是啊，夫人您對相爺的，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別說是做的心，就算是鐵石打的心，也被您化了！”

“沒錯！您別看相爺上什麼都不說，可相爺心里明白您的好，要不然，怎麼昨兒特意吩咐我們，給您……”

徐云哭聲一噎，甕聲甕氣地問了一句：“吩咐你們給我什麼？”

“哎呀！”仆婦眉開眼笑的道，“也沒什麼，就是說您那屋子里，讓我們把炭盆挪挪！”

徐云登時就又仿佛看到了生機：“真的？他真的這麼說的？”

“哪還能有假呀！”仆婦笑著道，“不信您去問問燕姐兒！燕姐兒也在場，聽得真真兒的！”

見徐云被勸回來了，忙順坡下驢地道：“奴婢給您在暖閣備下了熱湯，要不，您先去歇歇腳？”

噎聲漸漸遠去，房對坐的父倆卻又拉開了新一的硝煙。

“為什麼？”趙昔微著茶盞，手指漉漉的，是剛剛不小心潑出來的茶湯，似暖還涼，沁人心。

著趙子儀，水潤的杏眸里冷意乍現：“為什麼？”

一字一句，緩緩問道：“那日紫宸殿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殿下要廢我位份，為何陛下要將你足，娘親當年到底瞞了什麼？為什麼陛下和太子都要防備趙家？這背后到底牽扯到了什麼？”

“殿下不肯告訴我，連你也不肯告訴我……”放下杯盞，語氣陡然失落：“爹爹，我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

“微姐兒——”趙子儀眸閃爍了幾下，被這樣一字字的質問，就跟一把鋒利的刀尖，一刀一刀割著他的一樣難。

可是……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聲道：“微姐兒，這些都是朝堂上的事，跟你沒有關系，你就算是知道答案，也不過是讓你徒增煩惱而已……”

他溫和地拍了拍趙昔微的手臂，語氣轉為鎮定：“微姐兒，廢你位份只是權宜之計，你放心，只要有爹一口氣在，你就一定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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